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置月城裏沒有危險,至少看上去沒有,連最初的那兩隻寂靜天使都不見了,周魚開始思考把所有人都帶到這個地方的可能性。

可是倒置月城並不是“一目了然”的,這裏的布局和月城一樣,但建築物內部是一片黑暗,就算使用【盲目】也看不到屋子裏的情景。

危險就從那些建築物裏出來的,除了寂靜天使外,還有黑暗。

黑暗像水一樣流出來,無窮無盡,寂靜天使就蹚著黑暗走出來,周魚和劉曉月剛走到半程,突然就被包圍了,寂靜天使離得已經很近,而劉曉月的腳被流出來的黑暗淹沒。

當她發現時,腳已經動彈不得,移不動、拔不出來。

劉曉月非常幹脆的喚出了她的戰鐮,鉤住膝蓋就要把小腿拉斷,可就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整條右腿都變了色,變成了和月城的地麵、房屋一樣的顏色,像是和月城融為了一體。

她還是拉動了戰鐮,鋒利的鐮刃劃斷了自己的腳,但那無濟於事,鐮刃切過去之後,膝蓋又連了起來,就像月城的建築物一樣。

周魚立即揮手斬向她的腰,可黑暗侵蝕的速度太快,轉眼間已經到了腰部以上,他停手,對劉曉月使用了思維凍結。

她的零力比岩石差得遠,被腰斬就死定了,思維凍結沒有解除她的變化,思維枷鎖也沒能減慢黑暗有侵蝕速度。

“走!你快走!”劉曉月拉住周魚的肩,把他扔到了屋頂上。

事情來得及突然,周魚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呆呆的看著她。

黑暗侵蝕到了胸口,劉曉月抬頭看著周魚,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指著前方,說道:“別忘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都變成了月成的一部分,笑容還留在她的臉上。

愣了好一會,等反應過來,周魚看到黑暗已經漫過了劉曉月的腰,再過一會就能淹過屋頂,到時候他就無路可走了。

“我不會忘的。”想了想,他猛的躍出去,跳到了數百米外的一棟建築物頂上,回頭看去。

剛才有一瞬間,周魚想去接觸那些黑暗,無論劉曉月去了哪裏,都要把她救回來。

可是他想起了她的囑托,如果長時間找不到她,或是醒不過來,自己倒是沒事,素姐一定會照顧好他,可劉曉月就不一定了。

無論如何,要把照顧劉曉月的事告訴給素姐,再作打算。

劉曉月已經不見了,她剛才所在的位置旁邊有兩隻寂靜天使,一隻是碰她的,另一隻是她消失之後複製出來的。

還是被觸碰了,還是消失了,和別人一樣,說明那些黑暗和阿八的作用一樣,隻是拖慢或困住狩夢人用的。

如果被寂靜天使觸碰後會去到另一個地方,那麽劉曉月現在應該是和其他狩夢人在一起的,這讓周魚稍微放心了一些。

黑暗已經淹沒了所有寂靜天使,他再往前跳了四次,躍出了倒置月城的城牆,落進了無盡的黑暗中。

…………

…………

猛的坐起來,周魚發現自己還躺在單獨監禁區,躺在自己的禁閉室裏。

沒有夢魘、沒有血跡,被打壞的衣服恢複了原狀,幻覺果然結束了,消失得很徹底,和暗月說的一樣。

零力還剩很多,離開月城的時候還一點都不困,他醒得很早,大概隻睡了五個小時左右,此時離天亮應該還有一段時間。

怕東西被打壞,周魚把自己包放在了隔壁禁閉室裏,幻覺結束,夢符也就使不出來了,這間禁閉室的門倒是換成了簾子,但隔壁的進不去,也就是說他沒辦法拿到自己的包,甚至連時間都不知道。

“真被關禁閉了……”周魚掏出了那根張浩給他的金屬管。

防火防水防爆,金屬管裏裝的是皮郎中配的藥,但他不是太想吃,他怕夢符出現了,幻覺又跟著出現。

“暗月,你的主意識還在,應該能聽到我叫你吧?”周魚拿著他的鎢金鏡子,四處尋找著。

暗月沒有出來,等了一會,周魚把鏡子裝進口袋裏,擰開了金屬管的蓋子。

必須盡早知道劉曉月的情況。

藥效果然發揮得很快,舌下含服,僅僅過了二十多秒,周魚就進入了半夢半醒狀態,可是夢符使用不出來。

他呆坐了一會,想起暗月曾經說過,能夠使用夢符是因為進入半夢半醒狀態後暗月就會“醒”來,現在已經半夢半醒了,暗月為什麽不醒?

