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的、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在月城裏,周魚又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現實世界的傷會帶到月城來,可現實世界的人很少會受那麽重的傷,他冒著白霧,像是剛出爐的包子,身上缺了一些“零件”,比如手指頭、耳廓、頭皮等,但是和他身上那些交錯、縱橫的傷口相比,缺失的零件根本算不上什麽。

這就像是個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

周魚的臉色極度蒼白,他流了不少血,要不是血液凝固得夠快,他可能已經失血過多而死了。

被別人看到的時候他已經可以走動了,剛開始走得很慢,細小的傷口愈合後稍微快了一些,但還是一瘸一拐的,

基礎月城的人不少,在反抗者和薩巴赫等人的那一戰過後,月城的“惡勢力”收斂了很多,那些原本就放棄了尋找零晶、放棄了連接藤條夢境的狩夢人都聚集在這裏,仍處在深深的不安中,害怕著、躲避著假想的敵人或真實的同伴。

一些人跟在周魚身後,他停下來,他們也停下來,他往前走,他們也往前走,誰也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包括他們自己。

當薩巴赫趕到的時候,周魚已經離開了基礎月城,一直跟到了城門口的人群正在散開,看到薩巴赫也沒什麽反應。

“真的受了很重的傷?”他向報信的人問道。

“是的。”那人點了點頭:“傷很重,聽說在地上躺了一會才站起來,我們的人現得晚了,他已經能站起來,他站起來的主知我們追不到,就沒有打草驚蛇,直接通知你了。”

“很好。”薩巴赫拍了拍這人的肩頭。

“看來是在現實世界裏遇到了麻煩。”旁邊的目一杯看著城門口。

“很大的麻煩。”薩巴赫低著頭沉思起來。

目一杯向他問道:“去追一下試試?”

“不用,追不到的。”薩巴赫擦了一下下巴上的雨水,水滴弄得他有些癢:“等明天。”

…………

周魚出城兩次,在城門口遇到了潛龍、豎鋸和安打。

看到他身上的傷,安打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潛龍皺起了眉,豎鋸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說道:“兄弟,我也折磨過人,不過和你比起來,被我折磨的那家夥可幸運多了。”

周魚臉上有不少疤殼,使得他的笑容有些扭曲,但他確實是在笑:“那天之後就沒再見麵了,薩巴赫的人沒對你們怎麽樣吧?”

潛龍搖了搖頭:“和燴羊膝他們相比,我們三人算是安全的,這段時間我們在月城裏幹的事,使得薩巴赫不敢動我們,否則他會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那天的事讓他有了警覺,至少現在基礎月城相對安全些了。”

“不錯,這算是好人有好報了吧。”周魚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你是被……薩巴赫打的?”安打好奇的問道。

“不,薩巴赫現在可沒本事把我打成這樣。”周魚笑了笑,說道:“不過他可能會趁我病要我命,我就不繼續在這停留了,改天見。”

“現實世界的事?需不需要幫忙?”豎鋸皺了皺眉。

“不用,誰也幫不了我的,謝了。”周魚揮了揮手,走出城門。

這一次自然也是需要養傷的,厲害的夢魘出現得越來越頻率,更不容許他帶傷作戰,必須養好了再離開。

來到十九層,又拋腸刮肚的給阿八講了一些故事,然後再到二十層,和三魔玩了很久。

他是把睡袋綁在樹上,掛在樹上睡覺的,雖然困到了極點,很像是昨天的昏迷,但安全有保障,所以一直呆到了零力幾乎耗盡才睡著。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身上的傷已經基本好了,也都是隻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傷,樹林裏空氣清新,附近沒有夢魘,周魚的心情很不錯。

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七點半,離張浩到達應該還有一個半到兩個小時,幹等的話這是段很長的時間,但是在高強度的戰鬥中,這點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迅收拾好睡袋塞進大包裏,把包掛在樹冠中,他背著他那個千瘡百孔的跳到地上。

夢魘沒有出現,無論是普通夢魘還是凡夢魘,在林子裏轉悠了十分鍾左右,周魚皺著眉頭打開背包,從裏麵拉出一件破破爛爛的T恤。

T恤是他昨天穿的,一整件都被鮮血染紅了,後背和胸口都有窟窿,那是被影魔刺破的,還能看到血、看到窟窿,說明幻覺並沒有消失,那為什麽沒出現夢魘呢?

