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魚的幻覺和夢符【幻痛】沒有直接關係,很多狩夢人都有【幻痛】夢符,可是有幻覺的就他一個。

去買換洗衣服之前,他經過了那家大酒店,到那個衛生間裏看過,鏡子是碎的、瓷磚是裂的、衛生間的門是壞的,但沒有人看得到這些,衛生間還在使用中。

一個滿臉痘痘的人站在盥洗台前臭美,蛆魔是撞破鏡子出來的,在周魚眼中,那人看的是鏡子後麵的牆壁,一個人對著牆壁整理頭的畫麵有些滑稽,但周魚笑不出來。

地上滿是碎片,那腳底下就有,手上的動作太大,身體都跟著搖晃了起來,把鏡子碎片踩得“吱吱”直響,可他感覺不到腳底的碎片,也聽不到玻璃摩擦地板的聲音。

這再一次證明了周魚所看到的是幻覺,但不全是幻覺,因為有很大一部分“真實”在裏麵,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世界上的人是真實的,不真實的隻是受到“他”和那些夢魘影響的那個部分。

如果能時刻意識到這一點,周魚就不用擔心分不清幻覺與真實這個問題了,可是和蛆魘的戰鬥中又暴露出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來。

在蛆魘撞中他時,他能夠感覺到被撞了一下、身體會被撞得前傾,單純的幻覺不可能造成這樣的效果。

周魚能想到的是分離性精神障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癔症”。

身體是大腦的“維生設備”,一切都是為大腦服務,當大腦受到暗示或自我暗示時,認為身體出毛病了,身體就會真的出毛病,甚至生器質性-病變。

(“器質性-病變”也就是身體器官真的生病,生了可以觀察到的異常變化;“功能性-病變”與之相對,身體器官沒有生實際的異常變化,但是功能失調、紊亂,相當於神經疾病與精神疾病的區別)

癔症的最常見的例子就是女性的假孕,當大腦認為自己懷孕了,那麽身體就會出現和懷孕完全相同的表現,有懷孕時的所有症狀,唯一的區別就是腹中沒有胎兒。

另一個例子就是流行性癔症,例如一個人得了流感,周圍的人目睹後跟著生病了,症狀和那個得流感的人一樣,就像被傳染了似,隻是體內沒有流感病毒。

癔症不算是嚴重的精神疾病,病情通常會自行緩解、痊愈。

周魚想到的是,如果幻覺對他的大腦造成了足夠強的衝擊,形成了足夠大的暗示,他的身體就會受到感應,生往前傾的現象,完全是自己的肌肉造成的前傾,但是對他來說就是受到了撞擊。

原本隻是猜測幻覺會讓他死亡,現在已經不用猜了,幻覺與真實交織,幻覺裏又有癔症或相當於癔症的東西,說明他不能被幻覺殺死,必須萬分小心。

周魚意識到,現實世界對他來說已經變成了一個更加繁華、更加豐富多彩、更加現代化的月城,存在於月城的危險,在現實世界裏也一樣存在,而且更加危險——他沒辦法逃離幻覺。

…………

…………

打聽到了各自想知道的事,周魚和劉曉月一起離開了,朝著二十層月城進,讓那些人長時間的聚在一起可不是好事,容易引來薩巴赫,就像聚集在月柱會引來夢魘一樣。

一邊走,周魚一邊和劉曉月聊著天,聊到了和蛆魘的戰鬥,他沒有說得太驚險,也沒有說出自己的擔憂,但說到了蛆魘的事,隻是當作趣事分享,說了蛆魘如何撞破鏡子出來,他傻呼呼的想要逃離夢魘,最後把蛆魘殺了等等。

說完,周魚忽然想起什麽,拉開衣服看了一下,他想知道幻覺是否會被帶進月城,昨天在月城沒有看到幻覺,如果幻覺隻在現實世界裏出現,對他來說就是個好消息。

他看到了疤,被蛆蟲咬出來的圓形的疤。

身旁的劉曉月突然驚呼了一聲,睜大了眼睛。

驚呼不是因為周魚在坦露身體,她早看過他隻穿一條內啥的模樣了;不是因為周魚受了傷,和蛆蟲打哪有不受傷的,那是公認的月城最難纏的夢魘之一,驚呼隻是因為她看到了傷。

“你能在月城裏看到我的幻覺?”周魚皺了皺眉。

“難道那不是幻覺?出現在你身上的傷是真實存在的?”劉曉月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不,我在現實世界的傷別人也看不見。”周魚搖了搖頭。

