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十年之前
我拉著他衝過公路，繞到那條小巷，這小巷和福田鎮的小巷類似，都是灰白的房屋，地麵都**著綠綠的青苔，空氣中一股清草的味道飄了過來。
“你聞到這股味道沒有？這是葉兒粑的味道！宜賓這裏的特產，我昨天一吃，就感覺熟悉得要命！身體還沒感覺到熟悉，舌頭已經感覺到了！哈哈！”我深吸了一口氣，舔了舔舌頭。
梅思疾勾勾嘴角：“你這個動作好像我姐家的福多多。”
“福多多是誰？”我一臉好奇。
他一臉嚴肅：“福多多是我姐的哈士奇……”
我氣得要死，直接上去就給了他一腳，我們兩個很快就在巷子上笑鬧成一團，一路上嘻鬧著靠近四合院。
直到我看到那座彎彎的拱橋才停了下來，我心跳忽然快了起來，對思疾小聲說：“看到橋對麵那個院牆上全是青草的四合院沒有，李家就住在其中。”
“李家條件很平常啊。”他看了看說道。
我點點頭：“是，李家就是普通人家，李爸爸自己就是孤兒，他是從紅星孤兒院出來的，所以他雖然有了個女兒，仍然回到那裏，領養了我。”
“如果不是後來的變故，我應該平平常常地過著，和這裏的其它居民一樣。當然，我也不可能認識你。”我皺了皺眉頭，向著那裏大步走去。
我走得很快，可是走到四合院門口時，卻忽然停了下來，我盯著地上那幾盆指甲花看了看，又看了看斑駁的老舊木門，忽然心生膽怯！
“怎麽了？”思疾問我。
“忽然有點心慌。”我小聲地說。
他馬上說：“這樣吧，你在院子外等我，我先進去打聽一下。”
“好，就直接進去對麵最右邊那一戶人家。”我對他說。
大門很低矮，思疾這樣的個子估計正好要撞到頭，他低下頭進了院子，徑直向李家走去，我站了好一會兒，仍是忍不住好奇往裏望去……
院子裏有幾個老人，思疾站在那兒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後，一個老頭忽然大喊了起來：“紅豔，你家來客了！”
我的心裏格登一下，李家的女兒竟然真的沒有搬走，她還住在這兒的！
隨著老頭的喊聲，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披頭散發地走了出來，她邊走邊紮頭發：“誰找我？”
我呆呆地盯著那個微胖的女人，她就是我在李家的那個姐姐，李紅豔，她今年應該22.23歲了，印象中的她有一張圓圓的蘋果臉，長得很可愛的，可是她怎麽看起來這麽憔悴呢？
不單單是臉，身材也有些走樣，穿著也很土氣，完全不像20出頭的年輕姑娘！
思疾跟他說起了話來，我看著她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她飛快地說了句什麽，轉身就往屋子走！我這時才發現她的圍裙上還有兩個補丁。
我鼻子一酸，走進門口喊了起來：“姐姐！”
李紅豔一下子轉過身，疑惑地看著我，幾秒鍾後，她臉色一變：“誰是你姐姐，你認錯了！”
“還能是誰？當然是你了！”我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她馬上後退了幾步：“我沒有你這麽個禍害妹妹，你們快走吧，別來煩我！”
院子裏幾個老人馬上交頭接耳起來，梅思疾一把拉過我，直接往屋子走去：“進去說吧，院子裏人太多。”
李紅豔追了過來，想阻止我們進屋，可我們走得很快，等她進來時，已經進了裏屋。
“你們私闖民宅！這可是我家！”李紅豔恨恨地說。
思疾關上房門，和她說些什麽，我絲毫沒有關注他們，注意力全放在了這間屋子上，屋子飄著一種我說不上來的味道，似乎有點酸又有點餿。
我看著牆角的電視櫃，樸素的布藝沙發，木頭茶幾，方桌上擺了兩盤剩菜，用紗籠罩著，這一切讓我感慨萬分，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房子還是以前那樣，至少客廳還是那樣，沒什麽變化。
“姐姐，我依稀還記得那時你帶著我一起去院子裏幹壞事，偷偷把煤球堆在別人的門口，還帶著我去附近的山坡燒火玩，甚至有一次我們去偷紅薯，被農民家的惡狗追著跑，最後連書包都被人家扣下了。那時我們真的很開心啊！這是也是我為數不多的快樂的記憶。”我看著麵前變了模樣的李紅豔，就像看到了當年的我們一樣。
我感覺心中很是酸澀：“姐姐，這麽多年，你過得還好嗎？你是怎麽生活下去的？回到孤兒院後，我很想回來找你，但是我知道，你不願意看到我……”
“姐姐，當年爸媽，他們是怎麽出的車禍？為什麽會……”我看著她麵色有些動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李紅梅，十年前，你害得我家還不夠嗎？現在你又來，是想把我也害死是不是？”我的話還沒說完，李紅豔就咬牙切齒地逼近我，這時她也撕破了臉皮。
我眼眶紅紅地看著她：“姐，當年我隻是個七歲的孩子。”
“孩子？”她冷笑一聲：“對，你當年是個孩子，可是你不是普通的孩子，我親眼看見過你回家的時候，帶著一個滿臉是血的女人回來，那個女人沒有影子更沒有腳！我告訴父母，他們不信，還說我撒謊，這不可好，就過了一個星期，他們就出了車禍！”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聽見她這話，心裏震驚，難道是我不知不覺地，帶回了陰魂，害死了李家父母嗎？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那個女鬼是什麽樣子的？她在父母以後還出現過沒有？”
她憤怒地甩開我：“我怎麽知道！那麽多年的事了！反正你走了以後，院子裏才平靜了下來，如果你早走，父母也許就不會死了！”
此後，她又憤怒地講了很多話，我什麽也沒聽清了，腦子裏一片空白，一直反複浮現出她的那一句話：“如果你早走，父母也許就不會死了！如果你早走，父母也許就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