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和身後的卡西莫多。

鏡麵光滑潔淨,沒有刮痕、沒有灰塵,但是鏡子裏的人卻是支離破碎的,變成了無數碎片,卡西莫多也是一樣,但是牆壁、天花板又是完好無損的,碎的隻是人。

她無法動彈,連眨眼都做不到,原本是可以轉動眼珠子的,但看向鏡子之後,就連眼睛都無法移動了,隻能看著。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身體變得疼痛起來,剛開始還很明顯是鏡子裏自己裂開的那些部分疼痛,但疼痛輻射開來後,就很難分辨出疼痛的位置了,疼痛也是很平均的,沒有哪裏特別痛,也沒有哪裏相對好些,偏偏連叫喊都做不到,自靈魂深處的叫喊聲像是憋在了胸腔和喉嚨一樣,極端難受。

真的快要裂開了,從身體的最深處裂到外麵,艾麗想,得在身體裂開時,憋著的聲音應該會從裂口中迸出來吧,那樣應該會好受些。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

…………

周魚推了艾麗一把,在他視線被酒瓶吸引的時候,艾麗也是把他推開的,但這一次情況有所不同,艾麗不僅視線被鏡子吸引,身體還被鉗子固定住了,推不動。

中年人見周魚突然出現在艾麗身旁,嚇了一跳,抬著鏡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在抖動的那一瞬間,艾麗感覺到身上的痛苦減輕了一些,時間非常短暫,可因為對比異常強烈,她非常清晰的感覺到了。

周魚感覺不到,他不用感受也知道,要救艾麗就必須從中年人或中年人手中的物件入手。

不知道那麵鏡子的作用是什麽,不敢去看,也不知道中年人另一隻手裏的鉗子是幹什麽的,可如果那是殺人的物件,他沒必要放著不用,非要用鏡子去照艾麗。

一隻手拿著能殺人的鏡子對著艾麗,另一隻手拿著不能殺人的鉗子,還緊緊的捏著,中年人已經騰不出手來對付周魚了,周魚要做的事就很簡單了。

他移到中年人身後,背對中年人,雙臂從左肩上方伸到後麵,抓住中年人的脖子,撅屁股彎腰,來了一記背向過肩摔。

換作是普通人這一下能把脖子扳斷,但對於物件人來說,這僅僅是被摔了一下而已,連皮都沒蹭破。

這已經足夠,鉗子鬆開了、鏡子移開了,艾麗立即就能動了,身上的痛楚也開始消退,可剛才的痛苦已經出了她的身體和心理負荷,她坐倒在地,虛弱的大口喘息著,身後的卡西莫多也身子一歪,扶著牆才站穩。

這時凱文突然從食堂裏衝出來,一隻手還抱著台燈,撲向了被周魚扳倒的中年人,用圓珠筆的筆尖抵著中年人的鞋底。按了一下。

沒有意外,中年人慘叫起來,又是一陣伴隨著焦臭一樣的濃煙升起,和中年人一同叫出聲的,還有個從食堂裏衝出來的人。

周魚移出來了,沒有繼續“放閃”,衝出來的這人視力最早恢複,看到地板上躺著具焦黑的屍體,急忙往外衝,正好目睹了活人化作焦屍的情景。

中年人的叫聲很快就消失了,衝出食堂的人還在叫,跟接力似的,周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了聲:“回去。”

聲音不大,完全被叫聲掩蓋,可那人奇跡般的聽到了,立即收聲,推著後麵的人退進食堂裏,重重的關上了門。

“還有一個呢?”凱文起身向周魚問道,把圓珠筆裝回口袋裏。

周魚抬頭往二樓看去,看到了一地的內髒,說道:“已經死了。”

凱文深深鬆了口氣:“那就好,這次收回……”

他的“回”字才剛說完,人就不能動了,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

…………

土堆微微蠕動了幾下,一隻漆黑、瘦長的手臂突然從裏麵伸出來,像是要把太陽抓下來一樣。

最上麵的泥土不停的滾落下來,土堆變矮了,也變寬了,哪那顆光禿禿、髒兮兮的腦袋從土裏“長”出來後,土堆就成了一個火山口。

影魔坐起來看了看周圍,見到了花草樹木、飛鳥蚊蟲,以及形狀、顏色各異的石塊,但是在他的前方,是一條相對平坦的“大道”,樹隻有下半截還立著,上半截全部歪倒在地,幸存下來的隻有比較低矮的植物,但是地上有一條深深的凹痕,筆直的伸向遠方,凹痕裏的植物被刨出來,可以說是寸草不留。

