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吸付在精神控製裝置上的人,像是電燈的拉線一樣被扯下來了,在他脫離的那一瞬間,不管是燈泡還是顯示器的屏幕,所有光源都爆了,碎玻璃四下飛濺,有點像是夢境崩碎時的情景。

黑暗中有電火花閃了幾下,強烈的光就灼痛了周魚的雙眼,他閉上眼睛,抬起手臂擋在眼前,立即開啟了【盲目】。

照在他身上的是陽光,很溫暖,與夜幕下的樹林、幽暗的地道截然不同,能讓人心情也開朗起來,他站在一棟高樓的樓頂,其他人也在,托馬斯、約翰、菲利普、艾米莉、維拉、威廉、愛德華、安東尼和埃塞爾也以,還有那個被他們從精神控製裝置上扯下來的年輕人。

串著他們的繩子已經解開,掉在地上,被救下來的那個人也躺在地上,仍處於昏迷或昏睡狀態,九個瘋子已經散開了,周魚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托馬斯移去。

托馬斯站在樓頂邊緣,低頭看著下麵,表情平靜、自信,他沒有把雙手當作翅膀,垂在身側,回頭看了周魚一眼。

眼神完全不同了,這已經不是那個從幼蟲進化為成蟲,扇著“翅膀”在病房裏撒歡了跑、衝進電梯井裏一頭摔死的托馬斯,像是換了個人。

新的任務提示還沒有出現,周魚不知道這裏是不是另一個遊戲場景,不希望托馬斯摔死,好不容易到了這裏,連回去的方法都不知道,要是托馬斯死了,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周魚撲過去,想要抓住托馬斯的手臂,可他還是晚了一點,托馬斯用力往前一躍,跳出了樓頂,迅速往下墜去。

臂劍插進樓頂邊緣,像錨一樣拉停了周魚的前撲之勢,他的身體甩出樓頂,吊在外麵,低頭往下看去。

托馬斯在空中轉了個身,背朝下繼續跌落,表情依然平靜,隨後微微一笑。

一對巨大的翅膀從他背後伸出來,張開,頓時減慢了下墜的勢頭,托馬斯向周魚一揮手,翅膀一扇,重新轉回去麵對地麵,扇著翅膀往前飛走了。

他身後的翅膀像蝴蝶的一樣,純白色的,隻有翅尖帶一點黑色,蝴蝶是有兩對翅膀的,托馬斯隻有一對,飛行速度不算快,但飛得十分平穩。

周魚看呆了。

長出翅膀,也就是自身發生了改變,這不就是主意識的能力嗎?難道托馬斯就是織夢人?

他重新爬回樓頂,見另外八個人也站在了樓頂邊緣,麵對不同的方向,同時回頭看了他一眼,同時跳出樓頂。

周魚傻眼了。

空氣說話的約翰跳出去後,一邊下墜一邊分裂出無數個約翰,一個抓著一個,連成了一條長鏈,最上麵的約翰扒著樓頂邊緣,把約翰安全的送到了樓底。

踢床墊的菲利普手指、腳趾指甲都變得長而鋒利,跳出去後刺進牆裏,抓著牆滑到了地麵。

愛咬人的艾米莉,嘴巴變成了咀嚼式口器,嘴裏滿是尖牙,像是脫下了麵罩的鐵血戰士,她跳得很遠,直接跳到了極遠處一棟較矮的建築物樓頂,把這些建築物當成了樓梯一樣,跳回到地麵。

小女孩維拉以極慢的速度下落,像是飄落的羽毛。

總是在牆角麵壁的威廉跳出去後,一隻手舉向天空,手掌變成了一個倒扣著的、像降落傘一樣的牆角,兜著風帶著他安全降落。

老是在念咒或祈禱的愛德華是變化最少的,他以極快的速度落到地上,卻絲毫沒有受傷,站起來拍了拍灰,往前走去。

大哭大喊、歇斯底裏的安東尼在即將落地時,張開嘴,吼出來一篷像是音障一樣的東西,消除了墜勢。

埃塞爾仍抱著她的床墊,床墊在空中和身體融合,落在地上時她彈了一下,同樣沒有受傷,起身往前走去。

九個人,九種變化,都是自身的變化,這樣的情況別說是看到過,周魚就連想都沒有想過,樓頂上隻剩下了他和趴在地上的年輕人。

不可能是九個織夢人做同一個夢,也不是九個狩夢人進入同一個夢境,他們的變化不是源於夢符,倒是和他們在病房裏發神經有關。

身體發生變化可能是這個夢境的規則,但是這個可能性不大,否則等上的人不會露出那麽吃驚的神色,顯然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

