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並沒有說做了什麽夢，可是孔森心裏很清楚，腳下的步子頓了頓，下一秒又恢複如常。
“那已經是過去了。”孔森走過去，麵色如常，將人的被子輕輕地往上拉了拉，之後在一旁坐了下來。
是啊，已經過去了。黑哲看著頭頂的燈管，想著夢裏那些飛快滑過的場景，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那些事是不是真切的發生過，那一張張曾經熟悉萬分的臉，現在出現在夢裏，就隻剩下了模糊的輪廓。
“阿森，你後悔嗎？”低沉的嗓音響起，孔森抬頭看著**的男人，嘴角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清俊的臉上帶上了點點邪魅，宛如換了一個人。
阿森，這個曾今伴隨了他四年的名字，在這條時光的長河中，漸漸地被流沙掩埋，就如同那個他一直想要忘卻，卻又忘卻不了的人，如今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他除了感歎，心裏已經再無其他感覺。
“後悔什麽？”掏出一根香煙放進唇間，“哢噠”一聲，指尖火苗跳動，孔森深深吸了一口後緩緩吐出，嫋嫋的煙霧後，看不清他的表情，“認識他，我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你……”黑哲張了張唇，卻沒有說出話來。
“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說人要學會往前看對不對？”孔森自嘲地笑了笑，掐滅了手裏的煙，看著**的人道：“是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人呢？你不也是嗎？”
黑哲沒有說話，隻是偏頭看著床邊的男人，許久後沉聲道：“對不起。”
“老大，你在說什麽呢？”孔森看著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突然間就笑了起來，“你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道歉？”
“你知道的。”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上一秒還在笑的男人突然間就斂去了臉上的笑容，看著**的人不說話。
“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要是當時小臣沒有衝出來，你們兩個現在會不會就……”
“夠了。”孔森輕聲打斷了**的人，眼睫微垂，遮去了他眼底的神色，許久之後，他才看向病**的人，“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而且……”說到這裏，他臉上的神色突然柔和下來，甚至帶上了淡淡的微笑，“就算再來一次，我相信小臣還是會選擇這樣做的，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啊……”
“老大，死去的人或許已經遠去，可是他卻永遠活在那些愛他的人的心裏，但是活著的人，生活還在繼續，”孔森看著**的人，輕聲道：“會一直所以被叫作回憶，就是因為它隻能被用來懷念，在無人的夜晚拿出來品嚐，但是天一亮，該繼續的生活還是得繼續，因為，這就是活著的人的使命。”
“而我……會很好的活下去，”孔森從椅子上站起來，指尖不經意地拂過胸前一塊形狀奇異的石頭，道：“帶著小臣的希望和夢想，替他守護你，守護他曾經的誓言。”
“時間不早了，總裁，你早點休息吧，這段時間你就安心養病，公司的事有我。”
從老大又回到了總裁，黑哲心裏清楚對方是想結束剛才的那個話題，他抿了抿唇，在燈光下毫無血色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孔森再一次輕輕掖了掖對方的被角，說了一句“明天再來看你”後就轉身離開了病房，走之前體貼地給人關了燈。
黑暗中，黑哲看著頭頂的虛空，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