甩了甩仍有些暈的腦袋,影魔站起來跨出土堆,像落水狗一樣抖動身體,把身上的泥土抖掉,走到從不遠處撿起一塊比它還要大的白色碎片,“叭”的一聲掰成兩半。

被飛機壓著從數千米的高空摔到地上,它失去了意識,直到現在才醒過來,如果不是迫降到樹林裏,如果不是土地,它這次很可能就交待在夢境裏了,

對於影魔來說,作死是無極限的,誰讓它在前幾個夢境裏沒有碰到飛機呢?飛人倒是見過一個,見到的同時它就開始向往飛行,把飛人弄死了,拆了翅膀自己扇,可惜扇起來的隻有灰而已。

這一次它見到了不扇翅膀也能飛的東西,立即就來了興趣,飛機剛好起飛,正在爬升中,它直接移到了機身上,趴著,被帶到了高空,第一次感受到了零度以下的寒冷。

它結冰了,冷得實在受不了,想要進機艙裏緩一緩,悲劇就這樣生了。

飛機在往下掉,幸好還能滑翔,影魔爬到機腹下,想把飛機托起來,不僅失敗了,還被強大的風壓還壓得動彈不得,和月柱中段的排斥力相比,強風會吹得它睜不開眼,一點也不舒服。

想了想,它順著那條直直的凹痕往前移去,現在飛機不在天上,正好可以研究研究那種硬綁綁、冷冰冰的東西是怎麽上天的。

…………

…………

周魚也不能動了,他仍抬頭看著二樓,唯一能做的就是轉動眼珠;艾麗坐在地上,現自己和剛才一樣,又無法動彈了,隻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和地板。。

卡西莫多還扶著牆,但是站直了身體,他是唯一一個看到生了什麽事的人。

中年人又複活了,不知什麽時候翻過來的,舉起手裏的鉗子,把整個走廊都籠罩在了裏麵。

當鉗子合上的時候,走廊裏的人就無法動彈了,保持著各自的姿勢,周魚仰著頭看二樓,現在隻能斜著眼睛才能看到前方,很不方便。

中年人站起來了,緊緊握著鉗子不敢槍開,一鬆手,被“鉗”住的人就能動了,必須重新捏。

“你想說收回的東西不少,是嗎?”中年人微笑著向凱文問道。

“你想全部帶走?”凱文冷笑道:“倒是拿得下,可你又能走多遠呢?這麽多物件集中在一起,飛機都能拉下來,你恐怕每天都要麵對無數收藏家的追殺,除非能找到擁有鑰匙物件的人,可是在找到之前恐怕你已經死了,勸你還是拿上想拿的東西離開吧,剩下的不想要的,我們幫你拿走。”

鉗子的特殊功能是鎖定外形,在鎖定之後,所有改變自身“形狀”的動作都無法做出來,所以嘴唇是不能動彈的,不過舌頭不在“形狀”之列,因此被鉗住的人可以說話,隻是說不太清楚。

“這就不用你管了,我自然會處理。”中年人走到周魚麵前,抬起鏡子對著周魚說道:“剛才你把我摔得很疼啊,本來想用刀片把你的肉一條條切下來的,可是刀片越用越鈍,必須重置了,隻好用鏡子殺你,雖然也很痛苦,可惜死得太快了。”

周魚立即開啟【盲目】,試圖讓視線直接穿過鏡子,如果這是普通的鏡子,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因為鏡子會變得透明,可視線沒辦法穿過這個物件,他仍能看到鏡子裏自己。

鏡子離得較近,他隻能看到自己的頭部,破碎的腦袋,他開始頭疼,疼得像是要裂開一樣。

“我知道房間鑰匙在哪裏,你把鏡子移開行不行?要是把我放開,我改天親自把鑰匙送到你手上。”周魚含糊不清的說道。

這話一出,凱文立即向他看過來,要是眉頭能皺,他的眉心應該會有一個很深的“川”字。

“那倒是不用了,你好像有著特殊的能力,或是什麽我不知道的物件,放開你我可能會死的,還是自己會去找比較好。”中年人滿不在乎的說道,有那麽多物件他就什麽都不怕了,遲早能找到鑰匙。

“那以我死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周魚又問。

“哦?一個被當作遺囑的問題?一定很重要,你問吧。”中年人很大方的說道。

“多謝。”周魚仰著頭說道:“我曾經拿到過硬幣物件,可是一直不知道那種物件的特殊功能是什麽?好像是很厲害的功能。”

“硬幣?沒記錯的話,硬幣能讓你記憶中的人、物品實體化,存在一段時間,不過每一種物件都是獨一無二的,就算你實體化的物品和物件一模一樣,也不會有特殊功能的。”中年人回答得很詳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