從大樓邊緣走回去,在那個年輕人身旁坐下來,周魚抱著膝蓋思考起來。

“怎麽看都是多重人格啊。”他想了無數種可能,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多重人格,托馬斯、約翰、菲利普、艾米莉、維拉、威廉、愛德華、安東尼和埃塞爾都織夢人的次人格。

次人格同樣是種主意識,可以在特殊的情況下取得身體的控製權,主意識可以控製自身情況,所以他們都有了各自的能力,從先前眾人的言行和所經曆的遊戲場景來看,這也很像是個主人格想要控製、殺死次人格的夢。

但是還有很多地方他想不明白,沒辦法把整個夢境串連起來,還是得去問那個年輕人,如果沒猜錯的話,身旁這位年輕人就是主意識和主人格了。

“喂,該起床了。”周魚用力搖晃著年輕人,卻怎麽也搖不醒。

“看來是大腦缺氧。”他用那根繩子把年輕人的雙腳綁起來,走到樓邊坐下來,抓住繩子把年輕人倒吊在樓頂邊緣。

他現在力氣已經很大,別說是一個人,再多九個也能拉得住。

又過了十分鍾左右,年輕人突然吸了口氣,悠悠轉醒,睜開眼睛看到了大樓的窗子,見自己被倒吊著,抬頭往下一看,嚇得驚叫一聲,用力掙紮起來。

感覺到繩子在搖晃,周魚把繩子收回來,將年輕人拉回樓頂,提著他的腳,像是在展示自己釣到的大魚。

年輕人緊緊閉著眼睛,仍在掙紮,扭來扭去的,還真像條剛被釣上來的魚,掙紮了好一會才漸漸停下來,微微睜開,見頭頂離地麵已經很近了,這才停止掙紮,低頭看不到周魚的臉,叫道:“是誰?快把我放下來!”

周魚把他放下來,解開了他腳上的繩子,問道:“你就是勞倫斯·沃格雷夫吧?”

在把年輕人拉上來的時候,他在繩子上看到了任務提示:

“幫助勞倫斯·沃格雷夫。”

這才是真正的任務提示,簡單明了,並且有織夢人的名字。

“你認識我?”勞倫斯坐在地上揉著腳踝,東張西望。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麽?”周魚也坐下來,他在這個夢境裏呆的時間已經夠久了,特別是挖掘電梯井頂上的那條隧道,花去了他大量時間。

“我……這是我的夢吧?”勞倫斯眯著眼睛看著天上的太陽,說出了讓周魚驚訝的話。

“你知道這是夢?那就好辦多了,說說是怎麽回事吧,我是來幫你的。”周魚鬆了口氣,如果這不是個清明夢、如果織夢人什麽都不知道,要執行“幫助”任務就非常困難了。

勞倫斯抱著膝蓋坐在地上,思考了好一會,才說出了他所認知的事。

他確實是個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患者(Dissociative-Identity-Disorder,DID),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多重人格,因糖尿病昏迷,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在做夢,而他的次人格也在夢裏出現了。

長期受自己的精神疾病困擾,勞倫斯就希望能在夢裏殺死自己的次人格,他知道不一定能成功,醒來後次人格可能仍會存在,可就是想試一試,在夢境裏對次人格展開了追殺。

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不知道特殊夢境裏還有潛意識這個存在——現在仍不知道,隻是感覺到了有個更厲害的存在,他猜測那是一個隱藏得更深的次人格。

周魚知道,是潛意識改變了夢境,設計了那個遊戲。

遊戲裏,次人格是瘋人院裏的瘋子,主人格可以通過精神控製裝置控製著他們,但這種控製是遊戲性的控製,相當於控製遊戲角色,主人格同樣被困在了遊戲裏,認知和記憶沒有被改變,但是腦中多了一個清晰的念頭——要解救自己,讓自己從遊戲裏脫困,就得連續不斷的讓所有次人格在頒獎房裏被殺死,其中一個在半途死了就得重來。

於是勞倫斯不得不去控製著次人格通關,遊戲很難,而且還被弄成了對戰遊戲,他一次要控製兩個次人格通關,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是個死循環,要不是周魚出現,勞倫斯和他的次人格就會一直被困在這個遊戲裏。

“真是夠複雜的設計。”周魚感歎了一聲,又向勞倫斯問道:“所以我帶著你的次人格找到你時,是你控製著他們把你拉下來的?”

勞倫斯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除了殺死次人格外,還有什麽辦法離開遊戲,隻是實在不想再連接那個精神控製裝置,所以這麽幹了,我出來了,我的次人格也被放出來了。”

“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還是殺死那些次人格?”周魚開始詢任務目標-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