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於這個化名為蘇紫顏的黑寡婦恨之入骨,並不僅僅隻是因為她將我暗算了,並且將林豪毀容,而是因為老孫介紹她的時候,提及的那兩樁案子,著實是有些喪心病狂,別看這女人年紀輕輕,但是在她的手上,可有上百條的人命。這樣的變態倘若不能被繩之以法,這簡直就是對我這些秘密戰線從業人員的侮辱。

然而當她提出來,說要跟我做一門生意的時候,我那心髒不由得一陣劇烈跳動,曉得自己逃出去唯一的機會,可能就在眼前了。

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理智早就不會被情緒所控製,聽到這女人靠近前來,便故作鎮定地皺眉問起此事細節,那黑寡婦拉了一把椅子到我跟前坐下,腦袋湊到我麵前來,靠得十分近,此刻我才發現她原先那滿臉的雀斑居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潔的皮膚,仔細一看,發現倒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而這女人將頭湊到我的麵前來,鼻子與我隻有一指的距離,我甚至能看到了她的紅唇,感受到口鼻之間吐露出來溫潤的氣息。

凝視了我幾秒鍾之後,這女人竟然莞爾一笑,風情萬種,充滿魅惑地對我調笑道:“我漂亮麽?”

緊身曲致的黑色衣服將她玲瓏起伏的身材包裹,大眼睛、錐子臉,紅唇上麵有著許多成熟女性那種致命的誘惑力——麵前這個女人或許長得頗為秀美,然而我卻曉得這副皮囊之下所寄居的靈魂到底有多麽醜陋,當下也是不為動容,平靜地注視著她道:“相比較於這個問題,我更關心你剛才所說的生意,到底是什麽。”

黑寡婦不滿地瞪了我一樣,皺著鼻子說道:“真是個無趣的男人,跟那個家夥一樣,難道茅山上麵的道士都是這個德性?好了,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首先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道程楊和老孫兩人他們所想要對付的那個家夥,到底是何人麽?”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黑寡婦早有預料,並不意外,她也不隱瞞什麽,直接告訴我道:“實話跟你說,我也是剛知道不久,起初我隻以為他們需要對付的,是法螺道場那些個玩弄奇門法陣的土包子,那個從小嘍囉躥起來,自謂老魔的家夥,卻沒想到那個家夥卻是另有身份,他極有可能就是當年利蒼墓中逃脫的惡靈,也就是利蒼墓主人的亡魂!”

我聽到了,陡然心驚,失聲喊道:“怎麽可能,那利蒼可是幾千年前的老東西了?”

黑寡婦嘿然笑道:“我也是聽他們私底下的談話才了解的,這事錯不了,十有**。那麽問題來了,他們兩個再厲害,哪裏可能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鬼對手?即便那老鬼沉眠多年,力量喪失許多,但是我還是覺得實在不靠譜,而如果他們兩人失手了,答應的報酬我該跟誰要去?所以我想了好久,覺得身為茅山首徒的你,或許能夠付給我一些有價值的東西,若是如此,作為交換,我或許能夠幫你一些小忙……”

聽到黑寡婦的如意算盤,我不由得苦笑道:“我身上有兩把劍,一把乃認主的魔劍,另外一把叫做‘斬邪斷瘟使院’,不過都被收走了,另外還有一份卦旗,這些估計都在程楊那老賊手上,我可沒有能夠跟你交換的東西。”

黑寡婦黝黑的眼睛四處一轉,嘿然笑道:“有的東西是身外之物,別人能夠帶的走的,有的則是別人帶不走的……”

經過黑寡婦的提醒,我眯著眼睛說道:“這麽說你是想要從我身上,探聽到一些修行的法門或者什麽消息咯?實話告訴你,我這裏自然有茅山的修行功法,不過倘若沒有師父帶著,你絕對會走入歧途。這些於你,都不過是雞肋之物,根本是用不著的東西……”

“行了,不要說了!”

黑寡婦打斷了我的話語,直接了當地說道:“法螺道場的那老魔鍥而不舍地追逐玉簡這麽多年,而那玉簡之上卻根本什麽都沒有。你的事情,我曾經聽老孫和程楊兩個老家夥談起過好幾次,十幾年前的那一場考古之中,盡管你將玉簡交給了程楊,但是你一定是動了手腳,對不對?坦白說吧,那傳說中的《臨仙遣策》到底是不是被你拿了?我也不貪,你抄一份給我,倘若是真,我便在那兩個家夥回來之前,放了你們!”

