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在不在啊?”周魚看著天花板問道,天花板上有燈,隻有燈,他像是被約翰傳染了一樣對著空氣說話。

不是出現了幻覺,說話的假想對象是那位著名的旁白君,這款遊戲很是火了一把,現在已經很少被提起,但是一提起來,誰都會立即想到旁白君的吐槽,那不僅是遊戲的最大的賣點之一,也是引導和反引導新手玩家的重要存在。

周魚在害怕,一是怕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被旁白君監視著,旁白君正根據他的行動做出犀利的吐槽,就像是在觀察迷宮裏的小白鼠,如果不是為了實驗,而是為了樂趣,那就可能會動手改變迷宮的設置,小白鼠就永遠被困在迷宮裏了。

被永遠困在這裏還不是最恐怖的,他最怕的是自己從一開始就是在扮演著遊戲角色,所有的想法、行動都是被玩家操控的,也可能是玩家控製了他,他才為產生出種種想法,去迎合、解釋那些行動,什麽病人、護士、電梯、遊戲場景,都隻是這個大型遊戲裏的一部分,這是個控製遊戲角色逃出遊戲的遊戲。

設在認知上的迷宮,才是世界上最難的迷宮。

這個想法讓周魚不寒而栗,他是來到這個場景,想到了旁白君後才有了這個想法,在那款遊戲中,旁白君用上帝視角看著遊戲角色,而玩家則用上帝視角同時看著旁白君和遊戲角色。

那麽玩家是不是也被另一種存在用上帝視角看著呢?

反過來想,遊戲角色會不會就是那樣的存在?讓玩家控製自己的身體,或是讓玩家產生自己在控製角色的想法,卻是被角色在暗中觀察或控製著。

【“你真的是在玩遊戲嗎?到底是誰在控製著誰?”用這樣的設定寫本小說似乎挺帶感的】

用力甩了甩頭,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甩出腦洞,周魚開始尋找老板的房間,已經過了一年多,遊戲又有太多種結局,大部分內容他都忘了,也忘了老板房間在哪裏,但是記得房間裏有部秘密電梯。

當然,這裏是夢境,這一點毋庸置疑,夢境裏的遊戲場景肯定和真正的遊戲裏不同,地下室裏連接著鋼纜的動力裝置就是最好的證明,在遊戲裏,老板的房間並不難找,可是在這裏,他找了很久都沒能找到。

“喂!在不在啊?給點提示啊。”周魚蹲在辦公桌上,敲打著434號電腦的鍵盤,他看不出來辦公桌和門上的號碼,但是記得這台電腦就是434號,鍵盤上的字母也是扭曲的,不過他記得鍵位。

遺憾的是輸入之後,顯示器上的字母同樣看不清楚,他試了dir/w、format/u等命令,沒一個有效,夢中文字的扭曲是隨機的,同一個字母可以扭出不同的花樣來,如果扭得一樣那就是種密碼或文字了。

旁白君沒有回應他,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周魚又開始刺牆壁,希望找到裏麵能透出光來的縫隙,可這個地方的牆壁和病房區一樣,怎麽刺縫隙裏都是黑的。

沒有斷層,這棟樓和病房區屬於同一個場景。

又仔細尋找了一番,確定辦公樓裏隻有鋼纜連接著“外麵”,再找不到別的可挖掘區域,周魚回到了電梯井裏。

那些護士又刷新在了他們的初始點——那個大房間裏,都是待機狀態,控製他們的人應該就在上麵的辦公樓裏,辦公樓裏的人跑光了,也就沒有人在給他們下達命令。

病房區格外安靜。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就連先前的不安都被時間磨滅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期待著,不知是在期待警報聲還是周魚的到來。

周魚最先推開的是埃塞爾的門,她猛的從床墊上坐起來,睜大眼睛看著。

“離開的方法還沒找到,但你們至少不需要再下地獄了,我們走吧。”周魚走過去,解開了她的約束衣。

埃塞爾俯身抱起了她的床墊,問道:“去哪?”

