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那麽久,鎢金鏡子隻是被鹹魚削去了一條邊外,鏡麵完好無損,鹹魚的模樣沒有一絲扭曲。

是時候給他綁上思維枷鎖了,一秒也好半秒也好,仍是練習,難度比針對夢魘的練習大得多,雖然周魚沒見過鹹魚開口說話,但那終究是個人而不是夢魘,思維枷鎖和零力無關,是真正隻關於思維的攻擊。

失敗了,整整一個下午,周魚沒有一次成功,鹹魚的動作沒有被減慢,隻有思維凍結仍能成功,這和他需要分心躲避鹹魚的攻擊有關,思維凍結隻是一瞬間的事,不需要分心,所以鍛煉的隻是周魚的瞬間集中注意力能力,思維枷鎖用不上。

“看來得反方向練習,分心?一心二用?左手畫圓右手畫方?不對……”周魚又放下了鎢金鏡,專心對付夢魘。

一心二用是行不通的,要做好一件事就必須集中注意力,否則兩件事都會做壞,左手畫圓右手畫方通過長期練習是可以做到的,但和一心二用沒太大關係,注意力仍是集中在“畫”這件事上,而不是兩件事,隻是兩隻手畫的圖案不同而已,要讓兩隻手同時畫出不同的東西,不能否認和大腦有關,但更多的是依賴於肌肉記憶。

戰鬥和思維枷鎖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要是真的一心二用,兩件事都做不好,其中一件還會要他的命。

周魚拚命思考,甚至忘了時間,阿虎送飯來他不知道,晚飯放涼了他也不知道,直到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睛,才突然有了靈感。

“是習慣!”他殺完全部夢魘,躺下,在陷入昏睡之前,忽然想到了這一點。

他平時就是這麽睡覺的,非得到困得不行才躺下,躺下後立即睡著,這樣才能保證不會有新的夢魘出現,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昏”睡。

…………

“是習慣!”周魚猛的坐起來,發現雨已經停了,他躺在一間屋子裏。

屋子裏有個陌生的狩夢人,縮在牆角裏,一臉害怕的看著周魚。

“是習慣,哈哈。”周魚笑著看著他,看起來很友善,可他說著莫名奇妙的話,臉上的傷讓他的笑很嚇。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除非你想傷害我。”周魚聳了聳肩,這個保證並沒能讓那人冷靜下來,隻是用力點了點頭。

他皺著眉道:“隻要養成了我開始使用枷鎖,就能不停自動使用的習慣,就不用擔心分心的問題了。”

“讓潛意識接替一部分主意識的工作,就像剛才的戰鬥,我一邊思考,一邊條件反射的和夢魘戰鬥,就是因為我養成了戰鬥的習慣,潛意識接替了戰鬥那一部分,主意識做著思考的工作。”

“就像一邊抽煙一邊看電影,用手指夾著煙、把煙準確的放在嘴皮子之間、打開下頜抽取煙霧,這都是習慣,已經不需要主意識去管了,這就是潛意識的工作,看電影要去看、去理解、去代入、去思考,這些工作都是主意識在做。”

“唔……也不對,抽煙不會影響看電影,看電影時抽煙也不會把煙塞進鼻孔裏,但有意識的時候才會去抽煙,否則煙會夾在手指頭間燒完,夾煙這個動作確實是潛意識在做,但其餘的事情還是和主意識有關,隻是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去抽煙,主意識和潛意識在協調工作,協調是最重要的。”

周魚在自言自語,說著那人聽不懂的話,在那人眼中,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因此當瘋子突然看過來時,他起身就想逃出去,卻被拉住了。

“都說不會傷害你了,你怕個屁!外麵打雷閃電,出去死路一條。”周魚把那人拉到牆角重新坐下,拍了拍他的肩,問道:“你知不知道怎麽才能協調主意識和潛意識之間的工作?”

“呃……”那人張了張嘴,發出了無意義的聲音。

周魚在屋子裏來回踱步,走了十分鍾左右,他“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是注意力的快速轉移和短時記憶(short-term-memory)。”

那人被嚇得雙肩一聳。

“注意力在一瞬間轉移到抽煙這件事上,製造一個短時記憶,接下來要抬手、把煙放在嘴上,然後吸,再轉移回電影上,這個過程非常快,快到自己無法察覺,應該是以潛意識為主導完成的,接著人就會照著這個短時記憶裏存儲的行動做出相應的動作,做完後短時記憶刪除,人的注意力就像是始終放在電影上一樣。”

“我要做的與之相反,由主意識主導,製造一個不停重複的可調整循環記憶,主意識負責戰鬥,潛意識負責上枷!”

