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麵上緊著長長的刀刃,擋住了視線,看不見坡道的底,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長,周魚把臂劍刺進地板裏,固定住身體,思考著安全到達終點的方法。

如果是被玩家控製,他應該能在下滑的過程中左右移動,就像隔壁的威廉和埃塞爾一樣,可自己滑的話就沒辦法橫移了,隻能一點一點往前挪,稍不注意就會被切片。

他並不是獨自來到這個遊戲場景中的,威廉和埃塞爾也在,布滿刀刃的斜坡一共有三條,威廉在第一條,埃塞爾在第二條,周魚在第三條,剛開始還可以用【盲目】看到他們,現在已經滑出去很遠,視線被刀刃擋住,看不到了。

地板是非常光滑的金屬,並攏腳的話連坐直身體都做不到,屁股一滑就歪倒了,想了一會,周魚張開雙腿,把劍刃刺進腿間的地板上當舵,繼續往下滑。

【青芒】極為鋒利,僅靠周魚的身體重量就能推著臂劍,劃破地麵往下滑,剖開地麵需要一定的力量,這樣也不會使下滑速度過快,而且微微調整角度就能轉彎,另一隻手臂上的劍刃可以當刹車,能隨時減速或者停下來。

其他人想要減速,就必須撞在刀刃上。

和熔岩區域一樣,剛開始的時候難度較低,刀刃不密集,跟回轉滑雪一樣走s型路線就不會撞在刀刃上,但滑了兩百多米後,難度就明顯增加了。

先是單獨的刀刃增加,人還可以從中間穿過去,驚險又刺激,再往前滑,一排一排的刀刃就多了起來,需要回轉的幅度比先前大了很多,他不得不經常刹車減速,但就是這樣,險情還是頻繁出現。

這樣滑需要長時間高度集中精力,這是周魚最不擅長的,滑了六七百米之後,他把劍刃橫插在地上,停下來休息,剛一停下來,就有新的情況出現。

這個遊戲場景沒有刺牆在後麵追,也沒必要追,正常情況下滑坡根本停不下來,這時兩邊的牆上突然伸出了十分密集的刺,然後移動起來。

周魚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他在右邊的坡道上,右側的牆開始往左邊移過來,,左側的牆雖然也在往左移,可是速度比右側的牆慢一些,也就是說坡道的寬度開始變窄了。

三條坡道,四麵牆,左邊的兩麵牆往右移,右邊的兩麵牆往左移,三條坡道都在變窄,而豎在地上的刀刃並不會被牆壁或牆上的刺碰到,可以直接穿過去,不會出現安全區域。

上次就被刺得像蜂窩一樣,周魚不想再被挨刺了,不想被牆夾住他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前進,而且剛才安全下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如果不把這段時間趕回來,估計在牆壁合攏之前都無法到達出口。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猛的站起身來,使用了【空白】,現在已經不是節省零力的時候,否則又得等下一個遊戲。

【空白】隻能平移,而地麵是有坡度的,他移出去之後,每一次都雙腳懸空,在落下來的時候觀察下一次瞬移的落角點,一落地立即再次瞬移,不會滑倒,也不容易出錯。

頻繁使用【空白】的前進速度比下滑要快不知道多少倍,沒過多久,他就看到了埃塞爾。

埃塞爾的身體已經不完整了,手和腳都沒剩多少,斜坡上有大量血跡,可她還沒有死,仍被控製的左右移動躲避刀刃,站在遊戲的角度來看,這比跳方柱要有意思一些,但對於遊戲裏的角色來說,這個遊戲場景就很痛苦了。

威廉沒找到,大概已經死了,原本寬二十多米的坡道,現在已經隻剩下了十米左右,由於坡道變窄,刀刃之間空隙變少,可以選擇的路線也就少了,埃塞爾的身體仍在不停的被削掉。

終於,她死了,角色死後玩家就不能再控製,但屍體仍在往下滑,就這樣滑到了刀刃上。

周魚沒有去看她的死狀,集中精力繼續往前移,由於是坡道,他能看得很遠,此時已經看到了盡頭的牆壁。

坡道的寬度僅僅剩下了五米左右,正常情況下,如果不全速下滑的話,到這時基本就完了,難度已經到了極限,如果周魚要玩這樣的遊戲,這時他應該隻能開著【遲緩】去玩,不是沒有活的機會,沒有一排刀刃是徹底把路封死的,可是不能使操作精確到極點,是來不及轉彎躲避的,容錯率幾乎為零,比開一級方程式還難。

