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魚發現自己幹了件蠢事,居然試圖逃離幻覺,和幻覺比拚速度,就像是人要遠離自己的思想一樣,大概隻有生命結束、大腦停止工作後才能做到。

蛆魘“追”來了,也不知道真是在路上跑過來的還是突然出現在房頂上的,不可能逃掉,又不想知道被幻覺殺死會不會真的死,那就隻殺死蛆魘了。

但很快他又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選擇這個地方作為戰場,主要是因為蛆蟲的彈射像子彈一樣快,而且數量很多,車床是牢固的重型機械,遇到危險時可以躲在後麵,可他遺漏了一點,蛆蟲會鑽到車床裏躲著,車床結構複雜,就算使用【盲目】也很難發現蛆蟲,冷不丁從某個旮旯角落裏彈出來一隻,根本來不及防禦。

從天花板砸出來的窟窿眼跳進來,蛆魘落地後就解體了,蛆蟲的移動速度很快,立即把周魚包圍起來。

上次和蛆魘戰鬥,他是湊巧看到了蛆魘的核心才取得了勝利,純粹是運氣,這一次他打算盡量找,實在找不到也隻好把所有蛆蟲全部殺光,蛆魘算是比較厲害的超凡夢魘,而且非常難纏,最最關鍵的是,蛆蟲有數百隻,而思維凍結是以個體為目標的。

開啟【磐石】,周魚站著沒有動,想試試蛆魘的威力到底如何,身體太沉重,他隻能做到站立和勉強行走,走起來像個老頭,打是打不了的,可如果【磐石】能防住蛆蟲的彈射攻擊,他就不需要擔心彈幕問題了,可以找個狹小的空間慢慢清蛆,就像遊戲裏的主坦打怪一樣。

“噔!”

身後的車床被蛆蟲彈向,蛆蟲尾尖對著周魚,繃緊身體,和彈頭的形狀一樣。

周魚背對著這隻蛆蟲,也就沒有有去躲,感覺像是有人用榔頭狠狠敲了他一下,他被撞得往前一傾,被撞得胸口發悶,但是蛆蟲沒能撞開他的皮膚,畢竟不是真正的子彈,它繃得再緊、再硬,也還是隻蛆蟲。

幻覺作用在自己身上,真實得過份,先前被稻草人刺出來的傷口正在愈合,愈合速度比在月城裏受傷要慢一些,但傷口已經結痂,癢得厲害,大約一小時左右就能痊愈,可周魚不知道該不該為此感到慶幸,傷好的快當然是好事,可這些都是幻覺除了他自己外,沒人能看到這些東西,因為幻覺傷口恢複快就高興,豈不是分不清幻覺與真實的表現?

“噔!”

第二隻夢魘從側邊彈過來,這一隻頭朝前尾朝後,張著圓圓的嘴,嘴裏是一圈鋒利的牙齒。

牙齒輕易就劃破了皮膚,周魚抬起手,將手背護板對準這隻仍在轉動牙齒切割他身體的蛆蟲,握起拳頭。

劍刃彈出,把蛆蟲切成兩截,蛆蟲立即炸成黑煙,周魚也移了出去,躲過了第三、第四隻蛆蟲的攻擊。

“主坦”計劃失敗,還是隻能靠速度取勝,不能使用【磐石】就缺少了防禦力,他就不能再被蛆蟲擊中。

【遲緩】和【烙印】夢符同時開啟,周魚退到牆邊,奮力砍殺著彈過來的蛆蟲,他在月城的出手速度已經很快,但在現實世界不能依靠零力來提高力量和速度,隻能使用夢符而已。

周魚此時的出手速度和他在月城第一次見到蛆魘時差不多,但是對夢符的使用更加純熟,也習慣了在使用【遲緩】夢符時身體的遲緩,情況好了很多,打了一會,蛆蟲消滅了幾十隻,他身上隻是出現了兒八個圓形的傷口。

蛆蟲又重新合體為蛆魘,明顯矮了一截,朝著周魚撲過來,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壓製他。

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周魚立即使出了思維凍結,蛆魘的身體雖然也是由蛆蟲構成的,但是合體後是單獨一個個體了,這一點周魚在第一次遇到蛆魘時就發現了,它要麽合體,要麽解體,沒辦法在保持合體狀態的同時分出蛆蟲來進攻。

蛆魘被凍結了,凍結時間約半秒左右,以時間來算,如果它是狩夢人,那麽應該可以排進七強裏,和燴羊膝不相上下。

第一次思維凍結隻是測試時間,周魚立即使出了第二次思維凍結,並揮舞著手臂來回劈砍,臂劍較短,隻有完全刺進蛆魘身體裏才能把它斬斷,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這麽做也沒太大意義,當初蛆魘可是被阿八的巨劍橫著豎著劈開過好幾次,立即又能合起來,隻是那些被砍中的蛆蟲沒辦法立即恢複。

中了思維凍結,就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對蛆魘來說,它在一瞬間就中了無數劍,被砍死了近百隻蛆蟲,意識到合體戰對它更加不利,立即解體。

