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認出我的一瞬間,就轉身離去,那絕對是認識我的,沒有第二種可能。

他的修為,盡管還沒有達到十二魔星的程度。但至少也應該是骨幹級的人物,這樣的家夥,絕對不會是那種洗過腦的炮灰,而應該是通曉整個方案,負責強擄我父母的知情人。

也隻有這樣,他才會毫不猶豫地逃走,而不是如其他人一般,毫無顧忌地朝著我撲將而來。

因為他知道自己即便是上,也並沒有任何勝算。

這人的逃散,代表著對方計劃失敗的開端,而抓著紅光搖曳的飲血寒光劍撞入戰圈,我卻並非懷著慈悲心腸,手起劍落。將兩個攔住我的家夥給直接斬殺了去。

我這凶猛的殺戮手段,看得道士方離一陣目瞪口呆,忍不住出言,對我喊道:“留下活口,別都殺了!”

如他所願,剩下幾個驚慌失措的家夥,我理都沒理,而是吩咐小白狐兒照看好我的父母親人之後,朝著轉身逃走的那個大高個兒追去。

他入了叢林。身形似水中遊魚,在密林中不斷穿梭,滑不溜丟。

他是個很厲害的角色,至少在我加入其中之前,他應該是場中修為最高的人,都不知道方離和康妮到底是怎麽堅持的,居然能夠從他的手中逃過。並且保護著我的親人的,不過想來應該是跟他們要抓活的這任務有關。

死人隻能平添仇恨,而活人。方才能夠被當做籌碼。

不過那是他們的想法,在我的眼裏,就連把我家人當做籌碼的這一件事情,都是十惡不赦的。

追逐在林中繼續,兩人一跑一追,十幾裏的山路奔騰。

那家夥憑借著一套神奇的奇門步伐,行走如風,在那曲折的山道中宛如一頭奔騰不止的獵豹,而我則不慌不忙地在他身後跟著,也不急著將他給拿下,而是準備先耗盡他的體力。

他最後卻是攀上了一處山峰,一路奔騰,來到了一懸崖口處。

猛回頭。他眯眼瞧了我一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接著他跳了下去。

這懸崖用我們老家的土話,叫做虎跳口,差不多有幾百米的落差,下麵並非河澗,而是一堆亂石,人若墜落下去,必將是一堆肉泥,所以他覺得我應該是不會跟著追過來的。

然而他終究低估了我對於謀算我父母凶手的仇恨。

衝到崖口的我瞧見那人已然墜落到了半空中,接著雙臂一伸,一道白色皮袍子從他的身上伸出,化作雙翼,帶著他向前滑行。

好精巧的心思和道具,不過……

我身子往後退了一下,接著猛蹬雙腿,朝著半空之中陡然飛躍而去。

我騰空而起,準確無比地撲在了那個家夥的身上。

此刻的他,剛剛展開雙翼,想要朝著山崖下方滑翔而去,沒想到一道重物從天而降,將他死死按住,當下也是受不了那地心引力的強大吸引,掙紮了半分,就朝著地上墜落而下。

手忙腳亂之間,那人倉惶喊道:“陳老魔,你這是準備與我同歸於盡麽?”

陳老魔?

如此看來,應該是認識我的咯?不過同歸於盡,這話兒說得就未免太沒有水平了。

當年老子從那茶荏巴錯那宛如天際一般的懸崖上掉下來,都沒有死去,而這裏比起來,與那裏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幾百米的距離,仿佛很遠,然而在豎直距離來看,卻是如此的短暫。

轉瞬即至。

眼看著就要跟黑乎乎的大地親密接觸的時候,我突然舒展身體,雙腳在那家夥的身上猛一借力,身子陡然拔高了數分,而落下來的時候,又多了幾分餘力,輕飄飄的回到了崖底。

我這邊輕鬆無比,而對方卻是實打實地硬著陸。

砰!

那人盡管沒有臉著地,但是這般紮紮實實地砸下來,卻也是摔得七葷八素,魂飛魄散,全身都仿佛散架了一般,也免去了我許多手腳,一把將摔得半死的他給抓起來,我的手掌捏住了他的下顎,也懶得伸手進他口腔裏麵找尋什麽毒囊,直接將他一嘴牙都給敲碎,然後抖落出來。

我這手法暴戾無比,那人被整治得淚流滿麵,衝著我喊叫道:“你有種就殺了我,何必羞辱人?”

