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八跟著北風和燴羊膝走出去,周魚向太白問道:“阿八很厲害?”

太白點了點頭:“很厲害,她不進入藤條夢境,隻有【青芒】一個夢符,但是戰鬥實力非同一般,特別是對戰鬥的直覺,沒有任何華麗的招式,但是和她戰鬥,你會發自內心的感受到恐懼。”

“簡單粗暴的打法?倒是和她的性格很像。”周魚跟著走到門口,露出半張臉看著北風她們。

新月和太白則扒著牆壁上的小窗格往外看。

北風、阿八和燴羊膝走到一塊相對開闊的空地上,麵向蛆魘耐心的等待著。

阿八把巨劍扛在肩上,站在最前麵,微微低著頭,垂下來的幾縷頭發擋住了她的側臉,看不到她的表情。

某一刻,她突然抬起頭來將巨劍擲出去,擲向一棟建築物的上方,而蛆魘正好從建築物後方跳起來,正好跳到巨劍前方,直接被豎著劈成了兩半,巨劍帶著幾縷黑煙飛向遠方,消失不見。

周魚剛想喝彩,隻見蛆魘又在半空中合起來,落在屋頂上,朝著阿八咆哮。

它有一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沒有眼睛、鼻子,嘴裏也沒有尖牙,就是一個窟窿,可以張得很大,身上、臉臉上滿是肥碩的蛆蟲,實際上這就是一個蛆蟲組成人形怪物,可以隨意變形、分裂。

蛆魘從屋頂上撲向阿八,速度極快,勢頭極猛。

阿八仿佛提前就知道了蛆魘的動作,伸出雙手,像是要去擁抱它一樣,等到蛆魘撲到麵前,喚出巨劍猛的往下一拍。

“嗵”的一聲怪響,蛆魘被拍在地上,直接拍散了,巨劍壓住了無數蛆蟲,但是沒能壓扁,蛆蟲竟然能頂住這樣的拍擊。

周魚明白太白說的“發自內心的恐懼”是什麽意思了,阿八能夠預判行動,這就能讓她立於不敗之地,而無論是誰,當行動被處處針對時,都會感到恐懼。

“真的隻是直覺嗎?接連兩次預判成功,而且都很準確,如果不是夢符賦予的能力,那就隻能用動物的直覺來形容了。”他越想越覺得阿八像隻動物。

思路被一聲巨響打斷,如流星撞鍾,震得周魚有一瞬間的失聰。

是北風的鐧重重敲在了阿八的巨劍上。

遺憾的是這沒能傷到蛆蟲,在重擊的前一個瞬間,壓在劍下的蛆蟲將劍彈了起來,迎向雙鐧,迅速向四周彈開。

巨劍被打回地上,蛆蟲在遠處聚集,重新組成蛆魘。

周魚明白了難纏是什麽意思,這東西有多少隻蛆蟲就有多少條命,就算一次能殺死很多隻蛆,對它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隻是會讓它體形變小而已。

蛆魘的厲害之處不僅僅在於它的強大生命力。

它又撲了過來,目標仍是阿八,阿八已經撿起了她的劍,又扛在肩上,等蛆魘撲到麵前,橫著揮出去,就像打棒球一樣。

這一次蛆魘有了準備,在劍身撞中自己之前,突然“爆炸”,得到處都是,爬在牆上、地上不斷的蠕動。

“準備!”北風輕喝一聲,表情凝重,膝蓋微微彎曲,阿八也擺出了同樣的姿勢。

燴羊膝將細劍豎起來,抬到胸前,左手垂在身側,緊握拳頭。

蠕動了一會,蛆蟲的動作慢了下來,身體漸漸縮短、變粗,像柿餅一樣貼在牆上、地上,有的尾部朝外,露出個尾尖來;有的頭部朝外,它們的臉就是一個圓形的口器,裏麵有幾圈鋒利的尖牙,和七星鰻的嘴很像。

暴雨傾盆,蠶豆大的雨滴狠狠砸下來,像是反擊一樣,地上、牆上的蛆蟲全部彈起來,撞碎了無數雨滴,射向北風、阿八和燴羊膝。

它們的身體繃得筆直,和大口徑狙擊步槍的子彈彈頭很像,速度也慢不了多少極快,頭部朝外的瞄準身體,尾部朝外的瞄準頭部。

燴羊膝緊握著的拳頭猛的張開,使用了【漣漪】夢符,一圈極大的力道向外擴張,與此同時,北風和阿八小跳了一下,劈開排斥力道,並在空中倒轉身體,頭朝下,揮舞起武器來。

零力越高,【漣漪】釋放的力量就越強,如果不及時躲開,北風和阿八也會被推倒在地,然而蛆蟲能有那麽快的彈射速度,也是因為它們的力量十分強大。

【漣漪】沒能把蛆蟲推飛,也沒能使它們停下來,僅僅是讓它們的速度減慢了一些,燴羊膝連用兩次【漣漪】,然後揮舞起細劍來。

她的動作快得周魚根本看不清,劍尖摩擦著空氣發出了“哧哧”的響聲。

北風和阿八落地,全力應付著蛆蟲彈幕。

這種超凡夢魘不適合在人多的地方打,實力不夠高的話在這種密集的彈幕裏就隻有死路一條,因此北風和燴羊膝打算在這裏就將其消滅,以免帶到月柱害死別的狩夢人。

然而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黑煙不斷冒起的同時,白霧也開始出現,蛆蟲們不是彈一次就結束的,撞到牆壁、落到地上後,它們會再次彈起,在空中交錯或撞擊,提升了防禦難度。

