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是可以脫下來的,沒有受傷的少年提供的這條情報沒什麽用,但他說出了銀色手提箱是別人的這件事,現在的問題是中年人為什麽會去拿那個箱子。

飛機的迫降是成功的,機身雖然毀了,但沒人死亡,傷最重的人也就是開放性骨折而已,還有個撞到了腦袋暈過去的,如果手提箱是這些重傷員的、如果中年人可以確定重傷員會死,去拿他們的手提箱倒還說得過去,在無法確定傷者會死的情況拿了,就不怕對方醒來後說他偷東西?

如果真是重傷員的手提箱,他們根本無法行動,又是誰把中年人給殺了?

一連串問題得不到答案,也沒有任何線索,周魚幹脆不再去想,回到了一樓修道院大門口。

先前凱文和艾麗就是站在這裏的,他爬樹拿拖鞋之後就消失了,不到兩分鍾時間,兩個大活人人間蒸發,不是跑掉的,必然與物件有關。

現在已經出現了一具屍體,如果他們是回汽車旅館的,那反而是件好事了,怕是怕他們受到了收藏家的攻擊,被物件殺死了,而最壞的情況就是潛意識出現,弄死凱文,再把艾麗傳到世界的另一邊,那就不好辦了。

這還是周魚第一次弄丟織夢人,也是第一次認識到織夢人不在身邊,就像打仗沒有將領一樣,夢境的難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

檢查了附近的地板、牆壁、天花板和修道院的門,沒有找到打鬥的痕跡或是奇怪的裂縫,再打開【盲目】觀察了一下整座修道院,沒有找到密室或密道。

剛要去飛機殘骸探查,身後忽然有人說話:“你在這裏做什麽?我以為你準備破案的。”

周魚回頭,看到了那個沒有受傷的少年,問道:“破案?為什麽要破案,我又不是警察。”

“可是你問的那些問題都在點子上,而那些修道士看起來很蠢,乘客也都是些膽小鬼,你不破案就沒人管了。”少年大大咧咧的說道。

“你告訴我手提箱的主人是誰,我就破案給你看。”周魚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少年。

“我要是知道,不就自己破案了?還用得著你?”少年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那你就錯了,手提箱的原主人不一定是凶手,現在拿著手提箱的人才是最大的嫌疑人,這個概念弄錯,你就冤枉好人了。”周魚說著走出了修道院正門。

“你是偵探?”少年也跟了出來。

“不,如果我是偵探,現在一定會把你列為重大嫌疑人,把你帶到院長辦公室裏審問。”周魚一邊走一邊說道。

“為什麽?我做錯什麽了?”少年緊趕兩步走到他身旁。

“你提供的戴黑手套的信息完全沒用,說不定是在混淆視聽、幹擾調查,你有不在場證明嗎?”周魚走到大門外,看了一眼撞得變了形的機頭,繞到側邊。

“沒有。”少年搖了搖頭。

“那就很奇怪了,修道院裏那麽多人,小孩子又隻有你一個,有獨特體征,怎麽可能沒有不在場證明。”周魚看了一眼機翼斷裂的部分,又繞到機尾。

“我在葡萄園裏摘葡萄吃,沒人看到我。”少年很爽快的說出了他偷吃葡萄的事,反正周魚也不是修道院的人。

“很奇怪啊……”周魚停下步子來,回頭看著少年,眯著眼睛說道:“你這個年紀的人,被說成是小孩子,居然沒有要否認的意思,看你也不是那種成熟穩重型的小大人,怎麽唯獨在這一點上表現得很成熟?”

少年被問得一愣,說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坐飛機的全都是年紀大的人,就我一個未成年人,被當成小孩也不奇怪。”

“哦,我還以為你是接受了長不大這個事實了。”周魚裝作不經意的說著,從機尾的斷口鑽了進去。

艾麗的介紹讓他記起來一個設定,那就是物件人在房間以後除了刀槍不入外,還不會成長,身體永遠定格在那個特殊的時刻,這也是物件不損、物件人不傷的真正原因。

“什麽長不大?”少年也跟了進來,從地上撿起一張被踩得髒兮兮的鈔票,在椅被上挖幹淨,塞進口袋裏。

“沒什麽。”周魚繼續往裏麵走,我並不是來這裏尋找線索的,隻是給少年提供出手機會而已——如果他是收藏家的話。

然而少年一直沒有出手,機艙對他來說就像個寶庫一樣,不停的撿東西,覺得有用或有趣的就塞口袋裏,覺得沒意思的扔掉。

周魚小心提防著,等了一會,見少年完全沉浸在尋寶活動中,說了句“我再去周圍轉轉”,往外走去。

少年應了一聲,但是在周魚和他錯身而過時,又問道:“對了,你先前怎麽會抱著盞台燈?這裏沒電的吧?你不是乘客,也不像是修道院的人,為什麽會來這深山老林裏?”

