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個人追上周魚,正是現他的那個人。

追兵剛開始還很多,但是一路減少,到六層之後就隻剩下幾個了,一是因為大多數人的實力較弱,二是因為剛才雨停過,閃電會殺死不少夢魘,再過一會,被殺死夢魘的零力就會結晶,正是收獲的好機會。

周魚停下來是想要勸退,那些人追他並不是因為個人的恩怨情仇,純粹隻是把他當成了出入月柱的通行證,責任並不在這些人。

為了保命他會拚命,但不一定會要這些人的命,真正的敵人不是他,而是夢魘,如果把他看成成是一筆財富,有命掙也得有命花才行,要回基礎月城就必須去到月柱,一路上遇到無數夢魘,夢魘可不會留情,回不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然而還不等周魚開口,那人就先說話了,咬牙切齒:“乖乖受死吧,就是因為你,害得大家都不能進月柱了。”

“我?”周魚驚訝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這事居然怪在我頭上?這鍋背得也冤了,就算你不敢跟薩巴赫對著幹,也沒必要找這種理由來殺我吧?”

“這麽多年了,月城一直都沒什麽變化,可你一來就出現問題了,要不是因為你,薩巴赫他們也不會做這種事來。”對方說著,喚出了自己的武器,是根晾衣杆一樣的長棍。

周魚想了想,點頭道:“這話倒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不過現在還沒有證據表明月城是因為我而變化的吧?說不定原本就是要變的,我隻是湊巧這時候來了而已,你想,薩巴赫要做這麽大的事,肯定策劃了很久,肯定是在我來月城之前就有這想法了,無論有沒有我出現他都會這麽幹,我就成了他的由頭。”

可惜這些話沒能改變什麽,長棍“呼”的一聲攔腰掃來。

周魚揮臂擋了一下,臂甲不會被打得變形,但碰撞帶來的震動讓他手臂有些麻,巨大的力量甚至把他推得往旁邊移了一小截。

他沒有還擊,又開始練習思維凍結,並且說道:“我停下來隻是想提醒你,我是不打算、也不可能回基礎月城的,而且繼續出城的話還有同伴可以依靠,你是一個人,再繼續跟著,就去不了月住了,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最好別再追了。”

在說話的過程中,那人瘋狂進攻,長棍舞得虎虎生瘋,打出了十七八棍,可越打越是心驚、越打越是猶豫,最後一棍隻揮到一半就自己停住了,收回長棍,一臉驚恐的表情。

除了第一棍外,之後的所有攻擊都被周魚輕鬆擋下來了,確實非常輕鬆,哪怕是用力全力的一擊,他也是抬手就擋住了,甚至連手臂都沒有被砸歪,就好像是接住了一張紙,紙的重量根本不足以壓沉手臂。

得多大的力量,才能如此輕鬆寫意的接下勢大力沉的棍擊?恐怕連薩巴赫都無法做到。

周魚則換上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此時不過一把“高手寂寞如雪”的癮,更待何時?

就在剛才,他又有了新的領悟,那就是用思維凍結來卸力。

在月城,狩夢人的身體並不是真正的**,所以受傷了會冒白霧,再重的傷也能恢複,這裏終歸還是個夢境,身體相當於思維、意識的具現,攻擊是思維意識的攻擊、防守是思維意識的防守,殺人就是抹殺了人的思維和意識,所以在現實世界中再也無法醒來。

因此思維凍結能讓狩夢人徹底停頓,思維中斷、意識不到自己剛才有過停頓,對方的思維攻擊突然被中斷,對周魚來說,攻擊力就變小了

一棍掄過來,在即將打中的時候突然停一下,再打,力道就會非常小了,相當於在現實世界中掄棍子,無論是雙手施加在棍子上的力量還是長棍的慣性,都會在那一次停頓中完全消失,攻擊前搖不夠,自然就打不疼人了。

這是在和衝浪放對時沒能領悟到的,當時想太多,加上衝浪的攻擊以度而不是力量見長,用思維凍結來卸力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對付使短矛那人的時候又因為思想鑽了牛角尖,加上犯困,最後是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結束戰鬥的,同樣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直到現在,遇到了這根長棍,他才悟出了卸力的玩法,這就意味著思維凍結的時間就算非常短也能起到一些作用了。

當然,要玩卸力也是有風險的,時機很重要,卸不好自己還是得挨打,今天是因為剛來到月城,頭腦清晰,加上對方玩的不是度流,才能成功打得對方失去戰意。

還有成功率問題,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對方打了十七八棍,他使用思維凍結的次數卻達到了四五十次,一直開著【遲緩】,可以算是用生命在表演。

