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自然不會留意到路邊這突然冒出來的行人,然而作為一名茅山道士,對於諸般邪惡。多少還是有一些敏感的,當瞧見對方那宛如老臘肉一般油光僵硬的臉孔時,我心中一跳,當即下令道:“小胖,刹一腳!”

林齊鳴踩下刹車,車子停在了那兩名古怪路人的二十米遠處,車前大燈照耀著那兩人的臉,而對方也正好遙遙看了過來。

“僵屍!”

坐在司機位上的林齊鳴下意識地喊了一聲,而我眯著眼睛瞧,發現這兩個神秘人都穿著整齊的黑色長衫,體型削瘦,如同竹竿一般挺立,身子空空蕩蕩的。戴著一頂黑帽子,一對眼珠子有著紅色的邪惡亮光,盡管對方如我一般,都壓抑著氣息,但我的第六感中,卻能夠感受得到那兩個宛如僵屍一般的神秘人並不是尋常角色,絕對是十分難以對付的硬茬子。

負責跟我們指路的那矮個子叫做羅一馳,他瞧見這般場景,立刻興奮地喊道:“居然是兩頭僵屍,抓住他們啊?”

林齊鳴回頭過來望我,詢問意見,而我則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妄動。

一般的僵屍,秉承怨力而生,屍體所化,從來都是憑著本能行事,碰到這般的情形,必然是直接跳躍過來,攻擊任何活物,然而此刻它們盡管回過頭來了,但是卻一動也不動,瞧它們這模樣。卻是有著一定的智慧。

而僵屍若是誕生了智慧,那必然就是級別頗高的存在,甚至有可能還是伏屍、不化骨之類的極品僵屍。

若是如此,隻怕這事情就變得有些麻煩了。

雙方對峙了幾秒鍾,空氣都似乎變得凝滯,我下意識地朝著懷裏摸了過去。而就在我這殺機一動之時,對方卻仿佛感應到了一般。身子微微一晃,卻是消失在了路邊,望著前麵空無一人的道路,林齊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對我說道:“老大,這兩個古怪的僵屍,似乎有點兒門道啊,我剛剛與它們那紅色目光對視,竟然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林齊鳴自從得了清傅山的真傳之後,勤修多年,已然能夠躋身一流高手的行列,而即便是他,都能夠有這般的感覺,說明那兩個神秘僵屍必然是級別不低的異物,按道理說碰見這般的事情,我應該毫不猶豫地出手,將其擒下,以免貽禍地方,不過我此來是為了找尋小師弟,也不敢多生事端。

時間緊迫,我們沒有再次多做停留,我讓林齊鳴繼續開車,一直來到了山麓邊緣的野林子裏,這才下了車。

望著黑黝黝的山林,那矮個兒有些腿軟,想起剛才那個被他誤認為廢材的僵屍,林中不時還有烏鴉飛起來時的驚叫聲,頓時就不敢往前走,結果被林齊鳴一把匕首頂在了後麵,頓時就配合了。

有的時候,恐懼遠遠要比勇氣來得快。

除了這矮個兒,還有被塞在後備箱的三人,一路顛簸,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也都給林齊鳴提了出來,我冷著臉打量麵前這四個玄武門的幫眾,淡淡地說道:“我在此之前,都沒有聽過你們這個門派,不過也曉得你們在黃山一帶,頗有些勢力,但也僅僅如此,你們若是想活,就帶著我們找到我那小師弟,若是不想活,現在就提出來,我成全諸位!”

四人都被折騰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聽完我的話之後,頭如搗蒜,紛紛點頭說道:“曉得,曉得,一定賣力就是了。”

我們將車停在了林外,趁著月色,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裏麵走,那矮個兒跟我們介紹,說道:“我們第一任門主在黃山一處石窟中找到一本修行真典玄武青猛訣,六轉金身,刀槍不入,這才創立了玄武門,當年可是橫掃皖省,無人能出其右,可惜曆任門主資質不夠,即便是現任,最高也隻能修到第三轉,再難精進,於是就沒落了下來,沒有出路了,方才做了些這般的勾當……”

林齊鳴不耐煩地說道:“我可不想聽你們這玄武門的光榮曆史,直接告訴我們,那人給你們引到哪兒去了?”