夢魘是在九點零五分鍾的時候出現的,一隻長得像山魈一樣的人型夢魘,出現的位置是周魚身後,直接出手攻擊。

經過昨天的馬拉鬆式殺戮,周魚的戰鬥本能比過去強了不少,夢魘的手才剛碰到他的背,他一個【空白】就移走了,回頭一看,那隻夢魘已經跟到了麵前。

人型山魈是武術高手,它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也沒有厲害的進攻手段,但身手著實了得,能夠化解、躲避周魚的所有攻擊,周魚本身就已經夠能打了,再加上各種夢符的輔助,實力可以說是極強的,可拿山魈一點辦法都沒有。

還是隻能開大。

思維凍結一用出來,山魈就定住了,被周魚輕輕鬆鬆砍去腦袋,可那隻山魈才剛化作黑煙,他的身後又出現一隻,同樣是直接攻擊,同樣沒能傷到周魚,可周魚根本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來到身後的,在打鬥的過程中也沒現這種夢魘會瞬移。

再次使用思維凍結,周魚在殺死第二隻山魈夢魘的同時立即轉身,果然看到第三隻山魈已經來到身後,殺死、出現、殺死、出現……

山魈的威脅不算大,周魚很樂意對付這種夢魘,就是轉身轉得太頻繁,容易頭暈,而且無論他轉身轉得有多快,那種夢魘都已經在身後。

殺到第十三隻山魈,意外出現了。

那隻山魈出現在身後,可是當周魚揮手砍向它的腦袋時,它突然像死了一樣化作黑煙,而黑煙的後麵有另一隻夢魘。

那是一隻蛆魘,提著個死人頭。

看到周魚的臂劍斬向自己的脖子,蛆魘想要往後躲避,可是和臂劍的度相比,它的躲避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周魚急忙收手,可是他已經習慣了轉身後斬,動作是自然而然做出來的,收手已經來不及了。

他大吼一聲,用另一隻手從下往上砍向自己的手臂,“當”的一聲巨響,臂劍砍在臂甲上,也把他的手臂砍得向上揚起,擦著蛆魘的頭皮削了過去。

周魚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蛆魘”也因為受到了驚嚇,退了幾步跌坐在地。

臂劍起到了一定的防護作用,但還是臂劍還是砍了進去,在手臂上砍出來一條極深的傷口,他坐在地上,拿出紗布來包紮了一下,看向蛆魘。

張浩坐在地上,因為驚嚇過度而大口喘息著,他第一次離死亡這麽近。

“我預料到會有惡化,隻是沒想到會是這種方式,我不僅聽不到你說話,還連你已經來到我身旁我都不知道,直到你出現在我身旁,這已經不是我可能會傷害你的問題了,我必定會傷害到你,這鍋得你來背,是你昨天立的旗。”周魚苦笑著開口說道。

張浩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周魚認不出他,聽不到他說話,也無法看到他靠近,也就是說,他對周魚來說已經是一個威脅,而周魚對他來說也是個威脅,這是個互相傷害的局麵,一方是非主動的,另一方是被動的。

“還好我想出了應對方法,昨天你走了之後就想出來了,我要找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找一個我不關心,又心甘情願冒著生命危險照顧我的人,和我沒有利益關係,但是有利害關係的人。”周魚朝張浩招了招手。

張浩扔過去一個芝士海鮮焗飯捏成的團子,飯團中間夾著一隻蝦。

周魚把手裏的半顆腎髒扔進嘴裏,說道:“我聽不到你的聲音了,反對無效,所在你隻需要照著我說的去做就行了,你現在就打電話,幫我聯係素姐,把我的計劃告訴她,讓她幫我開始聯係相關人員吧。”

張浩拿出手機,一邊向周魚投食,一邊把周魚所說的話轉達給素姐。

等喂完飯,他就提著食盒離開了,兩小時後,他帶著三個人走進樹林,其中兩個人手持麻醉槍,槍裏的彈藥足夠放到幾頭大象,另一個人帶著一副鐐銬。

周魚還在他離開的那個位置,瘋一樣攻擊著空氣。

“就是他了。”張浩指了指周魚。

兩個拿著麻醉槍的人點了點頭,單膝跪地,舉槍對準了周魚。

槍響了,麻醉針以極快的度飛向周魚,接著,讓所有人都極度驚訝的事情生了,周魚突然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轉過身雙手一探,竟然抓住了那兩隻麻醉針。

四個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而周魚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們更加驚訝。

他抬起手,同時把兩隻麻醉針刺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