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魚的打算,是潛入胡征明的倉庫,把他強買來的那口缸砸了,這個任務沒什麽限製時間,那個老人隻是想出口惡氣,而且假保險已經辦好了,意味著他們可以慢慢布置,先踩點,再設定計劃,最後實施行動。

他本不需要這麽急的。

可這個任務本身的難度不算大,他受了那麽多苦,終於可以半夢半醒、使用夢符,當然要來實踐一番了。

不清楚倉庫的內部布置,沒關係,他可以看穿牆壁;倉庫有保安二十四小時看守,沒關係,他可以原地隱身;門鎖著、窗關著,沒關係,他可以組合夢符移進去,或是從門縫裏擠進去。

什麽都擋不住他、關不住他,那他有什麽理由不來試一試呢?

皮郎中估計拔針後能有兩個小時的半夢半醒時間,不怎麽靠譜,減一半好了,算一個小時,在素姐那裏說明情況花了五分鍾,把孫淼安拉上車花了三分鍾時間,路上花了半小時,周魚還有二十分鍾的行動時間。

不過按照他的思路,時間還要更緊迫一些。

他必須在孫淼安到達房間前,進入倉庫,否則很容易被她看到自己詭異的行動方式、好奇胡征明為什麽要雇一些小聾瞎來看管倉庫。

孫淼安走到樓梯前時,周魚已經離開了賓館,快步向街對麵,他現在有幾個任務,一是破壞街上和倉庫裏的攝像頭,二是進入倉庫。

從一樓上到四樓,大致需要四十到八十秒,孫淼安肯定不會慢慢上,就算四十秒好了,通過走道、開門、來到窗前,加起來總共可能需要一分鍾,也就是說,他必須在一分鍾內破壞攝像頭,進入倉庫內部。

街上的攝像頭在下車的時候就已經看清楚了,能照到倉庫大門的隻有一台,倉庫裏一共四台,都破壞幹淨,就不用擔心留下影像的問題。

首先要破壞街上的,時間有限,那就用最簡單的破壞方式好了——石頭。

監控攝像頭在一棟樓房的牆壁上,二樓到三樓之間,樓房是在一個小區裏,此時是晚上十點多,街上有車有人,翻牆進去肯定是不行的,進小區要通過大門,不僅要繞路,進大門還會被更多的人看見,線路不太好規劃。

“要是狗哥在這就好了,直接全部控製,三秒都不用就可以解決掉攝像頭。”他走到牆角旮旯裏,趁著街上的行人和車輛都沒注意這邊的時候,用【盲目】配合【空白】,移進了小區裏,迅速來到那棟建築物和圍牆之間的狹小空隙裏,撿起一塊小石頭就打在了監控攝像頭上。

“當”的一聲,攝像頭或許沒有被打壞,但抬起了頭,看著天空,拍不到街麵的情況。

周魚迅速移回那個旮旯,走到路邊,準備過馬路。

前後也就七八秒的時間,就算遠處有人看到他走進旮旯裏,好奇他走進去幹嘛,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他也能從旮旯裏出來,打消那人的疑惑,反正旮旯裏什麽也沒有,不怕有人過去看。

走到街對麵,周魚來到倉庫大門和門邊之間狹窄的角落裏,尋找著可以落腳的地方。

攝像頭的死角還算好找,可要找到攝像頭拍攝範圍和巡查保安視線的共同死角就很難了,這麽晚保安還巡邏得這麽勤,顯然是不正常的,表現得這麽積極,說明老板在這。

他朝倉庫裏看去,果然找到了胡征明。

胡征明正在保養他的藏品,主要是木製藏品,木頭易腐朽,易受蟲蛀,不好好保養的話價值可能一落千丈,此時胡征明正在給倉庫裏的一張架子床塗什麽東西,塗得很認真,周魚不懂古玩藏品,看不出來那張床是什麽年代的,但從胡征明的表情來看,應該很值錢。

單以一個收藏家來說,胡征明還是很合格的,不過從商人的角度來看,他心太黑了點,否則委托任務的老者也不會想著把缸砸了出口惡氣。

那口缸就在倉庫的角落裏,口朝下倒扣在地上,周魚隻知道是青花瓷的,同樣不知道是哪個年代,不到一米高,肚圍超過半米,兩百多萬的價格不算太貴,也不算很便宜,不過收的價格太低,就算放著會掉價也能狠賺一筆,更何況這種東西隻可能升值,不可能掉價。

“先進倉庫再說。”