這女人三言兩語,便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瞧她這模樣,似乎已經篤定了那消失的臨仙遣策就在我的手上,而倘若我開口承認,她便冒險將我給放走一般。但我哪裏能夠相信這女人虛假的謊言,盡管她演得仿佛很逼真,但是我卻曉得一點,那就是程楊和老孫既然已經找上了她,要麽就是有所防備,要麽就是絕對信任,必然都是有掣肘手段的,不管怎麽說,黑寡婦都跟我不是一條心。

所以此刻的所有言語,都不過是想要騙我開口的假象而已,我倘若真的信了,恐怕就變成了冤大頭,讓人恥笑。

這不過是對方誆騙於我的另外一種手段,我心中剛剛燃起來的希望頓時又熄滅了去,不過卻不動聲色地順著她說道:“我若有,早就招出來了,何必還受這麽多些苦頭?不過你若是真的想要些好處,我倒是有另外一物,可與你交換——此功法乃稀世之物,名曰‘道心種魔**’,能夠道魔雙修,倘若能夠有所領悟,功力必然飛速增長,比那虛無縹緲的臨仙遣策,卻也好過無數倍。你若有意,我可教你!”

我努力地誇讚著這門功法,然而那黑寡婦卻嗤之以鼻地笑了:“你這法門,據我所知,其實當真也是一門奇術,當年邪靈教三大功法,便有其一席之地,不過自從後來邪靈右使被害,大家方才曉得,所謂道心種魔,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裳而已,除非你能夠轉世重修,要不然這法子,不過雞肋——想用這來騙我,你太不真誠了!”

我的心思被黑寡婦給一語道破,也不慌張,而是平靜地說道:“我所擁有的,都給你看了,你不要,我也沒有辦法,至於所謂的臨仙遣策,我真沒有——我哪怕是知道一點兒訊息,胡編亂造都可以,但是說真的,你這麽聰明,我瞞不過你,便也不想做這無用功了。”

黑寡婦瞧見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手指頂在了我的額頭之上,憤然說道:“你這是不想活了,對吧?”

我趴在床上,唯有苦笑,閉目說道:“我此刻別無所求,隻求速死,給個痛快就行!”

黑寡婦站了起來,轉過身去,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卻見她蘋果一般飽滿的臀部扭來扭去,聲音卻越發的低沉陰寒起來:“陳誌程,你當真是個老頑固啊,我也不防告訴你一件事情,你知道程楊那老頭兒這兩天為何不在麽?實話跟你說,他此番前去跟法螺道場的老魔聯絡,準備用你的性命,來換取詛咒的解開,而倘若這件事情最終達成了協議的話,隻怕到時候你麵對的,將不是我這樣善良的人類,而是那活了幾千年的老鬼了……”

她的手已經搭在了鐵門的把手上,停頓了一下,然後回頭說道:“你好好想一下吧,在我手上,或許能活,最壞的結果也能夠安心死去,而你倘若是落在了利蒼的手上,嘿嘿,隻怕你這輩子、下輩子,那就要永世沉淪,受盡折磨了!哈、哈、哈……”

黑寡婦留下一句話,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和她合作的事情,接著揚長而去,留下沉默的我,在黑暗中,越發地憤怒起來。

足足過了三五分鍾,我的呼吸方才歸於寧靜,這時我聽到林豪的聲音:“老、老大,話說,如果咬舌自盡的話,能不能成功?這事兒,你可曾有聽人說過?”

林豪剛才應該是清醒的,也聽到了黑寡婦與我的對話,這使得先前還信心滿滿的他此刻卻隻想著求死,我不由得苦笑了幾聲,然後告訴他道:“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林豪,你加入特勤一組,組裏麵的前輩教了你很多東西,而你也有了大的進步,而今天我教你兩件道理,你仔細挺好了……”

林豪猶豫了一下,然後恭謹地問道:“老大,請講。”

我說:“第一個道理,男人出來闖世界,靠得從來都是拳頭和腦子,而不是這張臉麵,此為其一;其二,永遠都不要選擇放棄,要堅持,隻有堅持到最後,你才會發現,事情終究是跟你當初所想象的不一樣,或許最後的勝利果實,其實是屬於你的!”

林豪苦笑道:“老大,死到臨頭了,你就別再說心靈雞湯了……”

我閉上眼睛,仔細地發散炁場,感應了一下周遭的情形,然後冷笑著說道:“王木匠,你是打算等我死了,你再現身,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