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發愣,不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隻有低伏著身子,沿著灌木叢往竹屋那邊快速接近,很快便從後方接近到了這一大片的竹製建築邊緣。

滇南多雨,濕氣堆積,使得這邊的建築要麽在地下墊著許多石頭打地基,要麽就直接采用吊腳樓的形式,懸空一部分,而這些竹樓竹屋的底部則基本上都有半人高,使得我能夠在下方遊走自如。

不過身處敵人老巢,我也不敢有太多的放鬆,小心翼翼地收斂氣息,防備著被人發現,然後朝著草地前圍著篝火玩鬧的孩童看去。

那兒正是開飯的點兒,一陣一陣食物的香氣飄蕩而來,我聞到有米飯的香味,也有紅薯和玉米等雜糧的氣息。

一切都仿佛是那麽的美好,不過我瞧見這些玩鬧的人群中,基本上都是些小女孩兒,年紀稍微大一些的,都主動地承擔起了責任來,有的在攪湯,有的在看火,有的則在給組織女童們排隊,分發食物。

這兒基本上呈現出一種陰盛陽衰的場麵,除了黑暗處的一些釘子,基本上都是女的,從四五歲、七八歲的女童,到十來歲的少女,一直到成年的女人,差不多有五十來個,不過那些成年的女人臉上基本上都沒有什麽歡笑,更多的是一臉的嚴肅和認真,待到飯食好了的時候,板著臉喊一聲,那些活潑可愛的女孩兒都規矩起來,排成一隊,小心翼翼地領著餐具和晚飯。

我低伏在一處竹製台階下麵,頭頂上還站著兩人,一男一女,遠眺河邊的草地上,兩人剛來,站了好一會兒,女的突然說道:“這些小屁股蛋兒,真的不該讓她們放肆,一鬧起來,還真的有些難以管束呢。”

這女人的聲音十分嫵媚婉轉,不過語氣卻有些老氣橫秋,帶著冷意,而那男人則笑了:“劉倩,這不是大人高興麽,也讓下麵的小姑娘們歡樂一些,你瞧瞧平日裏這些小把戲,一個一個都辛苦得要命,好不容易有一點兒歡樂的時間,放了一晚上的假,還不興人家開心一點?”

那叫做劉倩的女人冷冷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不就是收了一個陰陽人麽,師姐至於這麽高興?”

男人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手似乎搭在了劉倩的肩上:“劉倩,你別覺得自己跟大人是本家,又是她師妹,就可以放肆。那小孩兒不但是陰陽人,有著超卓的根骨和天賦;更重要的,是她好像還有轉世重修的跡象。你想想,這世上能夠轉世重修的人,要麽是大德高僧,要麽是精純鬼仙,要麽則是擎天巨魔,這樣的人倘若控製在我們手上,那麽我們魅族一門,可就崛起有望了,甚至還能給老大人報仇雪恨呢。”

劉倩的聲音變得有些猶豫了,無力地說道:“易超,那仇人已經是天下十大了,頂天立地的高手,你說我們能夠替師父報仇麽?”

“能,一定能!”

男人的聲音變得格外堅定,沉聲說道:“想我魅族一門,雖說出身於下九流的娼門,但是在邪靈教中,位置可是顯要得很,每一任門主,都是十二魔星之一的魅魔,你想想,那麽多的幫手在,還怕擺不平一個天下十大?隻要邪靈教能夠統一,恢複當年天下第一大派的景象,莫說是那仇人,就算是茅山之上的陶晉鴻,也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兩人說著話,似乎都被自己這大話給說服了,一陣激動,接著沒一會兒,我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那男人從喉嚨裏麵憋出了一句話兒來:“劉倩,你平日裏教那些小孩兒諸般魅惑事宜,是不是憋得有好多火兒沒有下啊,怎麽如此**?哎呀,你別摸我這兒,真的撩撥起老子興趣,一會兒大人召見,你可就衣衫不整了……”

“衣衫不整就衣衫不整,易超哥哥,你知道麽,外門弟子裏麵,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器大活好,快,快來給我吧……”

似喘似哭的女聲從我頭頂上傳來,結果兩人終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彼此糾纏著進了屋子裏,接著我頭頂上麵的竹屋便開始吱吱呀呀地搖晃了起來。這情形我經曆了一整天,也差不多有一些麻木了,不再理會,而是蹲伏在竹樓的陰影處,朝著草地那兒望去,仔細地瞧著,想看看那裏麵是否有白合這麽一個小孩兒。

這些小孩兒不斷地走來走去,角度不同,使我十分難以辨認,不過我瞧得仔細,便發現這些小孩兒個個都長得眉清目秀,近大半數以上都是些美人胚子,這樣的娃娃以後長大了,雖說不能風華絕代,但是也足夠讓人養眼,心中癢癢。

