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球先生?好別致的名字啊……”

我緩緩地抬起頭來,那肮髒老頭兒嘿嘿笑道:“老子曉得你是在笑我這名字土氣,不過爹生娘養。父母給的名字,老子也沒有辦法不是?但說句實話,年輕人你出手太黑,實在是有些凶煞過度了……”

他一番說教,倒是想跟我說點道理,不過那疤臉光頭大漢瞧見我的模樣,卻是猛然一震,高聲喊道:“你、你是黑手雙城陳誌程?”

我凜然笑道:“正是在下,武穆城,你我無仇無怨,不過既然你是武穆王的堂弟,又負責此處。那麽就不要怪我不告而來了!”

武穆城咬牙說道:“我堂兄前幾日還給我打過電話,說你這家夥蟄伏多日,有可能會伺機而動,沒想到果真如他所料,你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闖到了我這裏來,還好有新球先生在,不然我們這礦場,又要變成你揚威江湖的墊腳石了……”

孫博嚴說武穆城為人高傲,然而此刻開口閉口便是新球先生。看來是有將麵前這老者拉下水的意思,而那邋裏邋遢的老頭對於這種馬屁卻是十分受用,點頭之後,對我說道:“原來你就是近年來在江湖上名聲鵲起的黑手雙城陳誌程啊,我看年紀也不大啊,為什麽被人提及你,都稱呼你為陳老魔呢?”

這老頭兒言語之間,頗有些冒失之處,我瞧見他周身的炁場,頗有些高深莫測的感覺,於是也不想太過於得罪。拱手說道:“都是江湖人以訛傳訛,不足為據。”

新球先生搖頭說道:“不,別人說,我倒也不太信,不過我那大哥曾經私底下也提起過你,說不能收你為徒,而讓你投身入了茅山,是他這輩子的幾大遺憾之一,每每回想起來,都不由得幾聲長歎——我那大哥天縱之才,能夠讓他牢記的人,自然不會太過於簡單……”

我有些詫異地問道:“你大哥是?”

新球先生沒說話,而武穆城卻洋洋得意地說道:“姓陳的小子,好叫你曉得,你麵前的這一位。可是邪靈教天王左使的親兄弟,哼哼!”

天王左使……王新鑒?

我的眉頭猛然一跳,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了當年在神仙府中出現的那個天兵天將形象的大漢,那個家夥可是逼走李道子、與我師父平分秋色的邪道巨擎,也是邪靈教的精神偶像,實在沒想到,我麵前的這個邋遢老者,居然就是他的親兄弟。不由得失聲喊道:“你是邪靈教的人?”

新球先生搖頭說道:“非也非也,我大哥是邪靈教的天王左使,並不代表我也是,魯東八連營,你可曉得?”

我點頭說道:“莫非是齊魯大地,與孔府、岱廟、嶗山道士齊名的八連營?”

新球先生不屑地說道:“嶗山馬馬虎虎,就孔府和岱廟的那幾個小把戲,哪裏能夠與我們八連營齊名?也就是我們兄弟不想爭那個名氣罷了,若是真的計較起來,直接殺到孔府、岱廟去,讓那些井底之蛙瞧瞧我們的本事,方才曉得這世間的厲害。”

就在他吹噓之時,院子外麵一陣異動,緊接著剛才的那個醉漢帶著一群人出現在了院子裏,衝著裏麵喊道:“武總管,剛才老孫傳了個紙條給我,說你這裏有危險……”

我瞧見這圍將而來的眾人,臉色鐵青地看著屋子角落艱難爬起來的孫博嚴道:“你小子當真是不怕死麽?”

那家夥一邊吐血,一邊恣意地笑道:“辟穀丹而已,真的當我是什麽都不曉得的鄉巴佬?陳老魔,我法螺道場上百條的人命落在你的手上,現如今,也是你該償還的時候了……”

他桀桀地笑著,我能夠感受到他眼神之中的怨毒,不過即便如此,我卻也沒有太多的緊張感,而是平靜地環顧四周,然後朗聲說道:“三年前,我來過這個地方,心裏麵就在想,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回來,將這個鳥煤窯給他媽的封了;而現在,我回來了……”

我重重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舉起手中的劍,用盡所有的力氣放聲吼道:“我來了,用我手中的劍,問一下諸君,誰要擋在我的麵前?”

隨著我的一聲長嘯,整個礦場陡然震動了一下,緊接著那股讓人沉悶的炁場一下子就散去許多,空間一清,讓人覺得連呼吸都變得那麽順暢,這是留守在原地的王木匠和小白狐兒發動了,將這滅魂奴禦陣給直接破去,而與此同時,礦場四周都傳來了喊殺和兵器的碰撞聲,一時間殺聲喧嘩,仿佛大軍蒞臨一般。

這狀況讓武穆城臉色一變,衝著我大聲喊道:“你到底帶了多少人來?”

