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剛剛碰了一杯,便聽到輕輕的敲門上。羅信放下酒杯,輕聲道:

“來了!”

裕王也急忙挺直了胸膛,做出威嚴的模樣。羅信看著好笑,起身來到了門口,將房門打開,便看到魯大慶站在外麵,在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身穿普通衣服,帶著一個鬥笠的男子。見到羅信出來,便輕聲道:

“羅大人,我來了!”

“進來吧!”

羅信輕聲道,然後讓開了身子,那個漢子便走了進來,羅信叮囑魯大慶好好在外麵看守,便輕輕地將房門關上。

屋子裏的漢子摘下了鬥笠,噗通一聲跪在了裕王的麵前道:

“臣,劉守有拜見殿下。”

裕王優雅地起身,上前兩步,伸出手扶住劉守有的肩膀,親切地說道:

“劉將軍快請起。”

“寫殿下!”

劉守有站了起來,又向著羅信施禮道:“見過羅大人。”

羅信擺擺手道:“我們之間不要客氣,都是輔佐裕王殿下。”

裕王聞聽,心中更是高興。便擺手道:“羅師,劉將軍,坐下邊吃邊談。”

羅信和劉守有謝過之後,落座。早就為劉守有準備了碗筷和酒杯,羅信為三個人倒上酒,含笑道:

“來,我們喝一杯。”

“在下敬殿下。”劉守有急忙舉起了酒杯。

三個人俱都是一飲而盡。然後便是裕王和劉守有之間交談,裕王表現出極力的親切,劉守有也表現出極力的忠心,君臣相歡。羅信隻是坐在一邊,不去打擾他們,含笑觀看。如此相談了兩刻鍾左右的時間,劉守有突然閉上了嘴巴,臉上現出為難之色。

裕王看到劉守有臉上的為難,便親切的笑道:“劉將軍,有什麽話就和孤說,隻要孤能夠解決的,一定為你解決。”

“不是!”劉守有猶豫道:“隻是臣得到了一個消息,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裕王幹脆的說道。

“是!”劉守有吞咽了一口口水,臉上恰當地露出一絲緊張道:“殿下,臣收到了一個消息,今天晚上,徐閣老請袁煒赴宴。”

“什麽?”起初裕王還沒有在意,但是當他聽完劉守有的話之後,卻差點兒跳起來:“你說什麽?”

“臣說,徐閣老今晚請袁煒赴宴!”

“徐師請袁煒赴宴?”裕王不信地追問了一句。

“是!”

“劉將軍!”羅信臉色凝重地插言道:“這個可不是玩笑,你確定?”

“我確定!”劉守有嚴肅地點頭道。

裕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喃喃自語道:“徐師是孤的老師,袁煒是四弟的第一老師,徐師請袁煒赴宴是什麽意思?”

羅信和劉守有對視了一眼,都不言語。書房內原本歡樂的氣氛沒有了,變得凝重。半響,裕王凝聲問道:

“徐閣老隻請袁煒一個人赴宴?”

“這個……臣不知。”

“你真的確定嗎?”

“臣確定!”

“孤不信!”

裕王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在書房內來回走著,他的心中此時充滿了失敗感。剛才還自信滿滿,自己在外有著徐階和高拱,如今就聽到徐階請景王的老師吃飯。

徐階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想要背叛自己?

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裕王想了想,心中更是憤怒,不就是昨天沒有請他入府嗎?

自己也問他有沒有事兒了啊!

如果說有事,自己能夠不請他入府嗎?

就為這麽一點兒小事就投了景王?

不!

我不相信!

裕王的心中實在是難以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看著裕王臉上掙紮之色,羅信心中也是輕輕一歎。

他和徐階是有仇,但是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讓徐階轉投景王,這對裕王這個陣營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不管徐階在裕王心中的地位如何,但不要忘記了,徐階的大明內閣首輔。就這個身份,這個地位,坐在那裏什麽也不做,也會吸引一大批支持裕王的人。

但是,如果徐階一旦轉投景王,便會帶領大批人離開裕王陣營。而且裕王的名聲也會受到沉重的打擊。

自己的老師,內閣首輔都留不住,這裕王還值得支持嗎?

恐怕裕王的陣營立刻便會動搖起來。

但是,這件事情羅信還不能夠當做沒發生。徐階轉投景王是對裕王的一個打擊,但是如果徐階轉投景王之後,裕王這邊還不知道,依舊信任徐階,這才是最危險的事情。所以,必須讓裕王意識到這個事情的嚴重性。於是,羅信便輕聲說道:

“殿下,想要知道徐階是否請袁煒吃飯,是否隻請袁煒一個人,很簡單。”

“怎麽做?”裕王霍然抬頭,望向了裕王。

“殿下和臣換上便服,乘坐馬車從臣的後門出去,在徐階門前不遠處看著就好。”

裕王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徐階居住的地方,實際上是和羅信府上在一條大街上,這條大街上居住的都是朝堂重臣,根本就沒有酒館之類的。所以,想要監視徐階,就必須乘坐馬車。

有了決定,雖然裕王很煩躁,卻還是坐下來和羅信,劉守有心不在焉的喝酒。吃完飯之後,劉守有便告辭離去,羅信和裕王便對坐飲茶。

一直到黃昏十分,羅信和裕王都換上了便服,乘坐一輛馬車從後門走去,羅信的一個家丁也喬裝改扮了一下,還帶著一個鬥笠,趕著馬車向著徐階的府上行去。

當遠遠地能夠看到徐府大門的時候,那個馬夫便將馬車的速度降低到了最低,馬車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羅信和裕王兩個人,悶悶地坐在車廂裏。馬車晃晃悠悠地從徐府的大門前走過,行出大約百米之後,在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那個車夫從車轅上跳了下來,蹲在車軲轆跟前,裝出一副修車的模樣。隻是目光不時地望向徐府大門。

大約一刻鍾之後,正在車廂內悶坐的羅信和裕王便聽到外麵那個車夫輕聲道:

“殿下,大人,袁煒來了。”

裕王和羅信心中就是一振,兩個人將車廂窗戶打開了一條縫,向著徐府門前望去。便見到此時袁煒已經從轎子裏出來,正和出來相迎的徐階客氣說話,那徐階也是滿麵春風,和袁煒把臂進入到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