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叔叔,那個叔叔是誰啊?為什麽和我長得那麽像,還讓我叫他舅舅?”房間裏,黑驍驍坐在地毯上,仰頭看著坐在他麵前的孔森。

“這個……”孔森看著小孩天真無邪的眼睛,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和小孩解釋,怎麽告訴他,他的出生是被人算計的,怎麽告訴他,他的到來一開始是不被期待的,怎麽……

“孔叔叔?”黑驍驍看著麵前有些發呆的孔森,疑惑地叫了對方一聲。

“啊?”孔森回過神來,“怎麽了?”

“孔叔叔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黑驍驍不依不饒。

“那人隻是在跟小少爺開玩笑而已,小少爺不用……”

“孔叔叔,你不用騙我的,”孔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黑驍驍打斷,孔森看著眼前的孩子,對方精致的小臉上有著莫名的難過,茶褐色的眼睛裏帶著這個年齡的小孩不應該有的落寞。

“過了今天,我就五歲了,是個小男子漢了,我知道那個叔叔為什麽何我長得那麽像,”孔森聽著小孩的話,心裏一陣突突突的跳。

“是因為,我長得像我媽咪,對吧?”小孩看著他,輕輕開了口,在看見孔森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的神色的時候,低下了頭,語氣裏全是落寞。

他雖然小,可並不是什麽都不懂,他是爹地的孩子,卻從懂事起,麵對的就隻有一張一年四季幾乎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臉,他調皮,他壞,他老是給爹地製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不是因為他喜歡這樣,而是他想看到爹地那張俊美的臉上會因為他而出現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他想知道爹地是在乎他的,是愛他的……他羨慕那些有爸爸媽媽的孩子,可是他從來不會去問爹地他的媽咪去哪兒了,因為何奶奶說不要問,管家爺爺說不要問,就連爹地那張冷漠的臉仿佛也在告訴他,不要問。

他曾經趁著家裏沒人的時候翻遍了家裏的每一個角落,卻沒有找到一張他媽咪的照片,哪怕是隻言片語,後來,他想,一定是媽咪不要他和爹地,丟下他們兩個人走了,所以,爹地才會對他冷漠,不關心他,既然這樣,那他也不要媽咪了,他隻要爹地就好,嗯……隻要爹地就好

“小少爺……”

“孔叔叔,你見過我媽咪嗎?”孔森看著眼前情緒低落的小孩,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沒想到下一秒對方卻突然抬起頭看向他,輕輕開了口。

“見過兩次。”孔森想著記憶裏那為數不多的三次見麵,點了點頭。

“那你能告訴我,媽咪……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嗎?”黑驍驍看著他,語氣裏帶上了懇求。

“你媽咪……”孔森目光看著黑驍驍的眼睛,記憶中那雙茶褐色的眼睛突然就與眼前的人重疊在了一起,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許久後,終於緩緩地開了口。

那還是他們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那時候的他和黑哲為了和A國的一個黑幫大佬談成生意,邀對方到M國來,借著遊玩的機會拿下那筆單子,對方是一個愛玩的黑人,男女不忌,最愛聲色場所,為了迎合對方的口味,他和黑哲將M國最大的酒吧暫定為合作的最終地點,也就是在那裏,他們見到了黎靜兩姐弟。

黎靜是裏麵的工作人員,負責給客人送酒,因緣巧合下被經理安排他們包廂,也就是在那裏,她被黑人看上,黑哲在看見對方求救無門時絕望的目光時,一時心軟將人救下,因為這樣,和對方的合作差點談崩了。再後來,出酒吧的兩人又撞見了前來接到黎靜的黎墨兩人被黑人的手下圍堵,理所當然的又將人救了下來,而生意也徹底談崩。

黎靜對於救了她兩次的黑哲和孔森心存感激,而黎墨卻對黑哲一見鍾情,在愛而不得的情況下終於喪心病狂的給人下藥,然後,陰差陽錯地,就有了黑驍驍的出現。

孔森最後一次見到黎靜,是在慘白的醫院裏,那個女人在弟弟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後,還想著怎樣保護他,抓住黑哲作為一個男人的原則,用孩子,讓他照顧自己的弟弟。

這麽多年過去了,孔森印象最深的,莫過於女人那雙永遠帶著倔強和不服輸的茶褐色眼睛了。

“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即使在最困難的處境下,也用那雙單薄的臂膀給姐弟兩人撐起了一片天……在那種……”孔森省去了“肮髒”兩字,頓了頓道,“也能保持最純真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