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來的這東西,卻是遁世環。

小白狐兒瞧見了,忍不住翻白眼:“哥哥,這東西隻能遮掩氣息。難道還能把我們都給隱形了不成?那些蛇可不管咱們到底是高手還是低手,感受到了我們的溫度,照著大腿兒就一口咬過來,誰受得了?”

我嘿嘿一笑,開啟了遁世環,又把飲血寒光劍給祭了出來,寬慰道:“這玩意的作用,是用來遮掩它的氣息。”

寶劍藏拙,納於劍鞘之中。樸實無華。

雖無華,底料卻足,且不談飲血寒光劍中被王紅旗祭練過的龍氣,光憑著南南進行煉製出來的劍鞘,便非凡物。

蛇蟲之屬,雖然暴戾,不過卻並非沒有天敵,這些東西的腦瓜兒容量不大,對於事物的認知也淺,對那食物鏈頂端的龍屬,最是恐懼不過,我這劍鞘可是用那黃山龍蟒化龍犄角而做。盡管神光內斂,卻也絕對不會有一條蛇,膽敢造次。

從這一點上來看,蛇群,倒是比人更加好對付。

至少它們心思單純。

小白狐兒自然是知道我的底細,不過瞧見遠處那密密麻麻的蛇群,多少還是有些膈應,而黃文興卻乃豪雄,他擔心的問題隻不過在於擅闖其中,暴露行蹤,倒非是畏懼著長蟲之物,所以我這般一說,他立刻催促前行。

我瞧見黃文興如此焦急,盡管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家的養神少爺。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疑惑。

事實上,這一路以來,給我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

首先讓我驚覺的,是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人催眠,雖然那黑小子布拉因為害怕傷害我而導致我那潛意識自動覺醒,所以沒有對我如何,但是卻也讓我明白了此地的險要。

盡管黃文興跟我解釋,說那布拉別看年紀不大。在這兒的地位卻頗高,但我還是覺得後怕。

別的不說,摩門教再多幾招這樣的手段,我這一世英名。或許就栽在這兒了。

然後就是黃文興,以及他剛才說的話語。

按他的說法,帶我們進來的那位,根本就不是他,而其餘的馬博等人,也是他親眼看著死去的,那麽帶著我們來到這兒的,到底是誰呢?

世間怎麽可能有這般鬼神莫測的手段,竟然能夠瞞得住我,以及趙副局長這些人?

另外,我或許可以說跟黃文興算不上熟悉,但是黃養鬼呢?

我是親眼看見兩人有碰過麵的,雖然黃養鬼為了不然同輩新人知道自己的特殊關係,刻意地避開了別人的耳目,但是從兩人接觸的時間上來看,她應該也沒有看出黃文興是假的。

作為荊門黃家的小公主,連鬼鬼都沒有提出意見,按照黃文興此刻的說法來看,說明那個家夥,已經做到真假難辨的地步了。

世間真有如此神奇之事?

我不信。

將這份疑惑藏於心中,我不動聲色地朝著林子裏摸了過去,而黃文興和小白狐兒則緊隨其後,三人一前一後,朝著林子的邊緣走去。

出了林子,那是一片開闊地。

所謂開闊地,就是站在高處,就能夠一眼望穿視野之內的景物,盡管這地底的光線並不如地麵世界明亮,不過適應了這兒的環境,我想那應該並不困難。

好在開闊地並非一馬平川,到處都是齊人腰的巨大苔蘚。

我們平日裏看到的苔蘚,貼地而生,最長不過幾厘米,而這兒的物件仿佛都比別處大一號,蜻蜓如此,鷹如此,連著苔蘚也茂密非常,人倘若匍匐期間,倒也不會被人瞧見。

若是避開那牧蛇人,這倒也簡單,不過難就難在充斥在這苔蘚地帶的無數蛇群。

在樹林的邊緣地帶,我就趴了下來,用標準的匍匐前進姿勢,向前爬去。

望著前方成群結隊、糾纏一塊兒的蛇群,小白狐兒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不敢上前,我不得不回頭催促她,讓她跟上,不要離開我遁世環的範圍。

強忍著恐懼,小白狐兒跟了上來。

三人匍匐,朝著前方爬動。

苔蘚遮掩住了我們的身形,而遁世環則掩住了我們的氣息,遠處的牧蛇人騎在巨大蜥蜴的背上揚著皮鞭呼和,並沒有發現這邊的異狀。

匍匐前進,我們離那蛇群近了,一步兩步,那三角型的蛇頭、猩紅的信子,以及各種顏色的蛇眸,都已經近在眼前。

在那一刻,我感覺到身後的小白狐兒和黃文興,呼吸都細了幾分。

因為這些醜陋而滑膩的長蟲,並沒有移開半步。

怎麽辦?

