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身而起,向外走去,撕開一切粘稠的血漿軟肉,卻瞧見自己居然是鑲嵌在了先前那觸手巨獸的腦袋處。

剛才我們進入其中。感覺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而當那五彩補天石被彌勒給取出之後,這才發現原來諸般景色、半神祭壇,都不過是一場虛空。

我們實實在在落著的,可就是在這滿是漿液之中的巨獸腦袋處。

我不知道剛才的經曆到底是真是假,不過雙腳踏地,卻感覺到身體恢複了巔峰,不再是病怏怏的狀態。

想到這兒,我又患得患失的、地伸手,往著襠下掏了一把。

哎嘿,新家夥不但長出來了。而且還滑膩膩的。

跟“夢中”卻是一模一樣的情形。

我心中雀躍。而就在此時,卻聽到耳邊一聲炸雷般的吼聲響起:“你這狗賊,還敢偷俺家東西,找死!”

話音剛落,卻見一道白影從旁邊躥出,氣勢洶洶地朝著前方追去,而在那人的不遠處,則有一高一低兩個身影在狂奔不止。

前方的那兩個身影,高的卻是彌勒,低的是那賊眉鼠眼、憨頭胖肚的龍象黃金鼠。

而那發出萬分委屈吼叫的人,卻正是阿摩王。

我摸著滿身的古怪漿液,想著盡管我們是從這巨獸的體內走出,不過半神祭壇之中發生的一切,卻又是這般栩栩如生。倒是讓人分不清楚到底何為真實。何為虛妄。

之前妙手布置此地的先賢,果真是位大能者!

就在這幾人一追一逃的時候,我旁邊的那肉柱之上又有蠕動,我毫不猶豫地摸出了飲血寒光劍,沿著痕跡劃開一道口子,裏麵卻是走出了**的林齊鳴來。一臉詫異地問我道:“老大,剛才是怎麽回事,我們到底怎麽了?”

我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自己都不是很了解。

我瞧見這血池底部有大片的血漿灑落,已然漫過了膝蓋處,周遭無數人正沒頭蒼蠅一般地找尋對手,當下也是低聲喊道:“別管這麽多,先逃了性命再說。”

我這話音還未落,卻感覺到身下的土地一陣劇烈抖動,那吸附在血池底部的觸角巨獸,居然在將整個身子收縮。

這玩意幾乎將整個池底都給包裹,此番一收縮,自然是天翻地覆,而身處其間的我們也是左右顛倒,不得其解。

兩人一番晃蕩,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居然就跌落到了邊緣處的那水晶鏡麵前。

那可憐的黃養神,卻還是緊緊貼在水晶鏡麵之上。

雖然經過彌勒的提醒,我們知道這水晶鏡麵定有古怪,不過瞧見昏迷不醒的黃養神陷落於此,卻也不得不救,畢竟是自家兄弟,而且先前我還承諾過鬼鬼,一定會將她的兄長給帶回去。

想到這兒,我極力在這顛簸之中找尋到平衡點,伸手過去,想要將黃養神給拽到手上,將其背出。

然而就在我伸手的那一瞬間,旁邊的林齊鳴卻是猛然一把,將我給拉扯,低聲喝道:“老大,且慢,你看那是什麽?”

我順著林齊鳴的指點瞧去,卻見那光潔的鏡麵之上,竟有一女子從裏麵走出。

這女子頭戴古印度貴婦花髪冠,雙耳垂大環,膚如凝脂,二八年華,一襲白衣裹身,玲瓏曲致,卻是那嬌滴滴的久丹鬆嘉瑪。

當與此女那恨入骨髓的目光相對而視之時,我終於確定了先前的遭遇,並非有假。

或許它僅僅隻是一場意誌與精神之上的交鋒,不過到底不能把它當做沒發生過。

那白衣女子從鏡麵之中浮現而出,將陽剛俊美的黃養神抱在懷中,捧起他的腦袋,嬌豔紅唇就朝著人家的嘴上親去。

她這一親,頓時有無邊黑氣翻湧而出,將黃養神給層層包裹,仿佛有千萬道煙霧一般的黑色觸手伸出,將黃養神給困於其間。

不好,那女人要壞了我黃兄弟的身子!

我心頭陡然一跳,也顧不得危險,揚劍就朝著那邊撲去,誰知那女子似乎知道我的厲害,根本就不給我一點兒機會,身子居然不斷地與黃養神糾纏交融著,然後猛然一拽。

飲血寒光劍劃空而來,叮的一聲,竟然斬落在了那光溜溜的鏡麵之上。

而那黃養神,居然整個人都被拉拽到了鏡子裏麵的世界去。

我心中詫異萬分,然而就在此時,那看似堅固無比的水晶鏡麵居然在一霎那間,裂出許多蜘蛛網一般的裂紋來,接著化作萬千碎片,陡然崩塌了去。

這被彌勒反複提醒有大恐怖的水晶鏡麵陡然裂開,這事兒讓我都有些措手不及。

事情不應該是這般模樣的啊?