無奈的起身來到走廊上,周魚隔著鐵柵欄朝連接主牢房區的通道揮手,通道裏有監控攝像頭,如果有人在,應該能看到他。

揮了十多分鍾,什麽動靜都沒有,負責監控的人可能有別的事,也可能什麽也沒看到,嚴格說來單獨監禁區是沒有犯人的,他以特殊囚犯的身份進監獄,不在監控範圍之內。

已經毫無辦法了,大喊大叫也沒用,就算有用也不是什麽好事,反而容易引來麻煩,周魚隻能坐在鐵柵後,不停的揮著手,靜靜等待著。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終於聽到了金屬門打開的聲音。

一名獄警走進來,也就是每天帶著阿虎來送飯的那位,站在通道的那一頭,大聲問道:“你有什麽事?”

“我已經完全好了,麻煩幫我開一下我隔壁房間的門,我的東西都放在裏麵。”周魚指了指右側的禁閉區。

“可是……”獄警回頭看了一眼,為難的說道:“典獄長規定,我們都不能和你直接接觸,否則會被視作違規,得等典獄長來了,我請示過才行。”

“那能不能把你手機借給我?我打個電話。”周魚又大叫道,不能直接接觸是他想出來的規定。

獄警知道周魚的特殊身份,猶豫了一會,說道:“你等一會。”

他轉身離開了,過了一會,帶著阿虎來了,並打開了那一側的通道門。

阿虎拿著把鑰匙,隔著鐵柵遞給周魚,笑著說道:“你去開,開了馬上還回來。”

周魚接過鑰匙,立即跑過去打開門,把他的東西拿出來,又跑回去把鑰匙交給阿虎。

“真的好了?”阿虎好奇的問道。

“好了。”周魚開機,拔通了劉曉月的電話。

電話關機。

“出什麽事了?”阿虎見周魚眉頭緊鎖,顯然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沒什麽,做了個噩夢,夢見一個朋友出事了,想打電話確定一下她的情況。”周魚笑著說道:“沒事了,接下來的事我可以電話安排,謝謝你。”

阿虎聳了聳肩,轉身拿著鑰匙走了,嘀咕道:“看來還沒好全。”

…………

周魚回到他的“房間”,給劉曉月發了一條短信,了勝於無,這時是早上七點多,素姐他們應該起床了,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等到了八點再打電話過去。

等了一會,覺得剛才那條短信發得有些草率,又發了一條,再等了一會,又覺得第二條短信太囉嗦了,於是發了第三條……

周魚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在期待著什麽,劉曉月被黑暗侵蝕了、被寂靜天使觸碰了,阿八說被觸碰的人不會死,但顯然也不會是什麽好事,那畢竟是種夢魘,雖然很特殊。

八點差五分,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周魚本以為那是素姐或張浩打來的電話,他們已經從典獄長或獄警那裏知道了他的情況,可拿起電話一看,顯示的是劉曉月的號碼。

他愣了一下,又以為是劉曉月的家人見她叫不醒,又收到他那麽多短信,打過來詢問什麽事,想了想該怎麽談讚助維生係統的事,接起電話。

電話裏傳來了劉曉月懶洋洋的聲音,她打著嗬欠說道:“什麽事呀?一大早就這麽多短信,就這麽想我?”

周魚瞪大了眼睛坐在禁閉室裏,僵硬得像座雕像。

“喂?聽得到嗎?怎麽不說話?”等了一會,劉曉月提高聲音問道。

“呃……你……你醒了?”周魚結結巴巴,像是喝醉了一樣。

“廢話,我不醒能給你打電話?”劉曉月笑了起來,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我是說……你沒事?”周魚吞了口口水,感覺喉嚨幹得像是要裂開一樣。

“睡個覺能睡出什麽問題來?”劉曉月留意到周魚的聲音不對勁,瞌睡也醒了一些,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剛才……昨晚最後在月城發生事,你都不記得了?”周魚的眉著皺得很緊,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月城?那是什麽意思?你在說什麽呀?”劉曉月也皺起了眉頭。

“呃……月城、狩夢人、夢魘、藤條夢境……”周魚傻了,張嘴隻能蹦詞語。

“嚇成這樣子,你是做噩夢了吧?”劉曉月笑了起來:“真可愛。”

“噩夢?”周魚用力甩了甩頭,擦了擦眼睛,看向周圍。

這是噩夢?密閉的小房間,屋頂、牆壁、地麵都是紅色的,牆上有又窄又深的縫隙和劃痕,地上很多灰,很多摔破的鏡子,門簾上也有很多劃破的口子……這一切都是噩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