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有穢語**症,可能會突然出奇怪的聲音或是做出奇怪的動作,都是無害的,麻煩帶我到海島高爾夫球俱樂部,不用找了。”周魚坐上出租車,把兩張百元鈔票遞向司機。

從這裏到高爾夫球場大概要六七十塊錢,司機還能賺一百多,這位沒有夢魘化的的哥轉過頭來看了周魚一眼,收下了錢,動了汽車。

如果他能看到“真正”的周魚的模樣,大概是會拒載的或是報警的。

周魚渾身是傷,無論是臉上還是身上,衣服又髒又破,被血染得像是件迷彩服,右耳的耳垂不見了,那是被一隻度極快的小型夢魘抓掉的,眼睛旁邊有一條很大的疤,裏麵的肉都翻出來了,再偏一點就能把他眼珠子摳出來。

全身都在疼,不過疼痛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敵人,而是夥伴,這是活著的證明,而且傷是可以帶進月城,徹底痊愈的。

領6大酒店門口,一個人目送著出租車離開,掏出了手機。

周魚沒有看到這個人,就算看到也認不出來,他連“同居”了好幾年的張浩都不認識,這些僅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也隻是陌生的夢魘而已,如果沒有出現這類新的變化,他會更謹慎一些,可現在謹慎已經沒什麽用了,他已經成了全人類的敵人,盡管人類自己並不知道這一點。

天色越來越暗,終於有雨滴落在車窗上。

周魚從破破爛爛的包裏掏出個麵包啃著,一點也不餓,但是怕一會肚子咕咕叫,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出租車撞飛了很多夢魘,沒一會玻璃就全碎了,的哥的臉也劃破了,血從下巴滴落下來,肚子上落了不少,但隻有周魚能夠看到。

麵包吃完了,危險也出現了。

曾經在十六層月城遇到的那種像大王具足蟲一樣的夢魘追在出租車後方,一次就來了三隻,它們“底盤低”、力量大,可以把汽車鏟起來,三隻並排跑在路上,其中一隻還在對向車道,後麵的汽車全部遭了殃,翻的翻滾的滾,像是蟲族外星人入侵地球時的情景。

周魚在不停的往後看,司機則在倒車鏡裏看著他。

車才剛開始去一千多米,還有七八千米,這個年輕的乘客已經開始犯病,的哥有些猶豫,思考著要不要把錢退回去,讓他重新找一輛車。

十字路口亮起了紅燈,出租車不得不停下來,前麵還有兩輛車。

被車輛拖慢了度的大王具足蟲追了上來,最前麵那隻豎起長長的尾巴,猛的刺向周魚。

周魚猛的倒在座椅上,尾尖刺穿了副駕駛座的椅子靠背,刺進了前麵的工具箱裏。

緊接著,又有一條尾巴橫著甩過來,直接把連接著車身與車頂的部分抽斷,把車頂掀到了一邊。

門掉了,車頂沒了,第三條尾巴彎出一個弧度,像鶴嘴鋤一樣挖向周魚。

周魚已經開啟了【遲緩】,抬手猛的抓住尾尖,左手一撩,直接將尾巴斬斷。

他抬手的時候才喚出11,抬到尾巴前麵才握拳,斬斷尾尖後立即取消【青芒】,司機隻覺得銀光一閃,眼睛一花,還以為閃電了,身體前傾看了一眼天空。

雨已經大到了不開雨刷看不清前麵的地步。

尾巴上的黑色骨節就是具足蟲夢魘的秘密武器,沒有這東西它就沒辦法直接縮短與目標之間的距離,但這並不是它們的弱點,被砍了也不會死,不過那隻具足蟲夢魘因為疼痛而退開了,像瘋一樣在馬路上亂撞,撞得汽車嘭嘭直響。

還剩兩隻,其中一隻的尾巴又向周魚刺來,同樣被他抓住,不過還來不及揮手,尾巴就往上提了起來,像是在釣魚似的,周魚連忙放手,摔回座椅上,另一條尾巴又刺破車底,從下方向他刺來。

周魚的左臂被刮開了一條口子,他用右手抓住從下往上刺的尾巴,左手抓住從上往下刺的尾巴,手臂在胸前交叉,和兩隻夢魘比拚著力氣。

“沒事吧?”的哥回頭看了一眼周魚,在他眼中,周魚就是在抱著自己的身體抖,像是生病了一樣。

“沒事……我是在……克製……自己……醫生說……的……”為了不讓尾巴從手裏脫離,周魚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繃緊了全身肌肉,話都幾乎說不出來。

具足蟲夢魘的最強攻擊手段就是它們的尾巴,但除了尾巴外,它們還有尖銳的腳,“擁抱”的時候可以把人刺穿,一隻具足蟲跳了起來,伸直尖足,想利用下落的力量把他刺穿,而那隻被砍斷了尾尖瘋的具足蟲也恢複了理智,重新爬到車旁。