演出成功了,謝幕的時間也到了。

背著手,周魚走到月柱門口,回頭對仍在原地愣的那人說道:“回去吧,九層對你來說,已經足夠危險了。”

說完他緩緩邁步出門,還真有點“事了佛衣去,深藏身與名”的感覺。

當然,出門後他立即就後退了,在第十一層差點被一隻在城門附近徘徊的夢魘攻擊,有驚無險的來到了第十二層。

接下來就是難點了,集合的地點在兩扇城門之間,離城牆比較近的地方,因為無法確定眾人會進入哪扇門,這個位置至少照顧到了兩扇城門,至於進入離得最遠那扇城門的人,就隻好自求多福或是叫人來帶了。

周魚進入的城門不是離得最遠那扇,但他也沒辦法叫人來帶,隻能自己過去,城牆附近也是會有夢魘的,一眼就能看到,有一隻巨大的夢魘就站在集合點附近,背對著這邊,轉著頭,像是在尋找什麽。

這隻夢魘有二十多米高,全身覆蓋著灰色的鋼毛,應該是某種野獸,不過是直立行走的,駝著背,看不到腦袋。

來的時機真不好,可再出城就回不來了,隻能硬著頭皮上。

先移進離得最近的建築物裏,開啟【盲目】觀察了一下周圍,附近的夢魘不多,基本都呆在建築物裏,這就意味著他要是想從建築物內部移過去,就必須非常謹慎,不出一點差錯,引起任何一隻夢魘的注意,大概就得交待在這裏。

收斂氣息,順著建築物一間間的移過去,謹慎得像是在排雷一樣,透視的時候視線焦距不好對,周魚生怕移錯了屋,直接被秒殺,建築物不可破壞,呆在裏麵就不怕大夢魘了,可是防不住小的,要是真引了一大堆夢魘就不能帶去找其他人了,唯一的生路就是出城,可出城後就可能麵對更強大的夢魘,惡性循環一出現就完蛋了,什麽時候被秒殺的都不知道。

移了十多間屋子,什麽事都沒生,一些夢魘聞到了周魚的零力“氣味”,大概是因為不夠高,夢魘們隻是呆在屋子裏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來到大型夢魘的腳下,周魚忽然看到前麵有間屋子裏坐著個人,一個抱著膝蓋瑟瑟抖的年輕女人,估計就是大型夢魘在尋找的人了。

這很奇怪,她抖是因為害怕,怕的肯定是這裏的夢魘,可如果害怕的話,為什麽又跑到十二層來呢?

“不會是陷阱吧?”周魚看了看周圍,沒看到周圍有人埋伏。

他不想管她,過了這片區域應該就能到達約定地點了,可她堵住了他的路,附近的屋子裏都有夢魘,要繼續前進就得經過她所在的屋子,否則就要繞個大圈,對周魚來說,繞圈絕不是好事,他不知道那邊會遇到什麽。

這怎麽看都像是個陷阱,可附近又沒有埋伏的人,周魚抬頭看了一眼大夢魘,移進了她所在的屋子裏。

就一個人,再厲害也不怕,實在不行就跑吧,反正大家瞬移度是一樣的。

他想裝作路過,繼續往前移,卻被她叫住了:“救……救我……”

周魚看了他一眼,又環顧四周,確定周圍沒有埋伏,問道:“什麽意思?”

“我叫扇葉,我被人追殺到這裏,又被夢魘堵在這間屋子裏。”她歎了口氣,又道:“我是第一次到十二層,這裏好恐怖。”

“追殺?為什麽?”周魚愣了一下,他們的約定地點都是不向外人透露的,否則薩巴赫很可能帶人來圍他們,這個叫扇葉的女人確實有可能是碰巧躲在這裏的,但嫌疑不能就此排除。

“我被幾個人搶了零晶,那人要殺我滅口,薩巴赫規定,無論是誰都不允許搶別人的水晶,否則立即殺死,那人搶了我的,又要滅我的口,我隻好逃了。”扇葉坐在地上,仍抱著膝蓋,不過已經不抖了。

“這就奇怪了,”周魚皺著眉,好奇的問道:“如果有狩夢人能把你逼到第十二層,說明他們至少能進入十一層,而幾個能進入十一層的狩夢人,居然沒能殺掉你,那你的實力豈不是比我還高得多?我又能幫上什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