通過兩人的交談,對於此件事情我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計較,曉得做這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這所謂的魅族一門,而這些人應該是下九流的娼門出身。何謂下九流?這裏間有兩種說法,一是優伶、婢女、娼妓、乞丐、惡棍、剃頭師傅、當鋪、灶頭廚師、澡堂、木匠,此為職業,二則有師爺,衙差,升秤(秤手),媒婆,走卒,時妖(拐騙,巫婆),盜,竊,娼。

前者不論,後者便有些江湖氣息了,也正是曆來的講究,而即便如此,娼門也是排在下九流的最末一位,地位最低。

在古代,娼與妓不一樣,後者琴棋書畫,吟詩作賦,那得樣樣精通,賣的是一個“藝”字,談情說愛,滿足古代文人雅士的精神需求,至於娼,那邊是完全的皮肉生意,講究魅惑,通過肢體的接觸來提升客人的消費**,而從他們的說法來講,這一夥人居然還曾屬於邪靈教一脈,倘若如此,那恐怕還真的是有些難纏了。

邪靈教在解放之前,曾經是天下第一教派,整合了天下間各種旁門左道,偌大的氣勢,倘若不是後來掌教元帥沈老總離奇失蹤,當時的左右使又挑頭鬧內訌,隻怕此時的修行者江湖,又是另外的一番模樣,能夠成為這其中的成員,必然是有著大本事的。

邪靈教的十二魔星,震驚江湖,那可不是可以小覷的,今天的一字劍之所以能位列天下十大的位置,或多或少,也跟他誅殺當代魅魔的功績有關。

當然,當初在茅山頂峰之上,跟我師父力戰而退,這也使得他的評價甚高。

對了對了,當初一字劍殺了當代魅魔,走脫了兩個徒弟,一人叫做劉子涵,另外一人叫做耿傳亮,莫非就是這些人口中的劉姑娘,以及耿爺?

簡單的信息拚湊,我差不多已經將此刻的情形給分析清晰了,原本以為僅僅隻是一個小小的綁架案,卻不料竟然牽扯出這麽多的事情來,這些活潑可愛的女孩子恐怕都是魅族一門從各地擄來的孩童,訓練一番,形成他們的後備力量,而根據這些組織成員的行為來看,當真是一個沒有禮義廉恥的幫派,訓練的內容,除了修行,估計都是些淫欲之事,譬如如何在床底之間取悅男人等等……

好無恥啊,簡直是令人……哼!

我心中計較著,想著那猛臘五毒教恐怕也跟邪靈教有些關係,那邪靈教雖說已經分裂數十年,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千萬不能給它有任何複蘇的機會。不過當務之急,我還是得想將白合的行蹤給確定下來,至於是不是先將他給帶走,或者是潛出竹林之外去,找齊人手,再將這一個賊巢給直接端了,將這些無辜的可憐小孩兒給解救出來。

我觀察了大半個小時,等到那些孩子吃完了飯,在河邊清洗餐具的時候,這才確定她們之中,並沒有白合在裏麵。

想想也是,白合剛剛被擄過來,相比還是有些不敢放心的,估計被鎖在哪出房間之中。我不再停留,在這一大片的竹屋之下穿梭,因為曉得這些人跟邪靈教牽扯了關係,我也不敢有多張揚,小心翼翼地走,盡量避開人,然後在黑暗中搜集信息。正在我有些迷茫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先前帶我進來的那個牛學誌的聲音:“耿爺,那我就回去了?”

我身子一僵,緩慢地停了下來,側耳傾聽,聽到有一個聲音沙啞的男人說道:“嗯,你回去,多注意一下水喉,雖說幾十年前是一家,但是我們現在寄人籬下,而猛臘五毒教的人到底念不念舊情,這個很難講。”

牛學誌說道:“曉得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監視他。”

他領命而去,那房中的男人又對旁邊吩咐道:“大人從城中帶來的那個小孩兒,現在怎麽樣了?”

一個稚嫩的女聲回答道:“大人親自調教過了,也用了手段,現在好多了,過幾日,必會服服帖帖,耿爺請放心。”

耿爺沉聲應了一下,似乎還有什麽話講,這時門口那兒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一下被推開了,剛剛離開的牛學誌折返回來,焦急地大聲說道:“耿爺,楊鵬剛才過來,說發現水喉死在了家中地下室,與他一起的,還有一個男人……”

這話音一落,那耿爺立刻罵道:“真是蠢貨,我說感覺哪裏不對勁,原來是你們將敵人,引到這裏來了!”

罵聲一落,那人竟然猛地一跺腳,直接將整片竹地板給跺通,整個人落到了下方來,左右一看,一掌朝我拍來:“小子,偷聽了這麽久,很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