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每天都還要麵對很多危險，稍不留心就會送命，雖然去到月城還是得以養傷為主，沒有餘力進入夢境，但情況已經有了很大改善。

由於凍結鹹魚——也就是鏡子裏的自己——就可以讓夢魘消失，周魚身上的傷少了很多，但是也重了很多。

看鏡子時，鹹魚的追殺是一刻不停的，臂劍太過鋒利，碰到哪哪就多個口子，碰重一點骨頭就會被斬斷；不看鏡子時，夢魘變著花樣圍攻，不同種夢魘的配合並不默契，但是力量和度一旦形成互補，臨時組合也能讓周魚焦頭爛額。

他沒有鬆懈，就算猜到練習方向可能錯了，也一直在練習著思維凍結，集中注意力是基礎，打好了基礎就像樹紮好了根，可以長出茂密的樹枝、龐大的樹冠，還不用擔心雨打風吹。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傷痛成了周魚最親密的夥伴，阿虎反而很少見到他了，禁閉室的門被打壞了，掛上了門簾，門簾被扯下來了，換了很多次，竹簾、紗簾、布簾、塑料薄膜簾、冷氣膠簾都用過了，飯每天都放在門口。

阿虎跑腿送飯，每天能拿到三包軟中華，他也想通了，周魚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忘記是他想出來的鏡子方案，哪怕他弄錯了方向，周魚不讓他進門是不想讓他受傷，這不是關心是什麽？

…………

從來沒有誰能在監獄裏過得這麽充實，一星期後周魚就懶得計算日子了，他不停使用思維凍結的時間已經延長到了七個小時，每天睡眠十二小時左右，剩下的五個小時是“精神恍惚”時間，也就是受傷時間。

瓶頸也在這時出現了，集中注意力的時間確實可以通過練習增加，但大腦並不會因此變強，終究還是有極限的，和鹹魚的追逐時間過七小時，再強行使用思維凍結，大腦就會罷工，周魚就會流鼻血、眩暈、甚至無法很好的控製身體，他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學到了這個教訓，差點死了。

必須改變練習方向，周魚把追逐時間縮短到五小時，剩下的時間用來思考以及和夢魘戰鬥，思考會使得注意力不集中，精神恍惚又無法思考，他這段時間都是在月城思考的，可不結合實際，光思考隻會鑽牛角尖。

“先別走，也別進來。”這天中午，周魚聽到阿虎放下食盒的聲音，叫住了他。

“什麽事？”阿虎站在走廊裏，好奇的問道。

“關於注意力，你有些什麽樣的想法？”周魚一邊躲避著鹹魚的追殺一邊向阿虎問道，說話的時候會分心，但經過這些天的練習，就算在說話，思維凍結的成功率也不會低於百分之八十。

“注意力？”阿虎愣住了。

“別想太多，隨口瞎說就是了。”周魚在裏麵說道。

“哦……”阿虎沉默了一分鍾左右，有些為難的問道：“注意力這個詞我聽過，也知道大概的意思，但是知道得太少，能不能先告訴我注意力的具體概念是什麽？我上學時間短，字是識一些的，可沒學問啊。”

他這輩子都沒有思考過和注意力相關的東西，飛賊平時也不會去探討這個問題。

周魚笑了起來，倒是忽略了這個問題，注意力也是一種概念，偏向於理論，要談論理論確實需要有一定的相關知識量。

阿虎是個聰明人，但紙上談兵也得有紙有兵才行。

“上學？”笑容凝結在臉上，周魚忽然想到了些什麽，就這麽一分神，被臂劍刺穿了肩膀。

“是啊，上了一年多我就出來了，爹媽都在打工，沒時間管我，我就耷拉著鼻涕在街上混，結果就混成這樣子了。”阿虎看不到裏麵的情況，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看著天花板，回憶著小時候的街頭生涯。

他臉上並沒有遺憾的表情，沒文化確實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文化隻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他並不後悔自己的人生，再來一次的話，他可能還是會選擇現在的人生，反正他是不會走尋常路的（這可能是個FLag，如果某一天他成為了小說主角的話……）。