要拚了麽,如果被發現了又該如何是好?

在那一刻,我估計小白狐兒都慌了,連黃文興這樣厲害的角色,心緒肯定也是複雜得很。

然而我卻無比的淡定。

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飲血寒光劍的恐怖之處,這把劍,可曾經屠過“神”!

在所有人都屏住氣息的那一刻,我們終於離最近的蛇群隻有兩米遠的距離,而那些醜陋長蟲其實都已經感應到了我們的到來,紛紛朝著這邊湧了過來。

然而這兩米的長度,卻仿佛生與死的距離。

沒有一條蛇敢越過這條線。

這距離,是遁世環容納的範圍,而隻要那些醜陋而濕滑的長蟲敢爬進這裏麵,便能夠感受到震蕩不休的龍氣。

真龍之氣。

黃山龍蟒雖然身亡,不過它確實真正受過九雷轟頂、渡劫化龍的存在,拋開別的不說,那龍首,可是實打實的真龍之物,用這真龍犄角做出來的劍鞘,哪裏是這等醃臢凡物能夠抵禦得了的?

膽寒!

無數長蛇因為生人氣息而卷湧過來,卻又被這真龍氣息給嚇得倒退了回去。

我們貼地而行,匍匐前進,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險阻。

這被黃文興視為天塹的漫漫蛇群,在我的麵前,卻如同康莊大道的坦途。

要說動靜,我們這邊自然還是能夠有一些異常的,不過因為那蛇群實在是太過於巨大,漫山遍野,牧蛇人的精力照顧不了所有,使得這點兒動靜,入不到他的眼中。

倘若說這一次潛入有什麽不完美的,恐怕就是有的長蛇因為太過於膽小,直接被這龍氣給嚇暈過去,並沒有及時讓路,停留在了原地。

我們不得不從那滑膩膩、冰冰涼的蛇身上麵爬過去,還得擔心這長蟲又突然醒過來。

而且那蛇群遊過的地方,分泌的粘液使得地麵格外粘稠。

爬了好一會兒,我們的身上充滿了古怪的腥臭。

即便如此,我們也隻有苦苦忍受。

我們在這片開闊地裏,足足爬行了半個多時辰,方才越過這一大片的苔蘚地,來到了一片異常茂密的林區。

先前我們在山丘觀望,那摩門教的建築就是隱沒於此處,越過這片林區,就能夠到達目的地。

到邊緣的時候,蛇群幾乎不見蹤影。

我發現這林區的植株,與一路上的都不一樣,外麵的植株大都是茂密而龐大的蕨類植物,給人的感覺好像回到了侏羅紀時代,而這兒的樹木,卻大都是些豎直朝天的落葉喬木,有點兒像是北方的林子。

來到跟前的時候,我們趴在苔蘚叢中,觀察了許久。

黃文興很確定地跟我說,林中有迷陣。

我對他的判斷並無意外,看得出來,這個摩門教對於此道卻是精通,要不然也不會僅僅憑著一麵離魂鏡,就能夠將我給催眠。

這個時候,就輪到我的陣法顧問上場了。

王木匠。

在此登場的王木匠顯得格外謹慎,他四處望了一下,然後低聲對我說道:“那林子下麵,有一處地煞,對方就是在地煞的基礎上,對這裏進行了改造,弄出了一個鬼打牆的迷陣來,要是不知情的人進入,永世不得解脫。”

所謂地煞,其實就是地勢風水之中,藏納極陰穢物之處,倘若是大能者,便能夠將其融練,化作地脈,而自己則成為一方土地,很多養屍地、奪命煞之類的地方,就是根據此物而來。

人都說“天罡地煞”,這玩意,對於修行者來說,有著很奇效的推動力,不過也能夠影響人的心誌,化身為魔。

所謂魔,六親不認、嗜血好殺,不為世人所容。

將老巢建在這麽一個地方,看來摩門教並非什麽好鳥,而所謂的神眠之地,恐怕也是一個老魔頭的居所吧?

聽到這話兒,黃文興變了臉色,而我則波瀾不驚。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體內其實也有魔。

這魔還挺出名的,它老人家最牛逼的時候,曾經被人稱作“戰神”,能夠混到這個地步的,對於同類,倒也沒有多少懼意。

王木匠說了一大堆的恐怖說辭,隻不過是為了顯示自己的牛逼。

很快,我們在它的帶領下,進入了林子。

林子大,鳥兒也多,頭頂上不斷傳來撲棱著翅膀的聲音,而王木匠則專業無比,用諸般推算之法,帶著我們一直來到陣心處,而就在這時,前麵突然有一個灰影閃過,小白狐兒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了那人來:“黃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