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孫這般逼問著,我低下了頭,想了想,這才回答道:“你是想告訴我,如何擺脫玉簡的詛咒麽?”

“哈、哈、哈……”老孫仿佛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了幾聲,然後臉色才轉冷,然後對我說道:“我隻是想提醒你一點,能夠站在你的麵前,無論是我,還是老程,都經曆過了太多太多的痛苦——我親手將我師父的脖子掐斷了,他從我七歲的時候就收養了我,養育我十多年,而我至今還記得他臨死之前,眼睛裏的那種絕望和詫異;而老程,當他吃下自己外孫子的時候,那種痛苦,也不是人所能夠想象的……”

瞧見我麵前這個醜陋的家夥不但沒有一點兒的內疚之心,反而洋洋得意,用以炫耀,我頓時感覺到一陣怒火騰騰升起,吐了一口唾沫在地,鄙夷地說道:“呸,畜生!”

落在這個家夥手上,我曉得逃脫的機會不大了,化功散、鬼針以及捆在我四肢上麵那蠶絲材質的繩子,這些每一樣都能夠將我給禁錮不動,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卑躬屈膝?想到這裏,我整個人不由變得堅定起來,而那老孫卻平靜地說道:“對了,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讓你清醒地認識到一點,那就是我們是什麽都能夠做出來的人,所以你千萬不要心存僥幸,不然我想你一定會後悔的。”

說完這話,老孫站了起來,走到了門邊,朝著那兒一個喇叭狀的話筒說道:“行了,人醒了,將綿羊帶進來!”

這話兒一落,隻聽到一道沉重的“吱呀”聲,那門竟然被由外而內地打開了,接著一個可移動的手術床被推了進來,床上躺著一個蓋著白布的人,而推著那床的,竟然是原先被我們認為還無威脅的小蘇護士。她依舊是在醫院時候的裝扮,不過那白色的護士服前濺了許多鮮血,使得她整個人都充滿了詭異凶戾的氣息。

瞧見牆上渾身**的我,那小蘇護士一臉怒氣地衝著老孫罵道:“讓你把他叫醒,好好的不成,幹嘛非要潑水?你不知道他脊髓上麵的鬼針剛剛紮不久麽,要是萬一出了差錯,豈不浪費了老娘兩個多小時的心血?”

被小蘇護士這般罵著,麵目可憎的老孫卻沒有反駁什麽,嘿嘿一笑,然後給我介紹道:“陳誌程,你可能曉得她的名字了,不過我覺得還是可以再跟你介紹一下——毒醫黑寡婦,相比我那個不靠譜的師門,她才是萬毒窟最有可能的傳承者之一;單說名字,常年在中央的你可能不太了解,不過我就提兩個案子,西川羅明峽荒村滅門案、獨葉村重大瘟疫事件,都是她做的,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獨行醫,手藝好得不像話,這你或許就有印象了。”

老孫這麽一說,我的眼皮就是一陣跳動,老孫說的這兩個案子我自然是曉得的,幾年前的重大要案,雖然我沒有參與,但是前者是趙承風的特勤三組督辦的,凶手都已經認罪伏法了,而後麵一個,則是有黃養神的二組負責,至今都沒有一個頭緒,卻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而且還是一個看著剛剛從衛校畢業的小護士。

小隱隱於市,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隱藏在金陵的一所精神病院裏麵,做起了普通的護士來。

她為什麽叫黑寡婦?是真的是個寡婦,還是取了毒蜘蛛的名字?

我的瞳孔收縮,而這大名鼎鼎的毒醫黑寡婦卻擺了擺手,謙虛地說道:“哎,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兒,莫多說,沒得意思。陳誌程,我聽程老說過你的事情,真不錯,能夠從這麽底層混起,至如今,不但成為了茅山派的大弟子,而且還進入了朝堂之上,統領精英;接到這任務的時候,我還有些忐忑,針對性地演繹了好多回,不過你倒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狠,不但乖乖地趕到了南京來,而且還一下鑽入了套子裏麵,真是沒意思,我都感覺愧對手上的這些酬金呢……”

被這女人鄙夷地說著,我先是慚愧與悔恨,接著陡然抬起頭來,吃驚地說道:“原來,於大師的死,也是你們的計劃?”

黑寡婦沒有說話,而是扭頭看了老孫一樣,老孫則坦言說道:“禍水東引,引蛇出洞,這事兒不但能夠將追殺我們的那夥人給揪出來,而且還能夠將你引出,而有了你,我們這麽多年以來的疑惑,也終於可以解開了。一舉兩得,這事兒做得很漂亮,對不對?”