“哦,我送快遞的,那盞燈是一個修道士送我的,他說他用不到了,不過剛才聽到尖叫,我就把燈放在門口,跑上去看熱鬧了,下來後燈就不見了,你見到我的時候我正在找燈。”周魚隨口說道。

“原來是這麽回事。”少年點了點頭,繼續尋寶。

周魚見他突然提起台燈,覺得奇怪,離開機艙後立即移開,隱身看著機艙內。

少年看起來很放鬆,不知道哪撿來一包開心果,撕開包裝袋剝食著,東張西望。

這也是件很奇怪的事,飛機裏的燈早就達人完了,沒有一盞還能亮,光隻能從斷掉的機尾和打開的緊急艙門裏照進去,裏麵很暗,就算想吃東西也沒有必要呆在裏麵,拿了東西出來吃更好一些。

越想越覺得少年可疑,周魚想了想,往葡萄園移去,來到了先前少年偷吃葡萄的位置。

沒有葡萄皮。

周魚蹲下來看著地麵,就算少年是吃個葡萄不吐葡萄皮的人,葡萄串裏的細枝也應該扔掉的,和葡萄的甜比起來,細枝極苦,沒不可能為了消滅證據而吃掉。

再看葡萄藤,上麵結的一串串葡萄不像是被摘過的,他摘下來一顆嚐了嚐,葡萄是真實的,很甜,很好吃,但少年並沒有吃到。

“幻象?”周魚回憶著他先前看到的情景,分明看到少年在這裏吃葡萄了,位置也沒有弄錯。

他回頭往飛機殘骸看去,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了隻鬆鼠,離得極近,嚇得他怪叫一聲,從樹上跌落下來。

鬆樹枝被砸斷了不少,和周魚一起落下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但是一點也不疼,倒是被樹皮的碎屑迷了眼睛。

前院裏,隱修士和傷員們呆呆的看著這個從樹上摔下來的人,凱文和艾麗跑過來將他扶起來,撿起了掉在一旁的拖鞋,一起走到修道院側邊。

“你們……都看到了?”艾麗臉色有些蒼白,向二人問道。

“你也看到了?”周魚吃了一驚,看向了凱文手裏的拖鞋。

“不是拖鞋。”凱文十分肯定的說道:“是香煙物件,點上一支煙,就能在一瞬間看到一支煙時間內未來會發生的事,我不知道咱們為什麽也能看見,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點了一支香煙物件。”

“即將發生的事?”周魚立即打開【盲目】往二樓看去,凱文和艾麗也一起往那個方向看,但是他們的視線無法穿牆。

仔細算一下,從拿到拖鞋開始,一直到剛才在葡萄園裏察看情況,剛好過去了十分鍾左右。

凱文繼續補充道:“能夠看到的未來就是可以改變的未來,香煙的作用不是讓你看到未來,而改變未來的,最厲害的地方是,你可以從看到的那段未來中獲取很重要的信息,再通過改變未來獲取更多信息,雖然未來改變了,但是看到的未來仍會留在你的記憶裏,為會因此而改變。”

周魚點了點頭,他收集到了重要的信息——少年沒有吃葡萄,他看到的是幻象,另一種幻象,和香煙製造的未來幻象不同。

“可以改變未來?那我們要不要進去阻止凶殺案?”艾麗向凱文問道。

周魚搖了搖頭:“我們不能動手。”

凱文同意周魚的意見:“如果抽煙的是收藏家,他也看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我們一旦去阻止凶殺案,就會成為他看到的未來的一部分,他就能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全力對付我們,我們絕不能在一支煙的時間——也就是十到十五分鍾內動手,最好的選擇是在暗中觀察,認出收藏家是誰,然後偷襲他。”

“很複雜。”艾麗皺了皺眉。

凱文點頭道:“預見未來本來就是件非常麻煩、非常棘手的事。”

“不好。”周魚忽然插口道。

“什麽?”凱文和艾麗一起看向他。

“抽煙的人改變了未來,發現中年人屍體的那個女人已經出來了,這次沒有尖叫,中年人沒有被殺死。”周魚皺起了眉頭。

“難道那個收藏家發現了什麽?”凱文立即向四周張望。

“是時候離開了。”周魚取消【盲目】,收回了視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