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那條彈幕後,男人繼續對著自己手中的檢測結果怔神起來。

其實他們早該想到的。治療師的精神力能夠通過介質傳播,隻是這其中少有佼佼者。近些年在這方麵建樹最大的還要數廖闌廖治療師。因為他的歌聲錄音後聽者長年累月傾聽下來也會有一些效果,所以他不僅是聯邦注冊的A級治療師,同時也是風靡聯邦的著名歌手。

隻是這裏要畫個重點,是要長時間聽下去,才會有一定的效果。

而且這樣的效果並不能像抑製劑一樣立竿見影的遏製住急速發作類型的副作用。

也就是說大概率隻能作用在情況並不是很嚴重的人身上,而情況已經很嚴重的再去聽是沒有效果的。

所以哪怕這是一個動動腦子就能想到的常識,哪怕知道那位治療師閣下的精神力等級真的很高,眾人也下意識的不去想。

上次的抑製劑也是。

因為不抱希望就不會難過失望。

就好像是一個踽踽獨行的孩子,他很喜歡很喜歡吃糖,隻是糖是很珍貴很難得到的,每次他都要千辛萬苦的翻山過海才能找到一顆屬於自己的糖。在找糖的過程中也許會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格外難過,但當口中傳來甜滋滋的味道時,他就會努力告訴自己,沒關係,我已經吃到糖了啊。

可是有一天,當他再也沒有力氣去重新出發尋找下一顆糖的時候,忽然有人出現在他了的麵前,他們素昧相識,可對方卻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而手中正是一顆糖。

這個時候孩子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會忍不住的想:這顆糖真的是屬於我的了嗎?真的要給我了嗎?

明明…我還沒有再次翻山越海的走到你麵前啊。

想著家中已經因為宇宙輻射原因臥床不起的妻子,還有牙牙學語這正是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男人將檢測報告蓋在自己的臉上,仰躺在監測站走廊的椅子上。半晌,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才緩緩傳出。

其他人早已見怪不怪,但每當走到那裏時,還是會特意繞兩步從另一邊過去,給那人留下一片安靜的空間。

***

另一邊,作為聯邦軍校總教官的寧炎一聲令下,原本筆直站立的學員們鬆了口氣,原地坐在訓練場上開始休息了起來。

這時就聽到在原地休息的學員中有人問:“隊長,你父親的情況好些了嗎?”

聯邦軍校以小隊為建製,每一個小隊就是一個班。

隻聽有人回道:“好多了,現在已經能自己下床了。”

聽到這,周圍的學員都很為對方開心,順帶著執起她的手上下打量著:“隊長你這手是不是就是以前人說的金手指?還有當時那個直播間裏那麽多的人,你居然都能抽中,你是歐皇吧!聽說握手之後一個人能把自己的好運氣傳給另一個人。”

平時大家訓練時你摔我我打你的各種肢體接觸也是司空平常,被抓著手的女生把自己的手往前一伸,大方玩笑道:“摸,隨便摸,摸一次十點貢獻點。我還正愁自己的貢獻點不夠呢。”

一聽十點貢獻點,原本湊過來的眾人都是訕訕一笑。

不夠也有人關心的問:“隊長你怎麽忽然就缺貢獻點了?是伯父那邊又有什麽需要?實在不行你跟我們吭聲。”

見對方說著就要掏通訊器,短發女生擺擺手:“沒什麽,我爸自從喝了抑製劑之後好著呢。主要是我自己想攢一點,畢竟那位治療師閣下當時是直接就把抑製劑給寄來了。對方雖然什麽都沒要,但我也不能真的白收這麽珍貴的東西吧。”

寄東西感謝的話她不知道那位治療師閣下的地址,隻能多攢點貢獻點到時候直接私信發給那位治療師閣下了。

到時候對方收不收是對方的事情,但給她是一定要給的。

一旁的寧炎早在幾人聊起抑製劑的時候就走到了近前,聽著自己的幾位學員商議著該怎麽攢貢獻點的事情。

就聽短發女生又道:“我爸以前就喜歡倒騰那些古植物之類的,一天天收了種種了收的,這次為了攢貢獻點他直接讓我把他的那些存貨都放到星網上賣去了。”

反正那些存貨再重要,肯定也沒有救命之恩重要不是。

要知道其他治療師給人治療的時候好歹還收收貢獻點,可之前那瓶抑製劑可真是實打實從天上掉下來的。

說完,短發女生又拿出通訊器把自己的交易鏈接發給了周圍的同伴:“你們幫忙給我宣傳一下,家裏如果有親戚朋友對這感興趣的我可以打折。”

其他人紛紛點頭答應下來,不過短發女生也知道,像她爸那樣有這種奇葩愛好的少,這批東西估計是很難有買主了。

嗯…其實也不一定。

寧家

寧元把煎好的魚兌水,然後像燉雞湯那樣開始燉起了魚湯。在燉的過程中,從板凳上下來的小家夥拿起自己的通訊器開始擺弄了起來,想要再看看上次那上麵有好多好多字的屏幕。

研究了半晌終於研究到投影功能的寧元第一次把自己的直播間投影到了灶台不遠處的空地上空。

看著從眼前慢慢劃過的密密麻麻的字,小家夥走上前去,試圖挑選出自己認識的字。

這時一條新的彈幕出現在投影屏幕中:【有人需要罕見古植物的嗎?有長八個角聞起來有股香味的,還有曬幹之後和樹皮一樣的,也有股香味。買的話還送其他植物大禮包。童叟無欺,誠實報價,買來熏屋子特別好!】

