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廢棄工廠(三十)
我正暗自難過，黨子川輕咳一聲拍了拍我的肩膀：“阿棄，我們沒有做錯！”
我抬頭看著他：“可是小亞失去了父親！”
“如果劉主任繼續這樣下去，會有很多的孩子失去父親和母親，你看看我爸，去那裏上班一個月，都成什麽樣了，長期和那些陰魂待在一起，人能好嗎？”黨子川激動地說。
我沉默了半天沒說話，他又說道：“還有我爸說的那個以前的庫管員，活生生給嚇死了！非要用活人的命去換他女兒的命嗎？不管他的起因是什麽，犯罪就是犯罪，在法律上一樣會受到懲罰的！”
“對了，阿棄，工廠怎麽會發生大火的？”黨子川又繼續問道。
我歎了口氣：“劉主任的煙頭，掉在了機油裏，一下子就蔓延開來。我估計小亞的房門也是他鎖上的，他怕那些陰魂傷到她，所以把她關在了屋裏。現在唯一迷惑的就是，那些陰魂去了哪裏？”
他搖搖頭：“明天……不！現在都淩晨四點了。等天亮後，我再去打探一下情況吧。”
然後我們回了黨家，黨父和馬小花坐在沙發來，我們一開門他們馬上站起身來！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阿棄！你們沒事吧？我一晚上都不敢合眼，生怕你們回不來！”馬小花跑過來抓著我的手。
黨父低聲說：“你們沒遇到什麽危險吧？”
我和黨子川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黨父沉默了半響：“明天你們打聽一下陳莉的事情，她那座墳古怪得很！全是雜草，而且在那種地方。”
我們答應著。然後我們各自回房休息。我全身的泥土和汙垢實在難受，跑去衛生間衝了個澡才舒服了一些，吹著吹著頭發就已經困得不行了，頂著半幹的頭發就睡著了。
沒過幾個小時，天剛剛亮，黨子川就來敲門了，我在迷糊中想起今天的事，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次的活今天就可以了結了……
“小花，你再睡會兒吧，我和子川出去一趟。一會兒你起床了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可以回家了！”我對迷迷糊糊揉著眼睛的馬小花說。
半個小時以後，我們已經吃了早飯，出了門。出門的時候，阿姨的目光還緊緊地盯著我們，大概也感覺到我們這幾天的怪異了吧！
今天的陽光應該很好，天空萬裏無雲，太陽閃著金光出現在了天邊一角，中午應該會熱起來吧！在我的提議下，我們在附近一家小白事店裏買了好些紙錢，提著往工廠而去。
這座城市的天氣，比青石鎮好很多。這裏雖不下雪，倒也算四季分明！而青石鎮是典型的雲南氣候，不論春夏秋冬，時而傾盆大雨，時而豔陽高照，時而陰雨綿綿，任性得像個孩子。
到達田間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剛剛站在公路邊上就看見地裏有兩個農民活兒也不做，站在那兒指著工廠的方向竊竊私語。
我們走過他們身邊時，隱隱約約聽到幾句，似乎是在議論昨天那場大火。
我和黨子川對看一眼，向那間工廠走去，十幾分鍾後，已到了工廠大門口，那裏的大門已經壞了，門口用一根警戒線拉了起來。院子裏滿地瘡痍，破磚爛鐵到處都是，地麵黑乎乎的。
而那棟紅磚牆的車間表麵也是一片漆黑，靠近我們的這半邊牆垮塌了一處，看起來危險得很！
“阿棄，我們進去嗎？”黨子川遲疑著：“這牆體已經不結實了，怕再次坍塌。”
我沉思了一下：“沒事，我們就在門口看一下。”
我們從警戒線下鑽了進去，站在車間門口往裏麵窺去！裏麵是燒得不成樣子，白天看來的車間本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堆放著，現在那些破銅爛鐵全都是黑漆漆躺在灰燼裏，夜間那間燈火通明的工廠是再也尋不到半點蹤影了！
這個院子給我的感覺格外地安靜，似乎那些恐懼的陰魂都已經不在了……
我們看了好一會兒，又在院子裏燒了好些紙錢，小心地火弄熄後才從那裏出來，往昨晚山腳那片墳場走去，工廠這邊也是一大片田地，這裏背陰，走起來陰寒得很，我們順著昨天的方向走。
昨晚天黑看不出什麽，今天看才發現這些稻田竟然隻有工廠後麵的一片，走了短短幾百米後，就全都是些荒地了！
終於走到了山腳，發現了那一大片墳，一個個荒涼的土堆屹立在山腳，好多上麵長滿了雜草也無人打理，墳堆上均用石頭壓著一張黃黃的紙錢。
“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麽墳頭要壓張紙錢？”黨子川忽然問道。
“這是為了不讓孤魂野鬼們與祭拜的祖先搶錢花。”我輕聲地回答他。
隨後我們在墳間尋找起來，很快，我發現了那座與眾不同的墳！它比其它的略大一些，墳頭也是長滿了雜草，石頭下的紙錢已經破舊不堪了，在風中時不時晃動兩下，墳墓上寫著：王亞山、陳莉夫妻之墓。
這座墳還算新，墳墓上不僅有字，還有照片。我蹲下身去仔細地看著照片裏的兩個人，那兩個相依偎著，笑意盈盈的，儼然正是陳莉和她那黑黑瘦瘦的男人！
“夫妻合葬，想必感情很深？”我剛剛說出這句話後又感覺不對，為何昨晚陳莉說二哥喜歡細皮嫩肉的呢？
我們站在墓碑前，看了許久，我拿出剩下的紙錢一一燒掉，嘴裏默念著：“塵歸塵、土歸土，往事怨念隨風而去，前塵今世一筆勾銷……”
最後，雙手合十拜了三下，轉身準備離開，正好看見黨子川迷惑的表情，我輕聲解釋著：“世間本無惡鬼，若不是前世太過淒慘和無法放下，怎麽會到死也不得安息。我沒有遇到他們的陰魂，倘若遇到，能夠收入銅鏡，超度了他們，也是美事一件。隻希望他們能放下執念，為自己找一個解脫吧。”
我徑直往來時的方向而去，邊走邊對黨子川說：“一會兒去趟醫院好嗎？看看小亞和劉主任。”
他點點頭，正欲說什麽，忽然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阿棄，前麵那麵田地有個農夫，要不我們去問問陳莉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