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汽車喇叭聲突然響起,離得很近,發動機在轟鳴,刺鼻的汽油味撲麵而來。

眼前的景象瞬間發生了變化,月城的建築物變成了現實世界裏的樓房,烏雲不見了,變成了蔚藍的天空,初升的太陽就在斜前方,陽光刺得眼睛睜不開來,和月城的灰暗相比,現實世界過於明亮了。

轉過身,周魚看到了一輛公交車,司機正在拚命按喇叭,表情比大多數夢魘還要嚇人,像是準備踩下油門,開車從周魚身上輾過去。

周魚急忙躲到一旁,公交車擦著他的身體猛衝過去,差點把他掛倒,這位公交司機一定是《生死時速》的超級影迷。

又發生夢境與現實的無縫連接了,而且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會走在路中間,這已經是相當危險的情況了,萬一下次在醒來前上了樓房的屋頂,後果不堪設想。

“難道是夢遊?”周魚看了一下身上,衣服穿得很整齊,而且錢、手機、駕照都帶在身上,他對夢遊不怎麽了解,不敢妄下結論,可這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夢遊。

這更像是失憶,失去了離開月城、起床、出門的這一段記憶。

他清楚的記得剛才碰巧找到了進月柱躲追擊的辦法,心情極好,大步朝著月城的城門走去。

影魔不聽他的,也沒理由聽他的,周魚覺得影魔這個名字應該是有多重含意的,主要是指它能像影子一樣藏在狩夢人身後,還有個原因是它喜歡像影子一樣藏在人身後,無論是想玩捉迷藏還是想從背後殺人。

所以他獨自往前走,把背露留給影魔,希望它能像影子一樣跟在自己身後。

往前走了一會,剛想看一眼影魔有沒有跟上來,就出現了剛才那一幕。

這裏離素島咖啡店很近,周魚應該是剛出門沒多久,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出門,往回走去。

十七層月城可不是什麽善地,夢魘一開始沒有過來殺他,不代表之後不會殺他;影魔剛才和他一起玩,不代表肚子餓了不會再扯他一條腿,不過還能醒來,他沒有被殺或被吃才對。

想到影魔,周魚才留意到自己的右臂無法動彈,和上次肩膀的疼痛一樣,去醫院檢查肯定是查不出任何問題來的,這是月城的傷用特殊的方式帶出來了,在月城裏他沒了右臂,現實裏的右臂就不能動,這不是壞事,因為現實裏的傷也會帶進月城裏,加速恢複,肩膀和胸口的槍傷一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店裏還坐著不少人,張浩、劉靜都在,聽到門上的鈴響,抬起頭來,看到周魚都愣了一下。

“這麽快就回來?忘拿東西了?”張浩好奇的問道。

一聽他的話,周魚就確定自己是失憶而不是夢遊了,張浩會說“這麽快”,證明他知道自己出門的原因,他們剛才喝咖啡的時候應該交談過。

“剛才你有沒有發現我的言行很怪異,和平時不一樣?”坐到張浩對麵,周魚壓低聲音向他問道。

“剛才?是要考驗我的觀察力嗎?”張浩皺著眉想一會,歎了口氣,說道:“我還是不行啊,除了你宣布今天不用右手之外,我還真沒看出來有什麽不一樣的。”

“不是,我說了你可別一驚一乍的,我突然忘了出門的目的。”周魚用更小的聲音說道。

“唔!”張浩剛要叫,被周魚一把捂住嘴,揪著衣領拉到樓上,他們曾經同居好多年的屋子裏。

“我就知道你要乍呼。”周魚坐在沙發上,捏著鼻梁說道,他精神狀態不錯,說明睡夠了,隻是心煩意亂,擔心今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不會是……早發性阿茲海默吧?聽說那病先影響短期記憶,然後才是長期記憶,剛發生的事就忘了,很可能是癡呆。”張浩說得十分鄭重。

“屁,不是那個原因,是……和怪夢有關。”周魚無奈的說道,他曾經和張浩說過夢的事,隻是沒有說太多的細節。

“不會吧?”張浩吃了一驚:“你還在做怪夢?這都影響記憶了,恐怕以後還得出更大的問題,要不真去看一下?我陪你去。”

“看不出來的,我做的夢我最清楚,要是能看出個所以然來,我早去看了。”周魚歎了口氣。

“也對,你怕警察,不怕醫生。”張浩想了想,突然睜大眼睛,又問:“難道你昏迷也是因為夢?”