旁邊的胖子高銳爭著說道:“這不正講著呢,開山門主找到真典的那石窟,後來便成為了我們玄武門的秘境之地,裏麵乃真修府邸,機關重重,門主打算將那位道爺引入其中,再慢慢地折騰,迫使他交出東西來——你別誤會,我們就隻是求財,可不敢傷人呢,不敢的……”

他越是這般解釋,卻描繪得越黑,我冷著臉不說話,一路往前走,想著我那小師弟還真的是衝動,別人一點兒小伎倆,便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一點兒江湖經驗都沒有。

他這般胡來其實也就算了,無論是什麽結果,自己負責便是,然而他好死不死,卻還帶著我師父最為寶貝的孫女陶陶,這事兒就有點棘手了。

當然,我心中雖然抱怨,不過卻不能不管,一來陶陶是我師父最疼愛的孫女,我得保證她的安全,二來這蕭克明可是小顏師妹二哥的兒子,說起來,他既是我的小師弟,也是我的內侄。

有這兩層關係在,我也不得不幫他擦屁股。

在山林中一路行走,林齊鳴和朱雪婷除了看管這四個玄武門的幫眾,還不斷地查驗痕跡,果然瞧見有活動的跡象,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如此進了林中,又翻越了幾個山梁,馬不停蹄人不歇息,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算是進了深山,我在隊伍的後麵押著,心中正想著許多事情,突然聽到隊伍前麵傳來了林齊鳴的警告:“停止前進,那誰,羅一馳對吧,你上前去看一下,躺倒在草叢裏麵的那個人什麽情況!”

有人?

我拍了一下朱雪婷的肩膀,讓她照應著其餘的家夥,走到前麵來,瞧見在左側方的十米處,果然有一個黑乎乎的身影,臥在荊棘叢中,不知道怎麽回事,而我走過來的時候,那被點到名的矮個兒還是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後麵躲,不情願地說道:“大兄弟,別啊,我在這裏麵,是身手最弱的一個,要是有什麽變故,我可應付不來!”

林齊鳴入了宗教局許久,自然懂得跟這種江湖混子打交道,伸出一把黑化處理的匕首,頂在了他的後背上,冷冷地說道:“讓你去就去,費什麽話兒?沒看到那是一個死人麽?”

被這般逼著,那矮個兒不情不願地往前走去,口中還嘀咕著說道:“就是死人,我才害怕了,要是活人,還要你說?”

這邊相距不遠,他很快就到了草叢邊,小心翼翼地伸出腳,將那俯臥在裏麵的家夥給掀起來,借著月光一看,仿佛瞧見了什麽恐怖之事,一聲大叫之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哀嚎了起來。

我們瞧見那被掀翻過來的人一動也不動,便圍了上去,瞧見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還沒有等我仔細瞧,那一晚上都不怎麽說話的絡腮胡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馬老六!馬老六,你咋死在這兒了啊,這是咋回事咧?”

他哭哭啼啼,在林中傳得格外瘮人,我借著月光仔細打量,瞧見這具屍體頗有些古怪,一張臉慘白如薄紙,麵無血色,身子淡薄,雙眼之下的地方一片烏黑,很不對勁兒。

旁邊的林齊鳴也瞧出來了,走上前想要看個仔細,結果那絡腮胡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他,怒氣衝衝地喊道:“他都被你們的人給殺了,還想幹嘛?”

瞧他這激動的情緒,顯然跟這馬老六關係不錯,我問矮個兒咋回事,他告訴我,馬老六是他們門中一個比較不錯的頭目,身手不錯,也參與了今天的行動,沒想到居然死在了這裏。我點頭,示意了一下林齊鳴,林齊鳴一把推開絡腮胡,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匕首插入那屍體的胸口,往下一劃拉,這才抬頭對我說道:“老大,你過來看!”

我走過去,瞧見他弄出來的這道傷口處並沒有血流出來,而是一種黏稠的黃色組織液。

即便是屍體,也不可能沒有血。

旁邊的人也被這情況給嚇到了,不敢再阻攔林齊鳴,而他則將屍體再翻過去,瞧見在脖子下的右肩上,有一個拳頭大的傷口,白肉翻滾,仿佛是咬傷。

這個人,是被活活吸血而死的。

瞧見這般的情形,我們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我沒有讓林齊鳴繼續勘測,而是趕著那矮個兒繼續帶路。

有著剛才的那死人陰霾,隊伍的氣氛顯得十分沉悶,然而沒走幾裏路,我們又發現了幾具類似的屍體,淩亂散布,經過玄武門這幾個幫眾的確認,都是他們的同門,也都是參與追擊我小師弟的家夥。

這幾個家夥的臉色有點難看了,覺得我小師弟出手太過於毒辣,而我在想著剛才遇到的那兩頭僵屍。

難道它們也參與在了其中?

正在我們互相猜疑的時候,前麵的林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利的驚叫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