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意外噩耗
我輕輕一笑：“你知道你淩晨聽到的聲音是什麽嗎？”
馬小花緊張地說：“是什麽？你這表情怪怪的，可別嚇我啊！”
我走過去拎起那隻木桶：“我不是給你說過，這山上不止住著我和阿婆兩人嗎？”
“山頂上的飛來寺？”馬小花恍然大悟。
我點點頭：“上麵的寺廟破敗了，隻有一個年邁的老和尚住在那兒，而每年的1月到3月，都是枯水季節，山頂基本上沒什麽水用了，所以他會來我們屋後接水。你聽到的聲音應該就是他了。”
“那他跑什麽呀？我們又不是老虎！”馬小花癟癟嘴。
我搖搖頭：“走吧，我們打了水送上去。”
這裏的山頂其實離這裏已經不遠了，短短十幾分鍾就能走到，但對於一位年邁的老人家來說，提著重重的水桶上山屬實困難。
忽然想起，往年的這個時候，他也總是清晨時分下來接水，阿婆總是把他攔下來，讓他自己先回去，再讓我悄悄地把水提上去，放在廟子門口。剛剛馬小花說的時候，我怎麽沒想起來呢！
我和馬小花在屋後接了滿滿一桶水，兩人一起提著往山上走去，水裝得太滿，隨著我們走動的晃蕩，激起了層層的波紋，偶爾溢出來一些，灑在我們走過的路上。
當我們走到山頂的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從山腳看到的閃著金邊的廟子就在我們眼前了。走近了才看到，除了頂上的金漆還在，這座小寺廟的牆體早已是斑駁不堪了，塗了黃色塗料的牆皮不規則地脫落下來，黯淡荒涼。
我們同樣把水桶輕輕地放在門口，馬小花忽然指了指門裏對我說：“那裏麵有人影在晃呢？不進去打個招呼嗎？”
我搖搖頭：“阿婆不讓我接觸生人，她說我八字古怪，容易驚著旁人。”
馬小花咬咬下唇，想了一會兒：“要不我進去拜拜吧！給些香火錢？”
我想了想，點點頭，站在外麵的石梯上等她。
她過了很久才出來，我正欲招呼她快走，忽然發現她臉色不對！
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的，她帶著恐懼地看著我，我向她越近時，她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小花，你怎麽了？”我輕聲喚道。
她靠著一棵大樹停步了腳步：“你就站在那兒，我有一件問題問你。”
“你說！”我站著不再動了，茫然地看著她。
馬小花緊張地貼近那棵樹：“老和尚說，馮五婆根本沒有孫女！你到底是誰？或者說，你是人是鬼？”
我聽到這話後，嗬嗬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你嚇得這副鬼樣子幹嘛！我要真是鬼，還容得下你在我身邊蹦噠這麽久啊？”
馬小花遲疑了一下：“可是那老和尚說，馮五婆的女兒才幾歲就死了，然後她就孤身一人，而且他從來沒見過你……”
“傻小花！走，我們邊走邊說。”我捂嘴笑道，走過去拉她的手，她躲閃了一下後，終是不再掙紮了。
我歎了口氣，看著她：“我是個孤兒，八歲的時候被阿婆從山腳撿來的。阿婆不讓我見陌生人，原因我剛剛也說過了，我總是躲著，躲著所有的人，即使鎮上的人偶爾看見我，也隻會以為我是遊客而已。老和尚會這樣說，正常得很！”
馬小花仔細看了我一眼後，眼裏的懼怕少了很多，但是她的眉頭還是一直緊鎖著，似乎有什麽難言之癮。
“小花，你還有什麽事嗎？”我不解地問她。
她怔怔看了我好一會兒，終於輕聲說：“阿棄，你知道那老和尚為什麽嚇成那樣嗎？”
我茫然地搖搖頭：“為什麽？”
馬小花遲疑了一會兒後，輕輕地說：“他本來是去屋後打火，卻忽然看見了燭光，還看見了燭光裏忽然出現的身影……”
“那身影不是你嗎？”我忽然想了起來。
馬小花看著我，眼神閃爍起來：“是，是我！可是他不知道，他以為是……是你阿婆。他那麽害怕是因為是因為……你阿婆兩個月前就已經去世了。”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連眼睛都不眨了！
“喂，阿棄，你有沒有在聽？”馬小花拍拍我的手：“你的手怎麽這麽冰？”
我回過神來：“你在說什麽？”
馬小花深吸一口氣：“你阿婆死了，死了兩個月了！她就死在那間小屋裏，她的遺骨葬在了後山！”
我忽然笑了起來：“不可能的，阿婆不可能不等到我就死的！肯定是那老和尚在胡說！”
“阿棄，”馬小花憐憫地看著我，這種眼神讓我格外生氣！她為什麽要這麽看著我！她看我的眼神和曾經那些路人又有什麽區別？那時候我是孤兒，現在她也當我是孤兒嗎？
我咬緊牙關不看她一眼，轉身就往山下衝去！我不相信那個老和尚的話，我要去鎮上看看去！阿婆一定和以前一樣，困在了哪兒。記得曾經有一次她去附近的鎮子招魂，就被煞氣衝了，第二天才回來！這次想必也是這樣！
我跑得非常快，樓梯兩層三層地往下跳，連摔跤也不怕了，石梯在我的眼裏變得扭曲了起來，扭著扭著又模糊了起來，我仿佛隻能看到兩旁飛速往後的枯草碎石，耳邊似乎飄來馬小花的聲音，說的什麽我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就這麽瘋狂地跑下去！
最多十幾分鍾我就跑到了山下，我站在奔流不息的青川江邊愣了好幾秒，忽然反應過來我應該去哪裏！
於是我迅速地奔過了五豐橋，越過牌坊向鎮上跑去，我的腳步踏在帶著濕氣的青石板路上聲音很響，這時還沒有幾家人開店的。一個蹲在門口刷牙的男人正打奇地打量著我。他是覺得我這副模樣很奇怪嗎？披頭散發，狂奔不止，眼眶紅紅……
短短十分鍾後，我已經站在了一家門窗緊閉的店子前。這家店與別的店麵沒有區別，一樣的清朝老房，下麵開店，上麵住人。門口的屋簷下掛著一根醒目的白色布條，側麵黑漆漆的招牌清晰可見：賢坊白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