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阿八身後,周魚既興奮又不安,能有個熟悉的人帶著逛月城,當然比他一個人瞎逛要好得多。

問題在於阿八是要出城的,出城一次夢魘就強大一分,而他又是個自帶群嘲光環的人,超凡夢魘放著北風不吃都要來啃他幾嘴,可想而知這一次探索之旅會是何等的慘烈。

阿八倒是一點也不緊張,背著手在前麵走著,小小的身子一搖一搖的,長長的頭發跟著擺,從背影來看,這就是個天真浪漫的小蘿莉。

不過當她拿出那把門板一般的巨劍後,“天真浪漫”這個詞就離她比較遠了,那巨劍揮舞起來聲勢極猛,就算是個和她實力相當的成年人都得小心提防,挨上一下,要麽是斷了,要麽是扁了。

周魚一直在練習著他新拿到的【空白】夢符,瞬移的感覺真好,在他第一次醒過來,看到太白使用【空白】的那一刻起,就在盼望著自己瞬移的那一天,沒想到這麽快就拿到了。

十米距離不算長,北風、燴羊膝輕輕一躍就能超過十米,可瞬移和跳躍不一樣,這一點十分重要,跳躍是有個過程的,而瞬移沒有,子彈從前麵設過來,瞬移是可以躲過去的,跳躍跳得再遠也得被打下來。

特別是和【遲緩】一起使用的時候,更能體現“瞬”字的價值,思維加快,子彈時間開啟,可自己的動作也會慢,【空白】則完全不怕慢,發動到結束之間沒有過程,也就不存在時間概念,逃命的時候也顧不上節省零力了,兩個夢符同時使用,再大的危險也能避開。

【齒痕】和【促狹】也是很實用的,受重傷了,找個夢境裏的角色吸零力就可以快速療傷;想要去一個隱密的地方,不需要找門或是自己開掘通道,找個小窄口就能進去,或是藏在什麽地方,對藤條夢境裏的任務有很大幫助。

…………

往前走了一會,阿八忽然停下來,抽了抽鼻子,轉進一棟建築物裏。

周魚也跟了進去,進門就被嚇了一跳,隻見阿八把一隻人型的夢魘按在地上,夢魘看起來像隻僵屍,實力估計和剪刀手愛德華差不多,周魚都可以輕鬆製伏。

奇怪的是阿八沒有把夢魘殺死,隻是將它按住,那隻僵屍原本就在掙紮,看到周魚進來,更是瘋狂的又捶又抓,可惜它麵朝地,手背不過來,夠不到按著它的阿八。

“讓我練手?似乎被小看了。”周魚不明白她的用意,這種夢魘的級別也太低了點,他甚至不需要用武器。

雖說被一個蘿莉小看了,但周魚還是老老實實的走過去,說不定是她發現這隻夢魘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想來個現場教學?

不料阿八搖頭製止了周魚,起身用腳踩住夢魘的背,指了指最遠處的牆角讓周魚過去。

周魚懵懵懂懂的走到牆角,想起上學的時候和同桌說小話,被老師罰站牆角的經曆,還正站好在當時暗戀的一個女同學身後,沒能追到那個女同學都是老是現的錯。

阿八仍踩著夢魘,做起手勢來,那手勢有些複雜,周魚看了老半天,試探著問道:“你是讓我別呼吸呢?還是是我隻吸不乎?”

阿八連忙比了個二,鬆了口氣。

“奇怪啊。”周魚開始嚐試。

在月城是不用呼吸的,但眾人仍會做呼吸的動作,其實什麽也沒有吸進來,什麽也沒有呼出去,僅僅是習慣而已,偶爾還會忘了,忽然想起來時被嚇一跳,以為自己要憋死了。

要刻意屏往呼吸很簡單,可是隻吸不呼就困難了,人可以憋氣,卻不能隻吸不呼,這違背了常理。

最困難的一點是在現實世界,呼吸是能夠感覺到的,而這裏不行,周魚用平時吸氣的方法去吸,口鼻齊上陣,可阿八始終都在搖頭。

她又開始比手勢,他又開始猜。

這次花的時間更久,地上那夢魘都停下來休息了兩回,周魚這才明白過來阿八真正的意思。

用語言來概括就四個字——氣息內斂,可這四個字要靠手勢來表達就非常難了。

不僅是手勢難,做起來也難,沒有個具體的概念,光想著要內斂,誰斂得了?