聽到兩人一言一語,我頓時就是滿腹怒火,倘若此刻我沒有受製於人,必然要操起手中長劍,將這一對狗男女給斬落劍下去,隻可惜此刻的我渾身無力,而且因為背脊之上的十三根鬼針,動都不敢動彈一下,也隻有咬著牙齒,咯咯響,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於失態,而老孫似乎還想要撩撥我,將手術床上麵的白色床單猛然掀開,我陡然瞧見有一個滿臉模糊的男人躺在上麵,仔細一看,卻正是林豪。

此刻的林豪跟往昔截然不同,他那還算英俊的臉龐之上,竟然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十數道疤痕,分布在臉龐、額頭和下巴處,這些疤痕是被人用鋒利的手術刀給切開,接著又小心地縫上去,不過對方似乎有意要折磨他,弄了許多手段,使得這密集的陣腳旁邊盡是腥臭的膿液,麵目全非,我也隻能從輪廓之中,才能夠分辨出他就是我的手下林豪。

林豪顯然是受到了對方的刑訊逼供,疼昏了過去,此刻即便是在昏迷之中,劇烈的疼痛也依然在折磨著他,使得宛如破布娃娃的他不停地皺眉,渾身顫抖。

瞧見他的這一副慘狀,我頓時就睚眥欲裂,憤怒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吼了出來:“我艸,你們這些狗日的,一定會下地獄的!”

這話說得狠,然而對於這兩個惡人來說卻不過是清風拂麵,黑寡婦聳了聳肩膀,然後說道:“那是一定的,不用你提醒我。事實上,精通六十四種刑法的我從五六歲就給人用刑了,收到的詛咒,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所以你不用多費唇舌,留些力氣下來,應付下麵的事情吧——哦,對了,老孫,你是雇主,這兒你說了算!”

黑寡婦的尊重讓老孫頗為受用,他走到我跟前來,指著手術床上麵昏昏沉沉的林豪說道:“陳誌程,其實在準備弄你的時候,我和老程也對你做過研究了,師從陶晉鴻,那風骨和意誌自然都是上上之選,若是想靠刑罰之術來撬開你的口,隻怕是很難。不過還好你也是一個性情中人,應該不會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手下,被我們活活給分屍,而且死前還受到莫大的折磨,臨近崩潰,對不對?”

此刻的老孫一臉扭曲,而他的身子裏充斥著濃濃的屍臭,而他所說的話則讓我的心髒劇烈跳動了幾下,這才曉得了潛伏在暗處的這些對手,到底有多麽的殘忍和冷酷,當下也隻有冷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吧,何必搞這些花花架子?”

聽到我一下子就服了軟,那老孫頗有些意外,不過卻毫不猶豫地直接問道:“告訴我,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玉簡之上什麽符畫和文字都沒有,而且拿了那麽久的玉簡,你卻一點兒事情都沒?”

我心中一跳,曉得果然來了,這事兒是老孫和程楊教授疑惑了十多年的問題,懸而未解,自然是一定要鬧個明白的,不過我倘若是要將臨仙遣策的真相告訴了對方,隻怕他們也不會住手,反而在抽絲剝繭地弄清楚之後,連我們的性命都不會留下,反而促成了我們的速死。想到這裏,我隻是苦笑著說道:“當日一夜逃命,我哪裏曉得這些?這事兒,你問我,我又去問誰?”

我在這兒裝傻充愣,然而老孫卻是一點兒也不含糊,手一揮,早已準備妥當的黑寡婦立刻出手,一把精巧的手術刀在她的指間如蝴蝶紛飛,接著林豪臉上那些本來已經縫合的傷口頓時被紛紛割了開來,接著凝固的口子出立刻流出了鮮血來,林豪被驟然疼醒了,雙眼猛然一震,一聲大叫道:“啊……”

他叫得絕望,而老孫則惡狠狠地瞪著我,我死死地咬著牙,就是不肯放鬆,一口咬死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何我沒有受到詛咒……”

老孫看著手術床上全身被綁、滿臉鮮血肆流的林豪,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接著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了林豪的臉上,死死按住,然後對黑寡婦說道:“看來你的計劃還是有誤啊,在我們陳組長的心中,這位老鼠會的叛徒,好像沒有什麽地位啊……”

他頓了一下,接著眉頭一挑,然後扭頭瞪著我,然後嘿嘿地淫笑了起來:“那我們換一個人如何——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你也忍心她受到傷害麽?老孫雖然好久沒有嚐鮮了,不過那小女孩兒那麽漂亮,我倒不介意當著你的麵,跟她弄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