如果人人都能上大學，那麽大學文憑也就不值錢了。

“你又幫了我一個大忙，多謝，你去吧。”周魚的聲音在禁閉室裏響起。

“哦。”阿虎一頭霧水，看來他又歪打正著了，運氣不錯，他哼著小曲離開了。

“上學……”禁閉室裏又響起了周魚的沉吟。

他想到的不是上學，而是上課。

說起學問，他也沒太大學問，積累的知識都是自己看書學來的，而不是上學，那些知識學校裏也不會教。

周魚上學成績不好有一部分原因是不用功，另一部分原因就是注意力，阿虎一提到上學，他就想到了上課時的注意力不集中。

上課時的注意力集中和使用思維凍結時不一樣，聽課時的注意力不需要太高，而是要持續，別跑掉就行，就像是使用持續型的【磐石】夢符；戰鬥時則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否則就會送命，但集中注意力的時間不需要太長，就像是使用瞬型的【璀璨】夢符。

思維凍結被周魚當成了戰鬥技能，當成了瞬技能，一次又一次的使用，卻沒有考慮過持續使用的問題，剛開始是因為瞬都難，之後成了習慣，就再沒有往持續使用那邊去想。

人類持續集中注意力的時間大約是四十到五十分鍾，所以一節課通常是四十分鍾，像使用思維凍結那樣高度集中注意力，肯定無法持續那麽長時間，但是可以在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時候嚐試持續，一分鍾不行就三十秒，三十秒不行就三秒。

這是一個全新的練習方向，意味著需要從頭開始，也意味和他遇到的瓶頸無關。

把鏡子蓋在地上，看了一下肩上的傷，周魚活動了一下身體，準備迎接夢魘的戰鬥。

這麵鏡子是鎢金打磨成的，這種金屬有著媲美鑽石的硬度，表麵幾乎不會磨損，耐腐蝕能力極高，不會氧化生鏽，而且光澤度極高，常用來製作飾，這麵鏡子的打造價格不菲，不過已經用了好幾天沒壞，值回票價。

新的嚐試他打算用在夢魘身上，鹹魚追得太緊，要是接連失敗，他又要缺胳膊少腿了，夢魘偶爾能遇到比較弱的，成功率應該較高。

打了半個小時左右，殺死了四十多隻夢魘，期待已久的憎惡夢魘出現了，這種夢魘力氣大，大到周魚吃不消的地步，但是行動相對遲緩，等級不是太高，個子又大，是最合適的練習對象。

剛才的戰鬥中也使用過幾次，但是容易分心，要麽失敗，要麽又用出了從前的思維凍結，躲開了憎惡夢魘的砸擊，周魚移到門口，對它用出了新版本的思維凍結。

憎惡的思維沒有被凍結住，動作也就沒有停下來，但是明顯慢了一點，臉上也出現了好奇的表情，仍向周魚走過來，一拳向他打去。

周魚沒有傷它，剛才隻成功了一秒，卻是十分寶貴的一秒，用舊版思維凍結殺死了一隻偷襲的螳螂夢魘，他再次看向憎惡。

仍是一秒，同樣減慢了憎惡的轉身動作，有點像是使用【遲緩】時看到的畫麵。

在狹窄的房間裏來回的移，憎惡夢魘被引得在房間裏來回走，一會快一會慢，漸漸領悟了一些小技巧，新的思維凍結最久的一次達到了兩秒，但是很不穩定，下一次可能又會變成半秒。

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凍結，周魚決定把這種新的精神攻擊命名為“思維枷鎖”，就像把沉重的枷鎖綁在目標身上一樣，拖慢目標的動作。

思維枷鎖可以有兩個展方向，一是讓目標變得更慢，最高效果應該是讓目標長時間凍結；二是讓枷鎖的作用時間更長，最高效果是“穿”和“脫”的時間都由他來決定。

試驗了十多分鍾，周魚明白了思維枷鎖不穩定的原因，凍結能讓思維完全停頓，被凍結的目標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凍結過，可枷鎖做不到這一點，夢魘是會反抗的，想要脫去枷鎖，反抗的強度造成了時間的不穩定。

這個因素周魚無能為力，他能做的就是拚命練習，要練習就得付出代價，夢魘可不是隻有那一隻憎惡，周魚又帶著一身傷進入了月城。

隻能繼續養傷。

月城這段時間又安靜了下來，薩巴赫的計劃被粉碎了好幾個，一時間也想不出來新的、可行的計劃；反抗者這邊的核心人物都在耐心的等待著周魚實現他的承諾。

周魚能背出來的書都講完了，隻好給阿八講電影、講美劇，有時候甚至是自己編故事，也算是在腦內練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白天在監獄裏打夢魘，晚上在月城養傷，他像是個朝九晚五的公務員，過著機械的、刻板化的生活。

但是思維枷鎖在穩定的進步著，又過了半個月左右，周魚撿起了那塊鎢金鏡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