阿八示範了幾次,可是沒有語言,光看樣子周魚也看不懂,她看起來像是在聞花香,僅此而已。

他隻好繼續嚐試,每過一會就睜開眼睛向阿八詢問是否做對了,如果方向對了她就點頭,方向錯了就搖頭,她似乎能清晰的感覺到周魚氣息的變化,哪怕變化非常細微。

在她的指引下,周魚也越來越有感覺,他在月城是精神體而不是肉體,精神是可以控製的,要是在現實世界,別說內斂,他連氣息是什麽都不知道。

全身心投入到氣息內斂中,忘了時間,忘了身旁有人,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睛,周魚看到阿八已經蹲在牆角吃零晶了,那隻夢魘被她用巨劍封在角落裏。

“怎麽樣?我成功了沒?”周魚的語氣裏帶著些歉意,讓一個小蘿莉在一旁等自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無論這主意是不是她提出來的。

阿八指了指牆角,收回巨劍。

夢魘被放出來了,張牙舞爪的衝向阿八,阿巧妙的斂去氣息,夢魘立即像是忘了自己要幹什麽一樣,愣了半秒,轉頭看向周魚。

周魚沒想到阿八收劍收得這麽幹脆,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和夢魘四目相對了,嘲諷臉發揮作用,夢魘怒吼一聲,剛要撲過來,周魚已經用剛才練習的方法收斂氣息。

夢魘茫然了,它並不是完全感覺不到周魚的氣息,隻是那股氣息微弱得已經讓它失去了攻擊的欲望,就像一塊掉在煙灰裏的肥肉,肉還是肉,煙灰吃進肚子裏也沒什麽問題,就是讓人沒有食欲。

“成……”周魚本想說句成功了,可一開口就破了功,夢魘立即撲過來,比剛才還要憤怒。

它覺得自己被戲弄了。

巨劍像*一樣把夢魘拍成了黑煙,阿八朝周魚一招手,往外走去。

周魚本想再練習練習的,怕再讓她等好一會,也起身跟了出去,這一次阿八的腳步明顯比先前快了很多。

雨一直下,沒有停歇的意思,淋雨是狩夢人的基本功,周魚在這裏的實力已經比第一次來的時候強了很多倍,淋雨對他來說不再是問題。

“疼痛習慣了、淋雨也習慣了,這月城該不會是個抖M製造工廠吧?”他一邊想著,一邊繼續練習氣息內斂。

走動起來,收斂氣息的難度就提升了很多,又遇到了幾隻夢魘,全部都是衝著周魚去的,完全無視了阿八,她正大光明的走在小路上,卻有著潛行的效果,周魚鬼鬼祟祟跟在後麵,倒像是要去偷東西。

不過情況比前幾次好多了,他控製不好,氣息時有時無,讓夢魘十分迷茫,仍有撲上來的,但已經沒有情緒了,這才是正常的,巨型夢魘的憤怒和蛆魘拚死啃他肉,都不正常。

…………

遠處,巨大高月城城牆出現在視野裏,周魚剛開始還以為那是遠處的背景,沒想到是城牆,這牆強比抵禦巨人那三麵還要高,完全想不出來這些城牆是怎麽砌起來的,又是誰有那麽大本事建築一座這樣的城市。

城門和月柱的門差不多大小,自然也是正三角形的,沒有閘,就這樣敞開著,看起來是誰都可以出入,實際上誰也出不去。

門前沒有人,倒是有幾隻夢魘,阿八走到門後,停下來。

“不對啊,我們出城是會被傳送到不同位置的,你隻有【青芒】一個夢符,我也還沒學會白羽,分開了怎麽辦?”周魚皺著眉問。

他對月城的結構一無所知。

阿八轉到周魚身後,突然跳到了他的背上,周魚一個踉蹌,回頭看了一眼。

阿八的手臂從他肩上伸向前方,指著月柱的門。

“這樣就不會分開了嗎?看來月城還是有點人性的,至少能讓我們兩個人一起行動。”周魚鬆了口氣。

視線可以穿過城門,看到的是另一座月城,也可能是這座月城另一扇門後的景色。

“沒想到我還有當交通過具的這一天。”周魚背著阿八走過城門,什麽奇怪的感覺都沒有,隻不過來到了另一座月城。

迎接他們的是好幾隻像外星人一樣的夢魘,阿八沒有下來的意思,周魚也隻好繼續背著她,巨劍出現了,不過重量沒有增加多少。

真正的危險很快就出現了,他們離開了彎曲的大路,剛走進建築物之間的小路,就被一群狼圍住了。

這些不是普通的狼,它們皮肉腐爛,有的眼珠子都癟了,還有缺腳的、斷尾的、沒有下巴耷拉著舌頭的,不過每隻狼的眼中都閃爍著凶光。

“這是有組織啊,每個關鍵位置都站著一隻狼,它們的首領會玩戰術,不過隻要首領一死,這些狼就潰不成軍了。”周魚把阿八放下來,閉上眼睛檢查了一遍周圍的建築物,確定沒有別的人或夢魘在埋伏,做好了戰鬥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