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一心等死,但是在腰間被襲的那一刹那,我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反抗,而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一股巨力就將我朝著小島的方向猛然推了過去。

我的腦子在瞬間,有半秒鍾的空白,緊接著我迅速地反應了過來。

這個人,是布魚!

即便是在急速的水流之中,冷靜下來的我也能夠瞧見此刻的布魚,並非那個憨厚靦腆的光頭青年。而是一頭比小船還要巨大的水獸。不過腹部處卻伸出了兩隻人手來,將我給緊緊捉住。而片刻之後,我又感覺到一股巨力,將我朝著水麵之上,猛然一拋。

嘩!

我陡然衝出了水麵,身子離那水麵足足有兩米多高,而就在這一瞬間。我瞧見那藍色的電芒從遠處蔓延過來,衝著我身下滑過。

就在此時,布魚也從水裏猛然躍了上來,用滑溜溜的魚腦殼,頂住了我的屁股。

但是他這一躍,卻並沒有能夠避開那道電芒的覆蓋,畢竟剛才帶著我從水下潛遊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就是想要避開這雷電之力。故而時間上難免有些來不及。

布魚此刻躍出水麵的時候,魚尾處便遭到了電芒的傷害,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是硬生生地忍住了疼痛,將我再一次往上拋開了去。

這兩段的時間十分短暫,卻是將電芒威力最強的時候給避開過了,當我朝下回落的時候,那布魚卻是浮出了水麵,用背脊將我給接住,尾巴一甩,朝著小島倏然而走。

然而這一次,我卻明顯地感覺到布魚顯得有些乏力,速度也降了下來。

我聞到了焦糊的氣味,低頭一看,果然瞧見布魚的那魚皮一片焦黑,有的地方甚至魚鱗脫落,露出了裏麵白森森的皮肉來。

瞧見一身殘破的布魚,我不由得眼眶一陣濕潤。

男兒淚,不輕流,但是瞧見布魚居然用犧牲自己,來保護我的生命,這樣的情誼當讓我感動到難以自抑。

不過此刻卻並不是講這些情誼的時候,頭頂上的虛空巨眼本來以為能夠將我給直接電死在渾濁的湖水裏,等著我翻著肚皮浮上來呢,結果半路殺出這麽一個程咬金,頓時就冒火了,遊動著觸角,從遠處劃了過來。

布魚即便是被那湖麵上的電芒給轟得半死,卻也是狠下了心來,埋頭一陣猛衝,與那虛空巨眼爭分奪秒。

在布魚燃燒生命一般的遊動中,那小島的黑影變得越來越大。

就在此時,我又感覺到一股亮到了極點的光芒,再一次從頭頂的天空中生成,衝著我們這邊砸落而來,不過這一次,那雷柱比之以前,顯得細小了許多。

看得出來,弄出這般的雷電,即便是虛空巨眼,也是十分勉力的。

但是它太想要我死了。

而就在那雷柱倏然轟來的一瞬間,我身下的布魚也拚盡了所有的氣力,喉嚨裏發出低沉而沙啞的吼聲,猛然一躍,竟然橫空數十米,直接落到了遠處的小島之上去。

砰!

布魚重重地砸落在了小島邊緣的草叢之中,而我則被甩得在地上連打了好幾個滾兒,摔得暈頭轉向。

不過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並無大礙,掙紮著爬起來之後,我朝著小島邊緣的湖水瞧了過去,隻見藍幽幽的電芒隨著波瀾晃蕩,看著充滿了詭異的美麗,但是從那不斷浮上水麵翻著肚皮的魚蝦,就能夠知道這美麗的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恐怖了。

我瞧了那便一眼,便蹲下身來,將回複了人形的布魚給扶坐了起來,焦急地喊道:“布魚,你怎樣了,沒事吧?”

此刻的布魚,渾身漆黑,一臉燎泡,身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皮肉,模樣淒慘之極,不過聽到了我的呼喚,卻也能夠勉強抬起頭顱來,嘴角往上翹,勉力地說道:“老大,我沒事,就是有點兒暈,躺一會兒就行--你沒受什麽傷吧?”叉坑宏血。

我點了點頭,他露出了孩子一般童真的笑,露出一口白牙道:“那就好,那就好……”

這話兒說著,雙眼就要閉上去了,我趕緊一把抵著他的後背,用氣勁給他刺激了一下,瞧見他恢複了些精神,毫不猶豫地掏出一粒廣陵金丹,塞進了他的嘴巴裏,焦急地說道:“你現在不能睡,先給我撐一下。”

廣陵金丹能夠恢複血氣,也可以促進人體的潛能激發,入口即化,吞服過後,他的眼神亮了一點,而這時依韻公子從暗處爬了過去,一把抓著我的胳膊,焦急地說道:“陳兄,你沒事吧?”