他試過了,在小旅館的服務台開房時,讓那對開旅館的中年夫婦幫他看一眼肩膀後麵有什麽,理由是覺得疼,他拉開衣服讓那對夫婦看到了肩後的傷口,但二人都說那裏什麽事都沒有,如果真是有個銅錢盤的傷口,他們不可能看不見。

“那就是意識了,我們都在做夢,出現在月城的身體是由意識構成的,在你的意識裏,自己身上受了傷,所以這個意識構成的身體上就會有傷。”劉曉月認真的分析道。

周魚笑了起來:“突然很懷念第一次到月城裏,你向我介紹月城時的情景。”

“嘁!你才來了多久就開始憶苦思甜了?”劉曉月白了他一眼。

“身上的傷能帶到月城來是好事。”走到到了十六層月城,周魚忽然說道。

“好得快?”劉曉月立即猜到了他的想法。

周魚點了點頭:“這樣就算我在幻覺裏斷了手腳,在月城也能長回來,隻要不死就行,這算是近期唯一的好消息了。”

“確實,不過你得小心,如果真斷了手腳,戰鬥力下降,又沒辦法逃離幻覺,你可能會被殺死。”劉曉月又開始擔心。

“我知道。”周魚點了點頭,又笑著說道:“你們現在在月城裏受苦,我在現實世界受苦;月城的人對你們來說比現實世界的惡劣,月城的夢魘對我來說比現實世界的友善;你們都被月城‘困’住,想要逃離月城,我卻是想逃到月城來,也不知道哪邊慘一些。”

“還真是不相上下,論危險程度,你那邊比較慘,可是你拿夢符的度又比別的狩夢人快太多;你在月城有薩巴赫這個大敵,狩夢人在現實世界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敵人,隻是不一定會動手,綜合來看其實大家都差不多,隻是慘法不同。”劉曉月苦笑了一下。

“要是手裏有隻小強,我就敢大叫誰敢比我慘。”周魚拍著胸膛說道。

他一直在說笑,其實是因為劉曉月的情緒不高。

她已經大概知道昨天生了什麽事,潛龍擅自替她做出決定是種令她毛骨悚然的舉動,像跟蹤狂一樣,而其他人居然真的沒有把行動計劃告訴她,成了幫凶,也讓她很是失望。

“你說我該怎麽辦?總不能脾氣怪罪大家。”劉曉月明白周魚一直在逗她開心,可該麵對的問題還是得去麵對,不能逃避。

“沒脾氣是對的,必須點讚,我都有點佩服你了。”周魚想了想說道:“你糾結這個問題,是因為覺得潛龍的做法太嚇人,覺得大家都站在了他那一邊,聽他的才沒叫你,其實換個角度思考就行了,本來就是很冒險的行動,他們又不是組織者,都是被邀請的,無論叫誰都相當於把那人拖進火坑,潛龍提出來別叫你,大家也就順水推舟沒叫,不希望你冒險,就是在關心你而已。”

“哎喲!不愧是解決問題的專家,聽你這麽一說我就舒服多了,可萬一以後又有那類的行動,他們又不叫我怎麽辦?”劉曉月露出了微笑。

“明說就行了,建議單獨和他們說話,這樣還可以加強你和他們的感情,增進關係。”周魚隨口說道。

“你怎麽這樣,感情、關係居然也要算計一下,可怕!真可怕!”劉曉月抱著胸,裝出害怕的樣子。

“沒辦法,智商太高的人就這樣,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周魚重重的歎了口氣。

“這麽聰明,那你告訴我怎麽財。”劉曉月斜著眼睛看著他。

周魚想了想,說道:“目前看來做虛擬專用網絡是可以財的,等大菊欲網建成,要上互聯網就得用虛擬專用網絡,你想華夏這麽多網民,隻要你的虛擬專用網絡質量好、口碑好、夠穩定,願意付錢的人不會少,不過這東西沒泡沫,大財的希望不大,財還是沒問題的。”

“這麽好怎麽沒見你做?”劉曉月對這方麵的東西不是太懂。

“麻煩。”周魚給出了最合理的解釋。

二十層月城,正在玩拋高遊戲的三魔一看到他們,立即跑過來,把他們圍在中間,開始思考將二人同時搬到倒置月城的方法,它們已經迫不急待的想要進入夢境。

方法自然還是周魚想到的,他背起了劉曉月。

雲層的排斥力是極大的,增加一個人就是增加了很大的負擔,幸好這段時間三魔搬周魚已經搬得很熟練,仍能在球狀閃電落下來之前帶著二人衝進了倒置月城。

劉曉月滿臉通紅,她被排斥力緊緊壓在周魚背上,壓得很緊,不等她欣賞“上雨”的奇妙景象,就被三魔抬進了一間屋子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