周魚等一名保安回頭的時候,移到了一台攝像頭下方,立即使用他新拿到的【暗淡】夢符,隱去身形,保安回過頭來,視線雖然掃過了周魚,但根本看不見他。

隻是周魚也不能動,【暗淡】夢符隻能原地隱身,一動就會失去效果。

但原地隱身已經足夠了,在保安轉過牆角的時候,周魚用力往上擲出石頭,第一回沒打中,石頭飛到了街上,第二回終於中了,攝像頭又發出了聲音,這一次就驚動了另一名保安。

保安立即過來察看情況,攝像頭壞了,但是他看不出來怎麽壞的。

“怎麽?”巡邏的保安走過來,好奇的問道。

“好像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察看情況的保安指了指頭頂的攝像頭。

“誰打的?街上的人?”巡邏的保安皺起了眉,看了一眼倉庫。

“不知道,隻聽見聲音,沒見有人,怎麽辦?”察看情況的保安悄悄指了指倉庫。

“明天再說,現在天都黑了,老板知道了也沒用,反正這些東西有故障也不奇怪,明天讓人來修就是了,除非又壞一個,那就得告訴老板了。”巡邏的保安說完,背著走繼續巡邏去了。

周魚就站在幾米外,他打壞攝像頭後先使用【空白】移出去幾米,再使用【暗淡】隱去身形,巡邏的保安過來的時候正好從他麵前走過去,離著不到二十厘米,讓他驚出了一聲冷汗。

看得見不代表著摸不著,要是被保安撞到,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再壞一個攝像頭就要叫老板?那必須打。”周魚正在發愁,聽說有辦法能把胡征明從倉庫裏引出來,自然是要執行的。

攝像頭壞了一個,死角更大,可以活動的範圍更大,玩躲貓貓就更方便了,他瞅準機會又移到牆邊的一台攝像頭下方,找了真更大的石頭,狠狠砸向攝像頭。

“嘭”的一聲大響,攝像頭直接被打得變形,這次不僅是保安,就連倉庫裏的胡征明都聽到了。

胡征明停下動作,歪著頭聽了一會,大聲問道:“什麽事?”

“老板,攝像頭被打壞了。”保安也大聲回答道。

“誰打的?人呢?”胡征明抓起旁邊的抹布擦了擦走,快步走出倉庫。

他前腳才出去,周魚就出現在了倉庫裏,迅速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打開拍攝模式。

但是走到那口缸前,他又愣住了。

缸不止一口,單是那個地方就放了三口缸,因為後麵瓗品都被那口青花瓷的擋住了,倉庫裏東西太多,物體邊緣的白線密密麻麻,用【盲目】的時候視線會被幹擾,因為青花瓷缸放在最外麵,所以先前才能看到,而裏麵的兩口小缸看漏了。

兩口小缸中,也有一口是青花瓷的,另一口烏漆抹黑的,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他記得劉靜給他的任務資料裏寫著缸是白底的,可以把那口黑的排除,但其它資料他沒細看,因為當時隻是踩點,關注的隻是倉庫的情況,離砸缸還早,完全沒有必要去了解缸的詳細資料。

他也不能從缸的擺放順序來判斷要砸的是哪口缸,照理說新收的缸是放在最外麵的,可萬一胡征明擦拭過又放回去,改變了擺放位置呢?

“看來這是天意,要我一起砸。”周魚拿出雙丁晴手套戴上,抓起了小缸。

石頭表麵是凹凸不平的,而且有沙塵,不會留下指紋,留下的指紋也殘缺不全,不能用來匹配,而且戴著手套拿東西沒手感,扔石頭很難扔準;陶瓷就不一樣了,表麵非常光滑,一摸就是一個指頭印,從碎片上是可以提取指紋的。

“反正另一個缸有保險,保險公司會賠的。”周魚這麽想著,舉起了小缸。

猛的砸將下去。

“咣啷”一聲,兩口缸都砸成了碎片,而周魚在碰撞出現的同時,移到了倉庫後方一台攝像頭下麵,再移一次,來到了倉庫後牆外麵。

這裏有條小路,路上同樣有攝像頭,不過因為行人太少,隻有一台,而且小路兩旁有很多樹,攝像頭的拍攝畫麵被樹葉割得支離破碎,周魚移到一顆樹後,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再移一次,又移到了小路對麵的一個小區裏。

然後他正大光明的從小區大門走了出去。

“搞定。”他發了條短信給孫淼安。

孫淼安沒有看到周魚,因為周魚一直在圍牆後麵,然後就直接進倉庫了,但是她看到了保安的動靜。

她並不知道胡征明就在倉庫,保安改變了巡邏路線,特地在牆後停留,就說明發現了什麽問題,她認為那是周魚的聲東擊西之計,也沒管太多,然後,就看到了胡征明風風火火的從倉庫裏衝出來。

“出事了。”孫淼安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