周魚點頭道:“是的,因為夢,醫生已經檢查過了,什麽問題都找不出來,做夢的事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你得告訴素姐,你不說我去說,除非你殺我滅口。”張浩抱著手,一副你不找素姐我就跟你玩命的架勢。

“行,我去跟素姐說失憶的事,不過夢的事就算了,說出來也沒什麽用。”周魚起身走了出去,張浩跟在他身後,像是怕他跑了。

素姐正在喝咖啡,見周魚敲門進來,問道:“怎麽又回來了?”

周魚坐下來,歎道:“剛出門一會就失憶了,從今早醒來之後到我出門的這段記憶不見了。”

“走著路失憶?頭沒事吧?”素姐第一反應是頭部受傷導致的短期失憶。

“一直沒受過傷,昏迷也和頭沒關係,我走在路上,回過神來發現我走在路上,但是不知道我為什麽走在路上。”周魚像是在說繞口令。

“還有什麽症狀?”素姐拿出小本子來記著。

“還有就是最近做怪夢,不過在醫院裏的時候也做了,沒檢查出什麽毛病來。”周魚苦著臉說道。

“做怪夢?”素姐皺了皺眉:“少看那些不健康的東西,一個人住就放開了看?要不我給你安排個室友?”

“哪能呢!不是濕夢,我又不是耗子。”周魚笑著說道。

“喂,沒禮貌,瞎說什麽大實話。”張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行,我再問問專家,有什麽新想法會告訴你。”素姐打發周魚走了。

回到自己房間,周魚向張浩問起了他出門的目的。

“你說你要去個隱密的地方打電話。”張浩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周魚:“問你去哪你還不說。”

周魚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要去打電話,畢竟身上帶著兩台,不過隱密的地方就不知道是哪了,完全沒有印象。

“就你這情況,還是別出去了吧,或者我跟著你,免得又出問題。”張浩知道自己勸阻周魚的可能性很小。

“必須去,我會盡早回來。”周魚拍了拍張浩的肩。

想不起來隱密的地方是哪裏,沒關係,重新想一個就行了,出去隻是為了避免被定位,如果莊宜潔查到電話是在咖啡店打的,麻煩就更多了。

隱密地點就是公共場合,最好是沒有監控攝像頭的,這樣的地方也不難找。

戴上帽子,周魚坐上公交車來到步行街,走進了領陸大酒店的後門。

這裏不是最危險的地方,也說不上安全,不過樓下有商場、樓上是酒店,人足夠多,人流量足夠大,不過攝像頭也很多。

他沒有進門,直接站在後門,拿出手機,拿出一個簡易的變聲器粘在收音孔上麵,撥通了莊宜潔的電話。

軟件變聲的過程太簡單,無非就是改變聲音的粗細、音頻的高低,錄下來之後比較容易還原,硬件變聲要還原起來就很麻煩了,而且這個變聲器還是改過的,就算對方知道他用哪個型號的變聲器,找聲紋專家,也做不到完全還原。

“狩夢人,為什麽你就不聽我的勸告呢?”

周魚的第一句話是單純的試探,假定莊宜潔已經想方設法查過他了,如果對方是阿虎,用這招沒用,但莊宜潔應該沒那麽多花花腸子。

指使開天來找碴,居然自己還站在一旁看,可以確定她就算不笨,也沒多少反刑偵手段。

“我……總得試試。”莊宜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

“很公平,我查過了你,你也應該查一查我,不知道你查到了些什麽?”周魚把自己的聲音調得異常低沉,附加的金屬薄片又能在他說話時產生嗡嗡的震動聲,像是恐怖片裏經常能聽到的那種。

“你是暗月,對嗎?”莊宜潔小聲問道。

周魚沒有回話,愣在原地,他沒想到莊宜潔會把他和暗月聯係在一起,前段時間“暗月”這個名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後,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沒想到莊宜潔聽過。

要不要冒充暗月?似乎挺靠譜的,而且這是莊宜潔自己說的,不是從他這裏聽到的,她應該會更加相信。

可萬一神通廣大的暗月知道周魚在冒充他,會發生什麽樣的事呢?這個險冒得有點大。

思考了一會,周魚決定保持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在暗月問起來的時候就可以說那是莊宜潔自己說的,和他無關。

“我猜對了,是嗎?”莊宜潔的聲音有些得意。

“我一直在觀察著你們,你和開天是什麽關係?”周魚立即說道,讓莊宜潔分心,就不會注意到他沒有承認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