今天晚上軍校放假,幾分鍾的功夫已經結束訓練的短發女生從軍校回到了家。

迎著一臉期盼的問自己那些古植物賣出去沒有,一共賣了多少貢獻點的父親,短發女生沒忍心和他說其實根本沒什麽人對這個感興趣。

想了想,覺得自己好歹還是要為老父親盡最後一把努力的短發女生拿出通訊器,然後用自己所有的社交平台群發了一條廣告。

忽然,短發女生注意到自己的通訊器右上角有一個小紅點在跳躍,這代表著她特別關注的直播間開播了。

她隻特別關注了一個直播間。

短發女生回憶。

回憶過後,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瞪大了雙眼。這個時候如果那位治療師閣下開播的話,那不就是說她的廣告詞也被她發到對方直播間裏去了?

短發女生食指顫抖的點開直播間,找到自己的曆史評論,果然看到一條剛剛發出去的彈幕。

好巧不巧,可能她真的有點運氣在身上吧,在因為彈幕太多很多評論都顯示不出來的直播間評論區,她剛發出的那條廣告彈幕高居其中。

特別的明顯。

這叫什麽?這叫丟臉丟到正主身上了?

怎麽辦?隨便在別人的直播間發廣告彈幕,那位治療師閣下會不會覺得她特別沒禮貌?現在發一條解釋彈幕還來得及嗎?

半晌,女生頹廢起身:“爸,晚上不用叫我出來看直播了,我想靜靜。”

說完就遊魂一樣飄回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為的那位會因為她隨便發廣告彈幕而感到不悅的治療師閣下其實並沒有想太多,因為他連廣告彈幕上的字都還認不全呢。

仰頭看著那一行字,寧元撿著自己認識的念:“古、香、幹、好~”

成功認出了四個字的小朋友踮著腳伸手摸了摸最後的那個‘好’字,還會用字造句呢:“媽媽很好,爸爸很好,哥哥很好,二叔叔、三叔叔、小姑姑、爺爺奶奶、還有元元,大家都好~”

造完句的小家夥小手剛剛落下,頓時那條彈幕的後麵跟了一個金色的小星星。

作為直播間的所有者,寧元的點讚自然是有點特殊待遇的。被他點讚過的彈幕評論後麵都會跟著一顆金色的小星星。

上一次直播時小家夥連自己把直播開開了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會點讚。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畢竟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頭像是暗沉的黑色,就連直播間都直接模糊了畫麵和聲音的治療師閣下應該是一位神秘且不喜熱鬧的大佬。

大佬不點讚彈幕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有什麽好奇怪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以至於當那顆金色的小星星出來的時候直播間的觀眾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想要細看一下那條彈幕時,許多觀眾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一條廣告彈幕,賣的還是並沒有什麽用隻能用來熏屋子的古植物,這有什麽值得治療師閣下駐足的嗎?

直播間外,有觀眾摸著下巴換了個姿勢繼續看:嘶,還是說因為他們的審美情趣還達不到像大佬那樣的高度,所以才領會不到這條彈幕值得稱讚的深意?

又或者…

再次仔細琢磨了一下彈幕的觀眾開始大膽猜測:難道其實是治療師閣下喜歡這樣的古植物,所以才點了個讚?

畢竟這條彈幕通篇下來句句不離那些古植物。

眾人越想越對,應該就是他們猜的那樣。

治療師閣下是對那些可以熏屋子的古植物感興趣!

這還有什麽好說?

許多觀眾的大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先培養一下和大佬一樣的審美情趣,那等到大佬再次開直播的時候,他們和大佬不就有話聊了嗎?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幹拍彩虹屁。

說不定這聊著聊著,治療師閣下就眼熟他們的ID了?

***

因為自覺在那位治療師閣下麵前丟了臉,短發女生一臉頹喪的走回臥室,放逐般的把自己扔在**,一臉生無可戀。

忽然手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她本來是不想接的,但看到通訊器上的通訊顯示是自己的一位軍校好友,她這才有氣無力的接通通訊。

“喂?老大,你家裏的那些古植物都賣出去了嗎?”

“什麽?還沒賣。那我都包圓了,沒錯,老大我說認真的。其他人再給你打電話你就說沒了行不行?”

剛掛斷一個通訊,那邊立刻又來了一個。

“喂?老嗚你家還有要賣的古植物嗎?”

“什麽?!沒了!這幫人速度居然比我還快?”

還沒等短發女生掛斷通訊,就聽通訊器那邊的男生期期艾艾的問:“既然幹的古植物都賣完了,那老嗚你幫我問一下伯父,他的樹買嗎?”

饒是正在頹喪的短發女生也被嚇了一跳,坐起來問:“我爸那一棵樹都要幾千貢獻點了,你確定要買?”

對麵人的聲音很肯定:“確定!”

短發女生的麵色古怪,小心翼翼的試探:“你…你們不會是喜歡我吧?”

不然她真的很難理解,為什麽會有人搶著買除了香點其他根本沒什麽用的古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