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天旋地轉,世界崩塌!

翻騰的氣浪朝著上方吹拂,我讓自己的身子放空,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不至於被那崩塌的亂石給埋在地下去。

與我一同浮起來的。是彌勒,剛剛從八卦異獸旗中逃脫的他,也並非有我想象之中的那般輕鬆,剛才我配合著八卦異獸旗之中的諸般布置,還是將他的大部分底牌,都給逼了出來。

兩人懸空而立,遙遙對峙著,彼此瞧著對方手中的兵器。

我之所以能夠懸浮於空中,倒不是我突然就學會了禦風飛行,而是下方不斷往上的氣流,還有手中飲血寒光劍的支持。

這劍,曾經在心魔降體的時候,化作了飛劍。是有著對抗地心引力作用的。

而彌勒,則是依靠著手中的那一麵令旗。

先前我隻覺得這令旗定然是頗有曆史淵源的法器,厲害是一定的,但是卻不知道它竟然會這般的強。

剛才從這麵令旗之中飛出來的青色罡氣,卻是差一點就將王木匠給轟得飛灰湮滅。

而此刻那旗麵招展,竟然有隱隱的飛天和神佛浮現,將彌勒的身子給襯托著,就好像是世界的中心一般。

凝望許久,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對他問道:“這旗子,是什麽名字?”

彌勒倒是個大方之人,並不會隱瞞太多,對我坦然說道:“這旗子的名字,比較特別,叫做封神榜!”

封神榜?

我心中頓時明了,原來這玩意居然是邪靈教的兩大聖器之一。當年整合了天下旁門,創建了邪靈教的沈老總,就是憑著這玩意來統領鴻廬無數的偌大宗門。

這玩意。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代表了邪靈教的權杖。

我眯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厲害啊,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

彌勒很認真地點頭說道:“我也沒想到,你居然能夠堅持到現在這個時候,而且還將我給弄得這般狼狽——多少年過去了,從未有人能夠這般,蚩尤看中的人,果然非同凡響啊……”

兩人相互吹捧,仿佛是惺惺相惜的好友,卻不知道下一秒,極有可能將尖刀,捅入對方的胸膛裏去。

洛峰山體還在往下沉。那亂石已經飛落到了海島的邊緣,許多停靠在島邊的船被砸到,有的慌忙逃離,有的則直接傾覆而去。

隨著這崩塌的趨勢逐漸減弱,螺旋向上的氣流開始慢慢地變小,我和彌勒緩緩地朝著一片廢墟之中落下去,而我依舊還是那一句話:“我是我,蚩尤是蚩尤,不要拿他的名頭,來罩在我的身上!”

彌勒搖頭笑道:“人啊,總是貪心不足,以為自己卓爾不群,卻不知道從來都沒有跳出前人劃下的怪圈去……”

我皺眉說道:“你什麽意思?”

彌勒冷笑道:“你以為你可以掌控得了自己,就可以擺脫蚩尤的布置麽?幼稚,要是沒有了蚩尤,你早就死了一萬回了,你知不知道蚩尤的布置,你知不知道為了保護你一人,這百年間,七十二魔將就有一半以上的人投胎轉世?你原本會有至少三十以上的護法,但現在你,為何會孤零零地出現在我麵前?這些,你知道麽?”

彌勒這一長串的話語質詢而起,讓我陡然之間有些懵了。

我之所以迷茫,倒不是因為被他所打擊,而是因為他後半段的話語裏,似乎還隱藏著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什麽叫做七十二魔將,已然轉世投胎了大半,什麽叫做我本來應該有幾十位以上的護法?

當我已經能夠正視藏在我身體裏的心魔為蚩尤,並且了解到胖妞、楊劫和陳慎等人,極有可能是蚩尤那七十二魔將轉世投胎而來的,留在我身邊的護法,但是卻是在沒有能夠想到還會有幾十個人這麽多。

既然如此,那麽這些人呢,到底去了哪兒?

我的腦子裏開始高速思考著,回憶起自己從年少起,一直以來的點點滴滴,想著這事兒彌勒未必是空穴來風,張口胡說。

要曉得,蚩尤可是飽受這世界意誌所憎惡的家夥,它盡管並不是本體降臨,或者意誌投影,而是用了最為柔和與隱蔽的轉世重生,即便如此,也還是受到了十八劫的詛咒,就是不讓我能夠安然成長起來。

那蚩尤花費了那麽多的力氣,未必是想著來這人間一日遊。

它必然會提前布置,將許多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給一一安排妥當,這也就是護法存在的意義。

胖妞和楊劫,的確有好幾次救我於危難之中,但是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並且活蹦亂跳地存在於這世間四十來年,最大的功臣,卻是茅山符王李道子。

難道說,李道子他老人家,也是七十二魔將之一?