我望著天空之上徐徐飛來的虛空巨眼,徐徐吐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無大礙,隻是布魚受了重傷。”

依韻公子的臉色一變,焦急地說道:“這可怎麽辦,秦伯布下的法陣,可還需要布魚來撐場呢!”

我回頭瞧了過去,沒看到秦伯,不由得疑惑道:“秦伯人呢?”

依韻公子低聲說道:“人在陣中,被布置遮掩住了,尹悅姑娘在幫他撐幻術,不讓那大眼睛生疑心。我講真的,布魚這個情況,肯定是鎮壓不住那陰陽之氣的,光靠秦伯和尹悅姑娘,是沒辦法施展出完整版的龍虎大封印真經術的……”

我將布魚推到了他的懷中,站了起來,淡定地說道:“沒事,我來!”

依韻公子有些懵了,說道:“你行麽?”

我舉頭望天,平靜地笑道:“我與尹悅自小就認識,青梅竹馬,對於溝通之事,比布魚其實強上許多,而昨夜演示的大概,我其實也是有注意的,沒有問題,你照顧好布魚就成,不要讓他有事,知道不?”

“放心!”

依韻公子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堅定地說道:“你的弟兄,就是我的弟兄,就算是我死了,也不會讓他有事的。”

得到了依韻公子的承諾之後,我便不再猶豫,餘光處瞧見依韻公子扶著布魚朝著小島的另一頭離開去,便直接將飲血寒光劍給高高地舉了起來,裏麵的黑白之氣陡然冒出,原本屬於對方的巴幹達本源力量浮動了出來,而我則囂張無比地高聲吼道:“大眼睛,瞧見了麽,這就是原本屬於你的力量,怎麽樣,有本事,你他媽的咬我啊?”

我若是就這般跳腳,那家夥或許直接就忽視了我,然而當我將這力量展示出來的時候,那高高在上的虛空巨眼陡然間就憤怒了,渾身的觸角一陣亂晃,竟然發出了一道尖銳得刺破雲霄的聲音來。

唳!

這超高的頻率聽得我整個人都一陣血氣震蕩,下意識地朝後推了幾步,氣勁上湧,將難受至極的耳膜給穩固住,冷然笑道:“你這個狗東西,要不是我的那一劍,你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上,作威作福麽?飲水思源,你不但不感謝老子,居然還千裏追殺,當真是個忘恩負義的貨色……”

我想到什麽,就罵什麽,口無遮攔,也不管對方到底能不能聽懂,就顧過了嘴癮。

不過那家夥似乎聽懂了我的話語,懸停在了小島百米開外的半空之中,所有的觸角都朝著下方垂落,接著身體宛如一個陀螺般,開始高速的自轉起來。

瞧見它這般的模樣,我頓時就感覺一陣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很快,我就知道這玩意到底在做什麽了,在它高速的轉動下,那湖麵居然浮現出了一兩百的水人來,那透明的人兒有男有女,皆麵色默然,踏著波濤,朝著我這邊快速衝擊而來。

之前是血人,此刻是水人,那虛空巨眼借力打力的手段,倒是純熟得很。

這些水人裏麵灌注的靈魂,相比就是前些日子海嘯之中,死掉的無辜者吧,沒想到竟然被這狗東西給利用了去,可想而知,這玩意到底還是邪惡,若是不鏟除了,隻怕還會為禍世間。

水人來得飛快,很快就躍上了小島邊緣的灘塗,朝著我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我為了引對方上鉤,使出了摧拉枯朽的手段來,直接將那本源之力灌注在飲血寒光劍上,再加上萬魂珠的力量,這些傀儡的小花樣,根本都沒有展示出自己的凶悍,就紛紛化作了一灘水漬。

我有點兒奇怪對方為何會派這麽一堆並不大用的東西過來,而就在此刻,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朝著旁邊的草叢撲了過去。

嗤!

一道筆直的光芒從那大眼睛的瞳孔之中激射而來,所過之處,宛如死光,草木枯萎,沙土焦黑,犁出一道深達半米的裂縫來。

這金黃色的光芒從我的身邊掃過,仿佛能夠追蹤到我一般。

然而我每一次都憑借著靈活的走位,以及臨仙遣策指點出來的路線,堪堪避開了它的偷襲。

諸般招數用盡,卻傷不得我的分毫,那虛空巨眼終於是來了脾氣,身子在高速的旋之中,突然憑空扯出了一道裂縫,緊接著消失不見了。

就在我詫異這玩意到底去了哪兒的時候,渾身一緊,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七八條又滑又膩的觸角給猛然捆住,像那緬甸巨蟒一般,將我給緊緊地勒住,讓我不能呼吸。

絞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