“嗯?”

“原本殿下有六個老師,但是如今陳以勤和殷士儋已經被徐階抓進了大牢。而徐階投奔了景王之後,不管張居正是否跟隨徐階投奔了景王,都不能信任了。也就是說,殿下就剩下我和高閣老兩個老師了。”

“混賬!”裕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後有些無措地望著羅信道:“羅師,我們怎麽辦?”

“沒什麽。”羅信自信地笑道:“殿下不用擔心。”

“我怎麽能不擔心?”裕王煩躁地擺擺手。

“嗬嗬……”羅信輕笑了兩聲。

“羅師,你還有心情笑?”裕王滿臉的無奈,但是看到羅信震驚的神色,心中卻莫名的輕鬆了起來,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羅師,你有和對策?”

“殿下,這件事其實真的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徐階,高拱,張居正,陳以勤和殷士儋這六個人代表的無非就是文官集團,臣這樣說對吧?”

裕王點頭,羅信繼續說道:“陳以勤和殷士儋這兩個人,做做小事還可以,缺乏大局觀。所以他們兩個對於殿下的幫助十分有限,可以說,多他們兩個不多,少他們兩個不少,對殿下沒有絲毫影響。”

裕王想了想,還真是這樣。陳以勤和殷士儋這兩個老師,隻是會給他上課,留作業,碰到問題,還真是沒有什麽解決能力。於是,望著羅信又是點頭。

“真正能夠對你有所幫助的是徐階,高拱和張居正。當然,如今張居正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真正給你帶來幫助的隻有徐階和高拱。如今就算損失了徐階,我們還有高拱。內閣有高拱頂在那裏,局勢便不會一麵倒。”

“那也從占據優勢,變成了僵持。”裕王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羅信便啞然失笑道:“就算有徐階在,我們也從來沒有占據過優勢。”

“你……什麽意思?”

“因為,殿下能否登上大寶,從來就不是徐階或者高拱能夠決定的。或者是說從來就不是文官集團能夠決定的。最起碼在本朝不是。”

看到裕王錯愕不明白的模樣,羅信輕聲道:“殿下,在本朝,您和景王之間的競爭與文官係統無關,隻與一個人有關。”

裕王楞了片刻,試探地問道:“父皇?”

“正確!”羅信點頭道:“即便是徐階沒有轉投景王之前,他可敢向陛下建議立儲君?”

“沒有!”裕王搖頭,這也正是裕王對徐階不滿的地方。

“因為他不敢!”羅信認真地說道:“在徐階沒有弄清楚陛下的心思之前,他根本不敢在立儲君這件事情上有所作為。換言之,便是隻有陛下有了決定之後,徐階知道了陛下屬意誰,他才敢開口。而且如果陛下屬意的是景王,徐階也不敢提出異議。當然,這個結果對高拱也適用。也就是說整個文官集團,他們都隻能夠等著陛下表明態度,在這之前,並沒有實質性的幫助。當然……”

羅信沉吟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如果陛下沒有來得及立儲君,到那個時候,文官集團還是有著不小的作用的。”

裕王這次立刻就明白了羅信話中的意思,如果嘉靖帝在死前沒有來得及立下遺詔,那個時候,文官集團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裕王的心不由又提了起來。羅信繼續壓低著聲音道:

“但是,那是在武官集團沒有發出聲音的情況下。而大明以文治天下,武官的地位十分低下,恐怕別說是徐階和高拱等文官集團,便是陛下也不會想到武官會發出聲音。”

裕王的臉色便是一陣蒼白,羅信卻是不管不顧地說道:

“徐階等人忽視的地方就是我們決勝的地方。景王和徐階他們隻會看到,徐階的轉投讓他們在文官集團占據了優勢。但是卻不知道我們這邊已經在外掌握了錦衣衛,在內掌握的東廠。這才是我們真正的依仗,隻要文官方麵還有著高拱釘在在內閣,牽製了徐階,無論到什麽時候,我們都不會處於劣勢。”

裕王的神色陰晴不定,羅信的話說得很大膽,但是他知道他必須聽羅信的,因為一旦是景王登上皇位,等著他的隻有死路一條。臉上的神色糾結了半響,這才抬頭望向了羅信,鄭重地說道:

“羅師,一切都交給你了。”

羅信也鄭重地點點頭道:“殿下不需過於憂慮,那隻是最後一步,很大的可能不需要走到那一步。”

裕王便是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向了羅信。

“我們先看看徐階是不是公開轉投景王的事情,如果他沒有公開,還向著在殿下這裏當內奸……”

羅信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諷道:“那我們也就裝著不知道他已經投奔了景王,到關鍵時候,倒是能夠狠狠地坑景王一下。”

裕王的眼睛便是一亮,握起右拳狠狠地擊打在左掌上。

“不錯,到時候我就可以狠狠地出一口惡氣。”

羅信望向窗外,看了看天色道:“殿下,已經過了宵禁的時間,今夜就住在臣這裏吧。”

“好!”裕王站了起來道:“羅師,明天一早不要忘記喊我起來和你一起練武。”

“嗬嗬……”羅信笑道:“就怕殿下起不來啊!”

將裕王送到了客房,羅信走在夜色之中,臉上終於釋放出燦爛的笑容。

羅信終於將徐階從裕王的身邊趕走了,而且還趕到了景王身邊。前世曆史上,裕王是登上了皇位。隻要裕王一登基,會如何對待徐階這個叛徒?

結果已經不用說了,羅信了解和徐階的仇怨,隻是時間問題了。

事情果然是羅信預料的那樣,第二天,徐階不僅沒有公開他投奔景王的事情,而且還去以裕王老師的身份,再次去裕王府拜見裕王。裕王已經在羅信的提點下,有了充足的準備,師生兩個人倒是相談甚歡。

但是,還沒有等到羅信的好心情持續多久,朝堂內的十幾位禦使便聯合彈劾羅信,寫了一首對陛下充滿怨恨的詩。而此時這十幾封奏章便擺在了嘉靖帝的禦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