坡底的牆上也有尖刺,牆上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孔,隻有蹲著才能在裏麵移動,如果不能準確的滑進去,撞在刺牆上也必死無疑。

在坡道寬度隻剩不到一米的時候,周魚彎腰移進了那個小孔,蹲在一條白色的通道裏,通道同樣很窄、地麵很滑,沒有任何障礙物。

玩家要是能控製角色滑進這條空無一物的通道裏,之前的辛苦和緊張就會化作成就感,心情必然是很爽的,這就是現在高難度遊戲越來越火的最大原因,玩家被虐得越慘,通關的成就感就越高,當然,這也是抖m越來越之的原因之一。

蹲著是沒辦法瞬移的,周魚一邊用【盲目】觀察著周圍,一邊匍匐前進,後麵洞口已經被交錯的尖刺堵住了,現在除了前進外,他已經無路可逃。

“看來我這個bug是沒辦法修複了。”他這樣想道,在月城他是bug一樣的存在,在遊戲他還是個bug,而且是很危險的bug,這個bug是打算逃出遊戲的,不知現實世界的電腦硬盤、遊戲光盤裏會不會有他這樣的bug,要是有,應該會很有趣。

窄小的通道約有二十米長,外麵是一個白色的房間,地麵、牆壁、天花板上都黑色的橫線和豎線,讓這個房間看起來是由立方體堆疊而成的,房間很亮,中間有個圓形的小台子,天花板上有金色的光束射下來,照在台子上,這應該是個頒獎台。

周魚沒有進房間,就蹲在通道口,看著房間的地麵,地板下麵有坑,很深,坑底是刺,和半圓房間的底下一樣。

如果站到那個頒獎台上,地板突然分開,掉下去的下場也是回到起始點。

這才是遊戲,無論是否通關,角色都是要回到遊戲起始點的,難怪維拉說無論如何都會死,一直死。

可是不進房間,又無路可走,遊戲進程也不會推進,就像玩家在玩遊戲時突然有事離開,角色就隻能站在原地賣萌,等了一會,周魚試探著把手伸進了房間。

下一秒,他出現在頒獎台上,四周響起了“嘭”的爆炸聲,五顏六色的彩帶從天而降,他的手裏也多了個金色的獎杯。

周魚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轉身移到窄小的通道口,而就在這時,通道消失了,房間的地板也消失了。

遊戲進程被推動,結局卻來得如此突然。

他掉了下去。

開始下落的一瞬間,周魚的冷靜並沒有離他而去,他立即開啟【遲緩】,平利受到驚嚇的心情,同時抬起雙臂,握起雙拳,將臂劍刺進了牆壁裏,掛在牆上。

幸好移回來了,如果還站在頒獎台上,地板突然消失後他是無法使用【空白】的,隻能掉地上被刺死,回到房間。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周魚緊張的等待著,威廉和埃塞爾已經死了,他也通關了,遊戲進程是否會因此結束?他沒有被殺死,是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還是離開遊戲,出現在遊戲外的世界裏?

頒獎房間的天花板、牆壁都有白色的光照出來,地板消失後,下麵的這個大坑也被照亮了,往下看去,坑底的刺尖反著寒光,如波光粼粼。

突然,白光消失了,視野裏突然隻剩下了黑暗,周魚急忙開啟【盲目】,發現自己仍在坑裏,掛在坑壁上,坑底仍有刺,隻是上麵的房間不見了。

房間消失後,隻剩一片黑暗。

轉著腦袋觀察著周圍,他沒有找到離開這裏的路徑,沒有可去的地方。

“不對啊,坐電梯沒辦法離開,通關也沒辦法離開,遊戲場景裏無路可走,病房區也無路可走,那要怎麽離開?”周魚掛在坑壁上,皺著眉想道:“我現在到底在哪?”

頒獎房間是遊戲場景,病房區是遊戲開始前角色呆的地方,那這個坑算是什麽呢?

想不明白,又無路可去,那就隻有回去了,回去的方法很簡單,隻要鬆手就行,目前看來摔到刺上也是最好的選擇,遊戲場景消失了,他說不定會在別的地方活過來。

飯是可以恢複體力的,複活的體力,死亡對周魚來說就不是什麽壞事,隻要不消耗他的零力就行,隻是複活過程中會有巨大的痛苦,他對痛苦的承受能力已經很高,並不在意這個。

鬆開拳頭收回臂劍,周魚貼著牆落向尖刺,隨後關閉了【盲目】準備受死。

可是在關閉【盲目】的那個瞬間,他驚叫了一聲,立即又開啟【遲緩】,握緊拳頭將臂劍釘進坑壁。

有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