頭朝前的蛆蟲不管碰到什麽都是一嘴咬下去,然後迅速彈開,三人身上被咬出來很多銅錢大小的傷口,不過頭部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周魚無暇擔心她們,兩隻蛆蟲撞到了阿八的劍上,折射進了他們所在的屋子。

屋裏的三個人實力都不高,而空間越狹窄對蛆蟲越有利,周魚最先中招,肩膀被咬了一口,接著新月的大腿也中招了,不過他反應夠快,揮刀斬殺了一隻蛆蟲。

剩下那隻奔著太白去了,她的戰鐮和刀劍不同,刃口是向內的,不方便劈砍,隻好用鐮柄擋了一下,改變了蛆蟲的彈射軌跡,又奔周魚去了,而且射向了他的左眼。

周魚急忙抬臂去擋,但是遲了那麽一丁點,幸好抬臂的同時他的頭稍稍往下低了一點,蛆蟲撞在他腦門上,將他腦門上的皮肉全部啃掉,鋒利的牙齒甚至在顱骨上劃出了數條細線。

戰鐮擦著他的額頭一拉,將蛆蟲斬成兩截。

周魚疼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但顧不得傷痛又外看去,反正任何傷勢都會愈合的,傷口也不用處理,他想多看看高手的戰鬥,多吸收一些經驗,就算看不太清,隻要畫麵印在腦子裏,以後也可以慢慢分析。

然而外麵的戰鬥也停止了,蛆蟲已經合體。

蛆魘的身高已經不足一米二,樣子和先前沒有區別,隻是小了一號,它站在一個屋頂上,看著這邊。

周魚一露頭就和它對眼了,急忙縮頭,又覺得這個動作沒有任何意義,於是又伸頭出去看,正好看到蛆魘一蹬牆,向這邊躍來。

阿八的巨劍又扔出去了,準確的判斷出了蛆魘的行進路線,可這一招對蛆魘已經無效了,它直接解體,繞過巨劍、越過三人,落地後合體,繼續往周魚他們所在的屋子衝。

“出來!”北風大喝一聲,朝蛆魘擲出雙鐧,鐧的速度比先前蛆蟲的彈射還要快,把蛆魘攔腰打成兩截,把蛆魘削短了一截,可是沒能阻止它的行動。

三人衝出屋子,近距離觀察蛆魘,更是覺得它的樣子惡心,蛆魘毫不猶豫的撲向周魚,似乎想把他抱住。

周魚知道自己要是被抱住,估計骨頭都會被啃沒了,而且蛆蟲附在身體上的時候,其他人也沒辦法救他,在這緊急關頭,他突然伸手把想要保護他的新月和太白朝兩邊推開,借力後躍,又退回到屋子裏。

蛆魘緊挨著周魚跟進屋裏,進門就被劍刃削掉了腦袋,這樣的攻擊無法對它造成太大傷害,它回手抓向周魚,手臂又被削斷,雖然斷頭斷臂,可是它的身體還是堵住了門。

周魚的下一個行動是用身體撞向蛆魘。

通過先前的觀察,他看出來蛆魘的一個小弱點,那就是它要麽合體,要麽解體,沒辦法一半解體一半合體,也就是說當蛆魘合體後它就隻能像人那樣行動,解體後隻能像蛆那樣蠕動或彈跳,腦袋和手臂被砍,它要麽重新合體,要麽全部解體。

於是周魚撞向了蛆魘,無論蛆魘是要合體還是要解體,都得有個過程,這個過程可能隻有一瞬間,可它在那一瞬間是沒辦法攻擊的。

如果蛆魘合體,它就是一個人,會被撞開,他就有了出門的空間;如果解體,它就會散成蛆蟲,無法堵住門,他就能躍到門外。

蛆魘的選擇是解體,但和先前的爆炸解體不同,這次它隻是化作了一堆接近於人形的蛆蟲,仍堵著門,隻是沒辦法堵住。

周魚為了撞動蛆魘,沒有留餘力,根本刹不住車,他確實出了門,可是也把大量蛆蟲帶了出來,滿身都是,張嘴啃噬他的身體。

他急忙在地上打滾,滾掉了不少蛆蟲,可還有數十隻緊緊附在他身上。

“別動。”燴羊膝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接著就是連綿不絕的“哧哧”聲。

細劍擦著周魚的身體,準確而快速的刺中了一隻隻蛆蟲,蛆蟲被串在劍上,不斷的扭動著。

而就在這時,新一輪的彈射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