周魚移開,看到蛆魘又開始玩彈幕了。

彈幕攻擊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來,同樣是集體行動,車間的大對於彈射來說是十分不利的,但是不規則形狀的車床會使得蛆蟲的彈射角度難以捉摸,有利有弊,不過地方大方便周魚折騰,所以他沒有離開廠房的想法,車床確實擋住了不少危險。

各式各樣的聲音響起,蛆蟲彈壞、撞壞的牆壁,彈凹、撞凹的車床,車間變成了一個大工地,如果住在附近的人也能聽到這裏的動靜,大概是要投訴擾民的。

周魚在退,沒怎麽打,他已經有了盡快消滅蛆魘的方法,還是思維凍結。

每隻蛆蟲都是個體,但它們的行為還是受核心蛆蟲控製或影響,核心蛆蟲寄生在其中的一隻蛆蟲身上,思維凍結一旦影響到核心蛆蟲,所有蛆蟲的行動就都會停下來,要找到那隻蛆蟲是很難的,隻能一隻隻的試,但精力放在躲避上,自己就不容易受傷。

漫長的彈射,枯燥的尋找,周魚有些累了,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終於,他看到了蛆蟲的集體停頓。

緊縮起身體貼在車床和牆壁上的蛆蟲凝住了,飛在空中緊繃身體的蛆蟲變肥了,周魚移到那隻目標蛆蟲旁邊,一劍向它砍下去,卻被這隻蛆蟲躲開了,它彈到了一台車床裏,試圖躲藏起來,並讓其餘的蛆蟲做好了保護自己的準備。

周魚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隻蛆蟲身上,不敢有絲毫鬆懈,要是跟丟,又得重新找一次。

他移到那台車床前,臂刺向進了車床裏,可那隻蛆蟲再次躲開了,又彈到了另一台車床。

周魚又移過去,那隻蛆蟲再彈到第三台車床裏,並且玩了個很聰明的把戲,它讓其餘所有蛆蟲都朝那台車床彈過去。

如果周魚立即跟著移過去,在攻擊到核心蛆蟲之前,就會受到其餘蛆蟲的攻擊;而如果他不立即跟過去,所有蛆蟲都集中到那台車**,就會失去核心蛆蟲的蹤影,它已經有所提防,再想找到就很難了。

周魚沒有多想,立即移了過去,移到了蛆蟲的彈射中心,瞬間就有二三十隻蛆蟲附在他身上,越堆越多。

【空白】得身體直立時才能使用,周魚得彎腰才能攻擊到那隻蛆蟲,臂劍離蛆蟲還有半米距離,而前麵又有兩隻蛆蟲射向他的眼睛,一隻尾朝前,一隻頭朝前。

周魚閉著眼睛,盯著核心蛆蟲,像是不知道自己的雙眼即將被刺穿過咬掉,躲上的傷會結疤痊愈,這和狩夢人的傷勢恢複不一樣,隻是速度比正常情況下要快得多,但眼睛沒這個功能,瞎了就是瞎了,就算使出【磐石】來,薄薄的眼皮也抵擋不住尖利的牙齒和巨力的撞擊。

在那兩隻蛆蟲即將碰到眼睛的瞬間,周魚使出【莽撞】,微微彎腰,,握起拳頭,對準了核心蛆蟲。

虛化,兩隻速度極快的蛆蟲穿過他的頭部飛向後方,身上的蛆蟲也紛紛往下掉。

在即將撞到車床往後退的前一刻,周魚猛的往前一刺,時間估算得極為準確,在劍尖刺穿車床、刺斷核心蛆蟲的同時,身體彈向後方。

使用【莽撞】時,雙腳會自動跨越能夠跨越的障礙,跨不過去的則反彈,不會出現絆倒的情況,他後退時造成的空氣流動卷起了蛆蟲爆開後的黑煙,撲麵而來,也和第一次殺死蛆魘時很像。

停下來,他坐在地上檢查傷口,那些硬幣大小的圓形傷口雖然不深,但是夠大,沒有皮膚的保護,細菌是很容易入侵的。

無論傷口是不是幻覺,都必須做消毒處理,因為幻覺也可以使傷口感染、化膿、潰爛,甚至壞死,到時候他就真的危險了,因為醫生看不到他的傷,根本無法為他治療。

尋找了一會,周魚移進了工廠的醫務室,找到了給傷口消毒的各種藥水,先用雙氧水清洗傷口,再擦碘酒,最後用酒精脫碘,這才包上了幹淨的紗布。

很久沒有這麽認真的處理傷口了,沒有人能幫自己,也不想回咖啡店,周魚突然覺得十分寂寞,掏出電話來,發現已經打壞了。

電話應該還會亮、會響,但幻覺會使他看不見、聽不到。

“原來幻覺影響的是我的認知。”周魚忽然意識到這個很重要、也很不重要的問題,因為他拿幻覺一點辦法都沒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