周魚隻有兩隻手,再也抓不住第三條尾巴,而就在這時,綠燈終於亮了,的哥掛上了前進檔。

他看向了儀表盤。

這是現實與幻境的交匯點,出租車在現實世界是完好無損的,在幻覺中已經被破壞,交匯的媒介就是周魚,他還拉著兩隻具足蟲夢魘的尾巴,他想知道是出租車不受影響繼續往前開,還是會被具足蟲的重量拉停。

車在行駛,拖著兩隻具足蟲夢魘往前走,世界的運轉沒有被幻覺影響,幻覺的力量沒辦法打破世界的規則。

“哈!”周魚大笑一聲,具足蟲夢魘屁股朝前,拚命往前爬,可尖足隻能把路麵刮出一條條白印,無法阻止出租車前進。

“好了?”的哥又從看了一眼後視鏡,可周魚側躺在座椅上,他看不到。

“挺過來了,多謝。”周魚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

“那就好。”的哥鬆了口氣,專心開車。

周魚仍在和具足蟲夢魘較力,並且開啟了【齒痕】夢符,長出了尖牙,一口咬在具足蟲夢魘的尾巴上。

尾巴是骨頭構成的,像鋼鐵盤堅硬,可尖牙是夢符賦予的,就像【青芒】一樣,刺穿骨頭不成問題。

蛆魘不是好的吸食對象,夢魘死了之後就會立即化作黑煙,大王具足蟲看起來很可怖,卻是可以食用的生物,據說味道和蝦蟹差不多,周魚啃起來沒有絲毫的心裏抵觸。

他大口吸食著具足蟲的……無論它們身體裏的東西是不是零力。

身上的傷口迅恢複了,耳垂也在生長,不需要進入月城就能恢複,車又開出去一千多米,手中的一條尾巴已經化作了黑煙,周魚又開始吸另一條。

兩隻夢魘已經消滅,第三隻還在追,可沒有了黑色骨節,它無法拉近自己與出租車之間的距離,又會被路上的車阻擋,漸漸消失在了視野裏。

無法逃離自己的幻覺,最終,那隻具足蟲夢魘還是會追上來的,就像遇到的第一隻蛆魘一樣,但那時周魚應該已經在高爾夫球場了,有足夠大的空間讓他折騰。

看到周魚坐起來,臉色似乎比剛才還好些,的哥徹底放下心來,看來不是什麽突疾病,他不會被傳染上。

然後,他又看到周魚抬起手,手指緩緩伸向出租車頂。

“果然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的哥這樣想到,微微搖了搖頭。

出租車已經被打成了敝篷車,車頂還在那裏,可周魚看不見,他想知道自己是否能摸到,如果摸不到,手一直往上升,豈不是能穿過車頂伸出去?

能碰到,像是有一層透明的硬殼一樣,周魚碰到了車頂,連忙把手收回來,這又是個好消息,雖然幻覺嚴重惡化,但仍是幻覺,隻對他造成影響的幻覺。

也就是說,隻要他還能觸碰這些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東西,就不用擔心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用看不見、摸得到的東西來判斷真實與虛弱,這聽起來有些諷刺。

…………

出租車沒有開到海島高爾夫球俱樂部的門口,周魚是自己跑來的。

剛出城,他就跳下出租車逃跑了,叫都叫不住,因為的哥變身了。

像是恐怖電影裏的鏡頭一樣,的哥穩穩的開著車,車還有點快,可他的骨頭突然劈裏啪啦響了起來,肢體扭曲,腦袋直接折到了後背上,又拉回去,皮膚像氣球一樣吹起來又癟下去,血肉飛濺,眼珠子崩到儀表盤,撞成了肉醬。

周魚靜靜的看著,的哥的座位周圍有護欄,應該沒辦法攻擊到他,變成了一隻畸形的怪物後也確實沒有攻擊他,可身上爬出了無數的蜘蛛、蜈蚣和毒蛇,無窮無盡,根本殺不完。

除了逃跑以外別無它法,的哥被嚇了一跳,連忙檢查他給的那兩張鈔票,確定是真鈔後立即調頭,想盡量遠離那個精神有問題的年輕人。

會議九點開始,周魚來到球場附近時才七點多,躲進了俱樂部的一個房間裏,這家高爾夫球俱樂部在天黑後仍會營業,不過球場是關閉的,隻開啟俱樂部和揮杆練習的練習場,有頂棚就不怕下雨。

周魚看到了6梁宇,在練習著揮杆,一號木,像是泄一樣把高爾夫球狠狠打出去,在他的練習格後麵坐著幾個人,身上有武器,似乎是保鏢。

“來開會為什麽要帶保鏢?”周魚皺起了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