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幽靈寫手(十五)

孟穀子雙腳張開,沉穩地站在趙小宇對麵,那厚實的身影和粗啞的聲音竟有一種奇妙的能量,這時的我竟也覺得莫名的安全。

他按下了播放器,我們很快聽見了流水、鳥鳴和蛙叫的聲音。

“注意你的呼吸,此時的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專注在呼吸上,秦想象著你把空氣中的氧氣吸了進來,這些氧氣從鼻腔進入到肺部,再滲透到血液裏……”

他的聲音低緩有力,像低音炮一樣,沉穩地在耳邊響起,讓人不由自主跟著他的話去想象。

“你吸入的每一絲氧氣,都飽含著巨大的能量,這些能量在體內淨化、充盈著你的每一個細胞。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把緊張、壓力、廢物排除出去,你會擁有一個更純淨的自己。”

我竟也不知不覺按孟穀子的話深深地吸氣和呼氣起來!

“現在你全身都得到了淨化……現在開始放鬆你的每一個細胞,從頭皮到眼睛、嘴唇,肩膀,胸,腰,四肢……”

這一個階段的時間很長,趙小宇隨著他的話軟軟地癱坐在床上,像一坨爛泥一樣坐在那樣,似乎很快就要睡著了,可是他的眼睛仍然似睜似閉地盯著孟穀子。

孟穀子輕輕拿起搖擺水晶球:“你現在盯著我手裏的水晶球,它們可以讓你進入一個安全的、奇妙的空間裏,那裏有隱藏很久你不知道的真相,你盯著它們,,仔細體會深度放鬆的快樂……”

在他的訴說中,趙小宇的眼睛越來越發直,身體也越發癱軟,在兩分鍾以後,他竟歪歪地倒了下去,他進入了睡眠……

孟穀子舒了一口氣,轉身對我比了一下OK的手勢,我揉了揉發酸發漲的眼睛:“我都差點睡著了,他這一覺醒來,會說出潛伏在深層次記憶中的東西嗎?”

“看運氣吧!我們遇到過的患者,有些有潛意識的恐懼症,他會在夢裏看到很多曾經恐懼的東西,通過夢話就說了出來。還有的夢裏麵什麽都沒有,但是醒了會特別地舒服。也有的人,催眠對他們完全沒有效果。”孟穀子科普道。

我站在床邊,盯著熟睡中的趙小宇,他的表情非常痛苦,身體也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一團,臉上的皮肉也不自覺地顫抖著,這過程持續了好幾分鍾,然後他就安靜了下來,隻是時不時搖晃一下腦袋,皺一下眉頭,手也偶爾揮一下,就像在趕蚊子一樣。再後來,他沉沉地睡了過去,半點動作也沒有了。

“他醒來還要一段時間,這裏有什麽吃的沒有?”孟穀子問道。

我一看手表:“都快九點了,我這就去做飯去,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我師兄叫我做的事,理應如此。”他又恢複了往日的言簡意賅。

我跑去廚房看了看,今天沒有買菜,冰箱裏隻有中午剩的一截香腸和菜葉了。我想了想,煮了兩碗麵條,把香腸熱了一下切成片加了進去。

我把麵端進房間:“穀子哥,隻有這些,你將就吃點。”

他猛咳了幾聲:“你、你這稱呼……”

“這樣叫不行嗎?那你師兄平時叫你啥?”我微笑著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聽到這話的他似乎有些尷尬:“沒、沒啥。你就那麽叫吧……好歹還正常點。”

他的話有些奇怪,我好奇地打量他一眼,他正奮力地往嘴裏扒拉著麵條,似乎餓壞了,我忽然特別不好意思,請別人過來幫忙,連頓飯也不做……

“穀子哥,不好意思啊!等忙完了這樁事,我請你吃大餐。”我馬上表決心。

他擺擺手:“不敢!你是我師兄心尖尖上的人,我們最好不要單獨吃飯。”

“噗!”我一嘴的麵條差點噴了出來:“別開這種玩笑好嗎?我當踏血尋梅是長輩!”

他的表情立刻變成古怪起來,嘴角直抽,眼皮也有些顫抖,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原來是這樣。”

我們吃完飯,我去廚房洗了臉,回來一看,趙小宇還沒醒來,我有些焦慮:“這樣如果一直睛,不醒怎麽辦?會不會出啥問題?”

孟穀子瞪我一眼:“這能出啥問題,有些醒得早,有些醒得晚,分個人體質和各自遇到的狀況,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別東想西想。”

“你!穀子哥,我怎麽就沒出息了?”我不高興地問他。

他嘴角一抽:“自古女子和小人難養也,果不其然,女人就是比較喜歡胡思亂想,沒事惹事。成不了半點事!”

我猛地呼了一口氣,忽然很想和這個孟穀子大吵一架,我怎麽感覺我平日的高冷在有些人的麵前帥不過三秒呢!

一是比我還要高冷的梅教授,另一個就是這個大男人主義的孟穀子,保持了多少年的形象即將破功!我忍忍忍!

我們一個坐在床邊閉目養神,一邊坐在梳妝台前玩著手機,我給踏血尋梅發了幾條消息,他也不回我,我鬱悶地關掉手機。

“他怎麽還沒醒呢?都快十一點了!”我忍不住問道。

孟穀子冷冷地看我一眼,示意我保持安靜,我歎了口氣趴在桌上,早就沒了力氣吐槽。

又等了十幾分鍾,床上的趙小宇忽然驚呼了一聲,身體顫抖了一下,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嚇到了!短短的幾秒後,他重新恢複了平靜。我走到床前,發現他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子竟轉動不止,輕聲喚道:“小宇哥?你醒啦?”

孟穀子輕咳一聲,對他說道:“既是醒了,就睜開眼睛。”

這倒奇了怪了,在我的呼喊中置若罔聞的趙小宇這下居然乖乖地睜開了眼睛!

孟穀子沉聲說道:“你在夢裏一定去了別的地方,見到了別的事情,現在你可以慢慢地坐起身來,把你見到的一切告訴我們。”

他的話音一落,趙小宇就聽話地坐起身來,指著窗外說:“我剛剛出去轉了一大圈。”

“你出去了?見到什麽了?”我急急地追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