“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周魚離開房間,又打開了住在埃塞爾對麵的威廉的房間。

最難處理的是像蟲子一樣爬行的托馬斯,他把托馬斯的約束衣解開後,托馬斯仍像蟲子一樣趴在地上,雙臂耷拉在地,像是骨頭斷了一樣。

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托馬斯在被人控製的時候是很正常的,能跑能跳,隻有在這個地方才會變得像蛆蟲一樣,這是托馬斯逃避現實的手段,隻是陷得太深,不能像埃塞爾那樣“醒”過來。

“喂,你的繭都破了,怎麽還像幼蟲一樣?破繭而出,你應該進化成成蟲子,蒼蠅也好蛾子也好蝴蝶也好,晾幹了翅膀就起飛吧。”最後還是周魚想出了辦法,他直接把托馬斯的約束衣劃破,從托馬斯身上拽下來,扔在地上。

托馬斯趴在地上,盯著約束衣看了一會,癱在地上的手臂忽然動了一下。

“這就對了嘛,來,站起來,呃……”周魚還想引導著托馬斯變成成蟲,卻看到他突然站起來,踮著腳尖在屋子裏繞著圈小步跑起來,雙手不停的扇著,像是在玩遊戲的幼兒園小朋友。

“成蟲也是有腳,也是會走路的,在地上不用飛,用走的就行。”周魚拖著他走出了房間。

托馬斯果然沒有再扇翅膀,看起來像個人了,隻是腦子裏還認為自己是隻蟲子。

幾分鍾後,所有人都站在了走廊的過道上,目光集中在周魚身上。

他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彼此都見過麵,卻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見麵,周魚本想讓他們到自己房間裏討論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可眾人都不願意進房間,無論是誰的。

“大家都聽好,現在你們要注意一個問題,那就是不能死,無論如何要保住小命,不管我們走多遠,你們一死就會回到這裏,前功盡棄,大家不想再回這裏,就絕對不要死。”他掃視著眾人,非常認真的說道

眾人都點了點頭,無論是先前不說話的、對他暴力相向的,還是像鬼魂一樣的、像蟲子一樣的,都在同一時間點了一下頭。

周魚對每個人都說了,現在還沒有離開的方法,但至少他給了他們一絲希望和一部分的自由,長期穿著約束衣,吃飯睡覺都不能脫下來,脫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快要死的時候了,現在脫了下來,卻不用去死,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對他產生很大的信任感。

周魚愣了一下,微微皺眉,整齊劃一的點頭動作看起來是如此怪異,九個人一起,毫秒不差,這也太默契了點,就算是長期在一起訓練的軍人也做不到。

現在還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任務計劃沒有更新,仍是帶著眾人逃離這個地方。

“走吧,這一路上可能會比較辛苦,不過為了自由,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他帶著眾人走向了半圓房間。

可是來到走廊口,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盯著半圓房間的地麵,不敢進去。

“不用怕,控製地板的人已經死了,這地板再也不會打開了。”周魚走進半圓房間裏,蹦蹦跳跳,證明地板不會移動。

還是沒人敢走進房間裏。

周魚向埃塞爾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埃塞爾抱著她的床墊,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房間裏。

“看,不會動,呃……”周魚剛想回頭招呼眾人,卻見托馬斯猛的容進半圓房間,扇著“翅膀”,衝進了電梯井裏。

很快,電梯井裏就響起了“當”的一聲響,井底是電梯,雖然沒有尖刺那麽恐怖,但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照樣會摔死。

周魚歎了口氣,對眾人說道:“你們先在這裏適應下吧,可以站在門口試試,地板動的話跳回來就是了,誰也不許再進門了,無論是哪扇門。”

說完,他回到了托馬斯的房間。

托馬斯的屍體回來了,等他四肢僵直,清醒過來,周魚立即走上前去提起他的手臂翻來覆去的看,骨頭還沒長好,托馬斯叫得撕心裂肺。

“不好,你翅膀折了,得三天時間才能恢複,這三天裏你隻能走、隻能爬,絕對不能飛,要是還扇翅膀就會回重傷勢,可能一個月,甚至一年都不會好,懂了?”周魚把托馬斯的手往地上重重一放,向他問道。

托馬斯又是一聲慘叫,點了點頭,因為自己折了翅膀而滿臉悲淒。

等他骨頭完全長好,周魚帶著他回到半圓房間,所有人都站在了房間裏,等待著他們。

接著是在電梯井的牆壁上鑿缺口,用繩子把所有人都串起來,帶著他們往上爬,爬進他挖出來的那個洞,再爬到辦公樓裏。

“來,一起用力,把洞口堵住。”周魚砍斷鋼纜,招呼眾人把動力裝置推到了地麵的洞口上麵。

幹完這一切,他解開串在眾人身上的繩子,說道:“現在開始探索這棟樓,誰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立即叫我,不許獨自行動,免得遇到了陷阱。”

他把大家帶來,主要是因為自己的思維受到了遊戲的限製,這些人大概不知道那個遊戲,或許能發現些什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