在最後,周魚微笑著向那人,招了招手:“當然,這一切都是腦補,是真是假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也不知道,不過總算是有了方向,總得試試,來吧,盡情的攻擊我吧!”

“我?”那人指著自己的胸口,睜大眼睛問道。

“當然是你,我隻躲不打,絕不還手,肯定不會傷害你,雖然我也沒辦法給你什麽獎勵,就當練練手唄,我這個級別的高手免費當你的陪練,還不收錢,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周魚把那人拉起來,站在屋子裏抱著手,等待著對方的攻擊。

“好……好吧。”那人猶猶豫豫的向周魚揮出一拳。

“全力,把我當成夢魘,遇到夢魘的時候像這樣打,你有幾條命都不夠送。”周魚鼓勵道。

他已經開始了思維枷鎖,對方是個實實在在的“人”,思維枷鎖的難度可能比對鹹魚還要大,不過這次不是練習思維枷鎖,而是讓潛意識習慣性的對目標使用思維枷鎖。

想出一個理論難,把理論和實際結合起來更難,特別是思維、意識這類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但基礎就是基礎,基礎打好了,無論是開始後續技能還是朝反方向努力,都是十分方便的。

上個月的思維凍結沒白練,周魚漸漸找到了感覺。

…………

…………

鹹魚的動作變“慢”了,盡管他的反抗很強烈,哪怕是在【遲緩】視角裏,變慢也隻有一瞬間的事,比思維凍結還短,但鹹魚真的變慢了。

這讓周魚非常高興,說明他的方向沒找錯,接下來隻要努力把那個時間段拉長就行。

又是大半個月過去了,思維枷鎖已經能讓一部分夢魘動作變慢十秒左右,沒人指導、沒有投機取巧,周魚隻是埋頭苦練,努力終究是有回報的。

當鹹魚動作變慢的時間突破了一瞬間之後,周魚又有了新的發現。

他終於能夠在鏡子裏看到自己了,不是鹹魚,而是真正的、久違的周魚。

當他自己也出現在鏡子裏之後,鏡子裏就有兩條魚了,周魚終於看到了擊敗鹹魚的希望,目前這個希望非常渺茫,因為突破一瞬間仍隻有開著【遲緩】才能看到,他自己的動作是絕不可能跟上那一瞬間的,可終究是有希望了。

…………

“快了,你很快就能解脫了,不用再做送飯這種事,我可能很快就能出獄了。”有了真正的希望,周魚心情開朗,和送飯來的阿虎聊著天。

“解脫?”阿虎坐在走廊裏,笑道:“我可從來沒覺得這是什麽負擔,你能想象一個犯人從典獄長手裏接過榔頭、釘子這類可以傷人傷己的東西嗎?倒不是說我真要用那些東西傷人,隻是說很多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你來了以後我就不覺得我是犯人了,倒像是個獄警。”

“得了吧。”周魚也笑著說道:“你那點小心思就不用拿出來現了,我肯定會報答你的,就不用再表忠誠了。”

“還真不是小心思,我早發現了,跟你玩心思對我隻有壞處,沒必要。”阿虎說得十分誠懇。

“無所謂了,我挨過你一石頭,不會完全信任你,你大概也不會完全信任任何人,咱們互相猜忌也沒意思,說實際的吧,想我怎麽報答你?”周魚一邊說話一邊使用思維枷鎖,成功率降低了很多,但是還能成功。

“我還真想過這個問題。”阿虎說道:“我也不圖你什麽,隻希望以後我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你能趕來救我。”

“當保姆?那我可不幹,你天天跑去作死,難道我還天天跟著你身後不成?換個。”周魚可不想給自己上枷鎖。

“一次就行,大多數危險我自己能夠應對,我真正要送命的時候才叫你,你來救我。”阿虎有自己的夢想,要實現那個夢想,他就得麵對無數危險。

“這麽有誠意?”周魚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不限次數,當你真正要送命的時候叫我,我會來,但是我一旦發現你是故意作死,想利用我幫你做些什麽事,之後我就再也不會回應你。”

“好,就這麽說定了。”阿虎笑了起來。

沒有了心理負責,周魚繼續苦練他的思維枷鎖,終於能夠把鹹魚的減慢時間延長到了現實世界的一秒。

開啟【遲緩】,一秒能做很多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