我將飲血寒光劍垂落前指,繞著四周一圈,緊接著說道:“你都有這麽多部下和幫手,就不許我有幾個誌同道合的夥伴麽?”

武穆城臉色鐵青,終於不再忍耐,甚至都沒有呼喚旁邊的新球先生,提著短槍便朝著我衝了過來。

他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厲害的高手,如此盛怒之下,卻是發揮出了恐怖的速度來,驟然而至。

我則顯得不慌不忙,一套真武八卦劍,將這家夥宛如海浪拍打的凶猛攻勢給平緩地應了下來,而他這邊瘋狂進攻,旁邊的那些人卻也沒有閑著,而是紛紛揚起手中的兵器,朝著我這邊撲了過來。

武穆城果然如同孫博嚴所說,是個頂厲害的高手,特別是手中的一對銀色梨花槍,簡直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不過這些對於我來說,又顯得不是那麽勉力,當下也是穩穩地應付著,並不著急與他分出勝負,反倒是旁邊的那些家夥倘若是覺得有機可乘,我便直接使出重手,用了兩三個人的性命來警告所有蠢蠢欲動的家夥,莫靠近我,不然死的隻有他自己。

叮叮叮、鐺鐺鐺……

小院之中,身影翻飛,我與武穆城鬥得難分難解,兩人看似勢均力敵,不過卻也有著許多差別,一番爭鬥下來,我感覺武穆城雖說體壯如牛、一雙臂膀擁有巨力,但是對這幾年一直鞏固狀態的我來說,到底還是差了一些,倘若我竭盡全力,最終落敗的那一個,必然就是武穆城。

然而我卻不能陡然之間下死手,因為我曉得一點,即便是我勉力將武穆城給拿下,旁邊的新球先生未必會如此一般不動聲色,甚至有可能拋下臉麵,直接殺將過來,與我硬碰硬地撞在一起。

不能速勝,那邊隻有拖延。

因為此刻我並非一個人作戰,既然整個礦場最主要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這個小院子附近,那麽其他的地方,則就可以任新成立的七劍發揮了。

那些家夥,就如同磨刀石一般,能夠將七劍們磨得無比銳利,而當他們解決好一切,重新聚攏於此之時,便是我反擊的時機了。

武穆城與我纏戰幾個回合,側耳傾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手下在黑夜之中頻頻失利,頓時也急了,顧不得顏麵,對旁邊的那邋遢老頭說道:“新球先生,此人帶了許多厲害的幫手,倘若不能將他速速拿下,隻怕我們礦場就此淪陷,而那龍須木墨晶,隻怕就不能按時供應了,所以還請您速速出手,幫我殺了這狗賊!”

那邋遢老頭原本還有些固執地本著江湖規矩,並不準備上前與旁人一同圍毆於我,此刻聽到武穆城的請求,當下也是朗聲說道:“那你們且退下,讓我來與他一會!”

新球先生一言方落,身子便立刻化作一片扭曲的狀態,下一秒出現的時候,竟然就在我的左側,滿是老繭的左手,陡然一張,呈虎爪,朝著我胳膊抓來。

這人的手段實在是太詭異了,以至於我在應付武穆城的時候,竟然來不及回劍去擋,隻有將左手一翻,與他硬拚了一記。

轟!

一聲炸響,竟然有風從中產生,朝著四麵八方吹了出去,我即便是用上了土盾,卻也止不住朝後退開幾步,那邋遢老頭卻又是衝上前來,再次抓向我的胸口,旁邊的武穆城卻並不按照邋遢老頭的話語後退,而是一聲高呼,抓住這個機會,手中雙槍,朝著而我的下陰和心髒處,一前一後地捅將過來。

這兩招,一明一暗,十分凶險,我長劍隻能擋住心髒那一槍,而下陰處的那一記,卻是根本就避之不及。

因為更為致命的,卻是邋遢老頭宛如毒蛇一般尾隨而來的攻擊。

天下間,果然高手無數,稍微一個大意,便有可能命喪黃泉,我心中驟然收緊,正準備將血勁激發之時,突然一個淡影出現,手中利刃一攪,卻是將武穆城那奪命的一槍給撥開了去,我連忙往後一躲,退開一看,不由得驚訝地喊道:“楊劫,你不是在學院裏麽?”

我此番前來太行,隻帶了七劍,至於楊劫,則留在了神學院與他的幾個師姐在一起,卻沒想到他竟然出現在了此處,而且還在關鍵時刻,幫我擋去一記致命的攻擊。

楊劫沒有說話,而就在這個時候,這小院子的圍牆之上,突然多出了七道身影,正是張勵耘他們及時趕到,朗聲說道:“北鬥七劍,前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