因為滿嘴的牙都給敲碎,他說話有點兒含糊,一直說到了第二遍,我方才聽了明白。

不過在聽完這話之後,我又毫不猶豫地將他的手筋腳筋給挑斷,然後一劍刺在了他的臍下三寸之處。

飲血寒光劍並未有刺破皮膚,氣息卻滲入其中,將對方的氣海給破去。

這一招,使得那人渾身癱軟,修為盡毀,如一灘爛泥一般癱在了地上,疼得死去活來,而這個時候,我方才將魔劍收起,慢條斯理地問道:“既然知道我的名頭,想來也不是無名之人,說一說吧,姓甚名誰,什麽來曆。”

我這邊和顏悅色,而對方卻不幹了,他本來還想靠著些秘密來活命,保住修為,沒曾想我竟然連溝通的話語都沒有講,就直接把他的修為給廢了。

這手法純熟,行為老練,根本就是一套流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成了廢人一個。

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夠讓一個好不容易爬到這個程度的家夥接受?

幾十年的苦修啊,一朝便化作鏡花水月!

真不愧是陳老魔。

對方表現出了視死如歸的態度來,衝著我哭嚎道:“你這老魔頭,有本事就把我殺了,何必多問?實話告訴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哼,什麽狗屁天下第一,總有人會對付得了你的!”

我沒有打斷對方的發泄,而是平靜地看著他。

將人家好不容易打熬出來的一身修為給廢了,總得容別人說幾句緬懷的話語不是?

待那人將情緒發泄完了,我這才不急不緩地又問道:“尊姓大名?”

“王世鈺!”

那人原本抱著不合作的態度,沒想到臨到頭來,卻還是將自己的名號給報了上來,估計也是想要在我的麵前,露一個臉,免得當了無名之鬼。

王世鈺?

我念了一下這個名字,眼睛睜開來,緩聲說道:“原來是嶺南黑風,當初你可是被東官老狗給壓得死死,那家夥被我抓了之後,你的日子過得應該舒緩了一點兒,為什麽不但不感恩,還過來找我麻煩呢?”

那人盡管滿心悲憤,但是聽到了我的話語,還是有些詫異地說道:“什麽,你認識我?”

我笑了笑,平靜地說道:“當然!”

這些年來,雖然我把具體的事務都分配給了張勵耘和林齊鳴兩個小組去做,但是自己並非遊手好閑,醉心修行,而是開始學著掌控大局,不但將檔案室的諸多資料一一查看,而且還走訪多處,基本上掌握了全國一些比較有名的修行者,說得上是了然於心。

這王世鈺的名聲也頗廣,算得上是南方省的一位聞人,生性好鬥,不但與當年的閔魔有過衝突,而且還跟東官狗爺交過手。

不過這家夥雖然好鬥,但真正讓我有印象的,卻是他總能夠在大敗之後,保住自己的性命,退守江門,時刻等待著卷土重來,這種打不死的蟑螂,還真的有些傳奇色彩。

當然,他這一次落在了我的手上,基本上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王世鈺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後,便不再多言,學那徐庶進曹營的架勢,一言不發,我也不強求他,將這人的腳給倒提著,拖著這人往回走。

虎跳口這邊的路,我熟得很,倒也用不著在黑暗中摸索回路。

雙腳被抓,腦袋磕著泥巴滑溜,這樣倒拖的姿勢實在不好看,也難受的很,最重要的是對於人的羞辱過甚。

如此行了百餘米,那王世鈺終於忍耐不住了,衝著我怒聲吼道:“當老子是死人麽?”

我回過頭來,露出白牙,嘿然笑道:“在你對我家人動手的那一刻,你已經是個死人了,這一點,你還沒有認識到麽?”

我的笑容慘然,那人瞧見了,止不住一個哆嗦,口中似乎嘟囔著什麽。

他王世鈺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閔魔、狗爺這些豪雄之輩他都交過手,但是要說害怕,還真沒有過。

而此刻,他的全身,那雞皮疙瘩就從來沒有停下來過。

我拖著他往回走,走到一般的路程時,他終於忍耐不住了,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對我說道:“你想知道什麽,我都給你說,隻求饒我一命,行不行?”

饒你一命?

我回頭瞧了他一眼,眼神冷得我自己都有些心悸,接著沒有再理會他,繼續回程,一直來到了剛才的那個山窪子裏,小白狐兒瞧見我,立刻迎了上來,對我說道:“哥哥,人都給製住了。”

我把王世鈺交到了小白狐兒的手上,讓她給我審出這來龍去脈。

望了之後,我一路走到了父母的麵前來,雙膝跪地,一頭磕到底,所有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爸、媽,誌程不孝,讓你們受驚了。”

父母慌忙上前來扶我,而我姐姐則誠惶誠恐地對我說道:“誌程,你姐夫呢,你看到沒有?”

我沉默了一會兒,低頭說道:“姐夫他……死了!”

我姐一聽,雙眼一翻,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