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失魂的孩子(十四)
這屋子有一大股嗆人的味道，我剛剛準備去關房門，一個腳步聲就走了過來，我慌亂之中急忙蹲到門側的木桌下麵，縮著身子靠著牆一聲不吭。
那腳步聲走到門口後，站在門口停留了片刻後，一個女聲傳了過來：“我怎麽又忘了關門了？什麽記性啊。”
那是張小蘭的聲音，她說這句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然後又插入鑰匙扭上了幾圈，這才慢慢走遠了。
直到她的腳步聲消失不見時，我才呼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我從全是嗆人灰塵味道的桌底爬了出來，忽然知道了那股嗆人的味道是什麽……
那是灰塵夾雜著香灰的味道！香灰……我心裏一驚，按亮了手機，往屋子裏照去，迎麵正對上了一張臉！
那張臉型國字型，濃眉大眼，厚厚的嘴唇，寫滿了憨厚，此時他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看個仔細一樣！
我退後一步，看著那張黑白的照片，這應該就是小英的父親吧，可這是遺照啊！難道小英的父親早已經死了？
既是死了，為什麽全村的人、包括張小蘭自己，卻沒透露出一點風聲？
我望著那張遺像以及遺像下的香爐，裏麵那些香灰已經積了很多，看來，張小蘭經常都會進來祭拜，正當我看得入神的時候，一個東西進入了我的視線裏，那是一個圓形的瓷罐子，上麵刻著青花雕刻，看起來格外精致！
我的手指剛剛觸摸到它時，開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縮回手，驚恐地望著門口，我來不及躲避，那門就已經打開了，一個高高的男人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手裏還拎著一串鑰匙……
我一下子認出了那個男人：“思疾，你哪兒找的鑰匙？”
“張小蘭出去了，幸好鑰匙沒帶走，不然我隻有撬門了。”他開著玩笑。
他正想再說什麽時，目光被我身後的東西吸引住了，他皺了眉頭，走進了屋子。看了一下屋上的東西，指著那個罐子說：“這是骨灰罐。”
為了確定，我們打開了罐子，看著裏麵灰白色的粉末和夾著的幾塊骨渣，均是搖頭不已。
“小英的父親既然死了，張小蘭為什麽不為他下葬，也不聲張，她究竟想幹嘛？”我疑惑地說。
梅思疾對我說：“現在沒時間研究這個問題，我們先出了屋子，誰知道張小蘭什麽時候回來。”
我答應著，和他走回屋子，他輕輕地關了房門，把鑰匙放了回去，拉著我就往院子外走：“去梁益鴻家。”
我點點頭，和他偷偷地溜出院門。這晚的月光特別明亮，說來也奇怪，這裏的太陽永遠朦朦朧朧，很難穿透雲霧，可是月亮總是特別地明亮，夜晚不用照亮，也能看清腳下的路。
張小蘭家的院子出門右拐，走個十米左右就是梁益鴻家，梅思疾對我說，他家他去過，就他一個人住，安靜得很。
我們走到院門裏，裏麵漆黑一片，好在村裏都是不關院門的，我們推開院門走了進去，看著那並排的幾間屋子。
這房屋模樣和張小蘭家的差不多，隻是更舊一點，也更簡陋。料想單身的男孩子沒那麽多閑功夫打理屋子，到底堆著雜物，一點生活的痕跡也看不出來。
就在這時，我們聽見了一個女人急促的叫聲！我緊張地盯著那個聲音發出的方向，飛快地說：“過去看看。”
不待梅思疾說話，我已經走到了屋子旁，剛剛那聲慘叫似乎隻是我的錯覺，這會兒已經全然不見。隻是僅僅安靜了幾秒，更奇怪的聲音傳了出來……
女人低聲的呢喃和男人粗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聽起來似乎非常痛苦，似乎屋子裏的兩人正受著重傷一樣，我緊張地望了一眼身旁的梅思疾，對他做著口型：“要不要進去看看？”
他愣了一下，飛快地搖搖頭，示意我別動，裏麵的聲音響了好長一段時間，期間女人又高聲尖叫了兩聲，似乎痛到了極點，我皺緊眉頭，心裏疑惑梅思疾為什麽不讓進去看看……
這時，我感覺到思疾靠近我的身體，忽然熱得厲害，他一直攬著我的手臂，感覺在微微地顫動著，他的呼吸似乎也有些急促……
我正迷茫之時，忽然聽見了裏麵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拿紙了嗎？”
那是梁益鴻的聲音！他的聲音不似平日的清脆，變得有些暗啞。很快，又傳來了張小蘭的聲音：“在、嗯、在桌上呢。“她的聲音也啞得厲害。
緊接著，似乎裏麵有人按亮了台燈，梅思疾一把拉過我，壓低身子避開了窗戶，屋子又傳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時，我忽然發現我們的姿勢也沒別扭，感覺我就像窩在他的懷裏一樣，他的下巴挨著我的頭頂，手環著我的胳膊，隻差一點點就會碰到我的胸，腿也是如此……
我有點尷尬，掙紮著想要挪開時，屋子又傳來一個聲音：“小蘭，你、你明天還過來嗎？”
我悄悄往那窗戶看去，隻見窗戶浮現出了兩個人影，一個靠邊上的女人正微微側身，似乎正看向後麵那個男人，她很快說話了：“不……小英才剛回來……”
“過來好嗎？我會想你……”男人的聲音低了下去，他一把抓住前麵的女人，狠狠地向她擠壓過去，那女人一下子發出了一聲痛呼聲！
很快，之前聽到的那些古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時我似乎明白了什麽，臉一下子漲紅起來！
梅思疾小聲地在我耳邊說：“我們回去吧。”
他的聲音低啞又磁性，讓我的耳朵癢癢的，我咬緊下唇站了起來，飛快地往那院子門口走去。
等我跑回了張小蘭家，已經全身是汗，我徑直去廚房燒起水來，使勁地要把腦袋裏剛剛的排除出去，真的是辣眼睛，好尷尬啊！估計明天看見他們，會更尷尬吧！
這兩個人真是，農村的輩份這些可是很清楚的，梁益鴻可是張小蘭侄兒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