這怎麽可能,道魔不兩立,就連我這樣的家夥,當初我師父收我為徒的時候,都在事先告訴我過,我隻能當做外門大弟子,而李道子他老人家譽滿天下,怎麽可能會是蚩尤的七十二個兄弟之一?

等等,我似乎漏過了什麽?

百年之前,天下三絕震驚江湖,一時間,無數人都隻聽聞符王李道子的名頭,至於茅山掌教虛清真人,甚至都不如李道子的名頭一半響亮。

然而李道子最終還是隻做了傳功長老,而沒有聽說他當上茅山掌教。

這……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而就在這時,彌勒突然大笑了起來,衝著我嘿然說道:“你什麽都不知道,因為這所有的一切,在百年之前,就已經是注定好了的。為了狙擊你,世人所做的努力,遠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

我聽不懂彌勒的話語,到底是什麽意思,然而突然之間,我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朝著我的周圍湧了過來。

彌勒揮起了手中的那麵令旗。

這令旗在他的手中變幻,越舞越長,竟然化作了十丈紅塵,將周遭的一切都給裹挾了去,緊接著我瞧見四周的一切都開始變化,那景象扭曲,化作了虛無,一切都變得迷茫,仿佛抽離了這世間一般。

陡然之間,換了一個世界。

當周遭景物開始扭曲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這或許是彌勒布下的法陣,隻不過此時的我已經來不及逃脫了,強行衝擊的話,隻會陷入連綿不絕的萬劫不複之地。

我此刻隻有強行穩住心情,以靜製動,等待著彌勒的出手。

來而不往非禮也,剛才我用八卦異獸陣困住彌勒,差一點就將他給結果在陣中,而此刻彌勒也是舞動了封神榜,將我給困住。

聽這名字,封神榜,連神都能夠封住,可見並非那麽容易對付。

我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飲血寒光劍緩緩舉起,向前指去,然後在心中,對那劍祈禱道:“魔劍啊魔劍,你我同生共死,今次可真的要幫我一回,不然大家都出不去了。”

我在心中難念,然而這個時候,前方的霧氣一晃,那彌勒卻是從濃霧之中走了出來,對我說道:“你求劍,不如求我。”

他能夠聽到我心中的想法?

我渾身一陣,朝他望了過去,還未有開口,便聽到彌勒說道:“所謂封神榜,不但能夠將人給限製在此,就連人的神誌,也是逃脫不得的,當然,既然敢叫這樣的名字,內中自然得封印些個神祗,免得名不副實,你說對不?”

什麽是神祗?經曆過了這麽多的事情,我自然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對於彌勒的海口,我也大致信了一半。

不過那又如何?

憑著這話兒,就能夠讓我屈服於此?

笑話!

我毫不猶豫地朝著彌勒衝了過去,快到近前的時候,揚起手中的魔劍,氣凝一體,將所有的意誌都集中於一點,陡然一劍,朝著前方的彌勒斬落而去。

詩意凝於劍,酒興化於形。

潑天一劍!

我在一瞬間,施展出了當初一劍斬落了阿摩王的氣勢來,想要趁著彌勒立足未穩的時候,將他給一舉拿下。

這一劍斬落而去,我的全身上下,頓時就汗出如漿,一股酸臭之氣騰然而起。

竭盡全力,勢在必行。

那劍光在半空之中陡然生出,朝著前方猛然射去,彌勒瞧見了這一擊,臉色蒼白,雙手結印,前來阻攔。

無數神佛在一瞬間,擋在了他的麵前。

轟!

空間巨震,一直綿延許久,方才消停,那整個法陣也幾乎崩潰而去,而彌勒卻在一瞬間不見了蹤影。

過了幾分鍾,彌勒的聲音在法陣之中緩緩飄了出來:“我到底還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一搏之力,不過,既然已到秋後,螞蚱再如何蹦噠,都不過徒勞而已——封神榜,諸天神佛,起!”

一句赦言,無數佛陀、天神、仙女、異人、金甲大將之靈,便從白霧之中洶湧而出,並且在一瞬之間,朝著我這邊廝殺而來,仿佛要將我瞬間淹沒了去。

望著這漫天的攻擊,我一開始還心存僥幸,覺得實力不過爾爾,然而真正交手之後,方才感覺到其中恐怖。

我第一時間用上了戰意黑炎灼,然而卻並沒有點燃大火。

洶湧之間,傳來了彌勒的一聲淺歎:“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