我腦子裏一團漿糊,瞧見這水晶鏡麵裂開之後,背麵卻是一塊刻著許多符文的滑溜山壁,再無他物,至於被拉拽入了鏡中世界的黃養神,則再無蹤跡可尋。

我略微失神,突然感覺到那碎開的鏡片之中,有黑色氣息往外麵狂湧,下意識地往後退開。

凝目一看,我瞧見這裂成幾百塊小碎片裏,卻是有如剛才那般的黑氣冒出。

每一道黑氣都宛如有生命一般的,左右翻騰一番,緊接著像是吸血的水蛭,竟然直接鑽進了那些從血繭中爬出來、並無意識的身體裏去。

那黑氣邪惡無比,充滿了凶煞之氣,一入其中,卻是珠聯璧合,一雙雙血紅而邪惡的眼睛就陡然睜了開來。

我心驚膽戰,知道這定是那白衣女子弄的鬼,剛才的那一麵鏡子,想必就是溝通異域的通道,此刻那被依為基礎的五彩補天是被彌勒盜走,通道必然毀滅,她便也是毫無顧忌地將這通道給回去,把這些凶煞的惡靈給釋放出來,全部都灌注到了那些沒有靈魂的身體裏去。

這些身體受到血池無數年的孕育和培養,吸收了不知道多少的五彩補天石之力,體質自然是最上等的,隨時都可以被當做阿摩王的承載體。

而幾百個的無主身體,此刻被灌入這惡靈,對於那白衣女子的敵人來說,無疑是一件毀滅性的消息。

而那白衣女子最恨的人,到底是誰?

我想除了被心魔蚩尤甩出來當背鍋俠的我,恐怕再無其他適合的人選了。

我感覺到一陣心悸,然而這個時候,突然一陣天翻地覆,附著在地底的那頭觸手巨獸,居然脫離了池底,將身子收縮,朝著血池上方遊動而去。

它一離開,漫天的血漿立刻傾瀉下來,我們則整個兒都給淹在了池底裏。

這一回的血漿,再無之前的靈氣,我嚐試著如之前一般吸了一口,結果把自己都給嗆得直翻白眼。

看得出來,離開了五彩補天石,這血池之中的種種神奇,已然不在。

值此巨變之時,我也隻有強忍著肺中苦痛,抓著林齊鳴向上遊去,然而這一拽,才發現他被人給抓住腳踝,根本上浮不得。

此刻的血池漿液,再無浸潤肺腑的作用,留在底部,卻也隻有淹死的下場,我拽了兩回,有些心急,低頭看去,卻見抓住林齊鳴腳踝,不讓他離開的,竟然是剛剛覺醒過來的一眾阿摩王們。

池底之下,一片紅芒閃爍,這些人卻是滿腹仇怨地望著我們,張牙舞爪,想要施展手段,將我們的性命留下。

我沒有半點兒猶豫,抽劍斬去。

經過五彩補天石的滋養,我已然全部恢複,出劍的速度快捷無比,一劍便削下好幾根胳膊,緊接著毫不猶豫地猛然一蹬腳,將林齊鳴望著血池上麵帶去。

我一邊持劍,將下方無數追兵給阻擋,一邊奮力上浮,經曆了一個極為難熬的過程,終於浮出了血池表麵。

當腦袋冒出來的那一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空氣將近乎於衰竭的肺部舒張了一會兒,然後毫不猶豫的翻身而上,爬出了血池之中。

在另外一邊,那頭失去了五彩補天石滋潤的觸手巨獸“嗷、嗷”地叫喚著,身子不斷地在池麵翻滾,濺起無數水花。

任誰身懷重寶,得而複失,都會如此的失落。

我盡力避開這畜生,免得被殃及池魚,與林齊鳴翻身來到了血池邊緣的祭壇平台處,躺倒在地,感覺當真是二世為人,恍如隔世。

然而還沒有等我們喘過氣來,那池子邊緣處便不斷有手掌出現,攀著那壁沿,不斷翻出。

這些身上掛著血漿,渾身**的家夥,大部分都是阿摩王的模樣。

他們一出水池,四下一張望,便毫不停歇地朝著我們這邊撲來,嚇得我們不敢再逗留,慌忙翻身而起,朝著平台下方的台階躍去。

我們翻下祭壇的時候,卻見到有幾道快速的身影,從這天坑邊緣處的通道口急速奔去。

依舊是一前一後。

那兩人,卻是偷了五彩補天石的彌勒,和正體阿摩王。

眼看著彌勒就要跟龍象黃金鼠鑽入出口,突然一聲巨大的轟鳴,那斷龍石卻又轟然落下,將出口給堵得死死。

彌勒陡然止住腳步,毫不猶豫地朝著旁邊跑開。

我與林齊鳴跳下祭壇,狂奔了一段距離,回頭一看,卻見無數光溜溜的阿摩王從血池中爬出,就朝著我們追來,烏央烏央的,這事兒可把林齊鳴急壞,哭喪著臉喊道:“尼瑪,偷東西的又不是我們,幹嘛追得這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