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軒沒有古裝劇裏那些欽差咄咄逼人的氣勢，也沒有京城人那種眼高於頂的態度。
有的隻是滿臉的尷尬與無奈。
他積極尋找著話題，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唯一搭理他的田承潤，也大多在擠兌他。
倒不是這群老頭脾氣大或者不懂做人，相反，他們早些年都是開店做生意的，見什麽人說什麽話那都是基本功。
隻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年紀，不想再刻意逢迎什麽。
說話做事更喜歡隨心所欲。
季文軒打量了徐拙兩眼，有些驚訝地說道：“這孩子，跟徐老哥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老爺子冷笑一聲：“老季啊，你要是來敘舊的話，我們非常歡迎，但是你如果勸我們重新加入烹飪協會那就算了……”
季文軒掏出手絹擦擦汗：“徐老哥，這次真是誤會了，我親自來向你解釋，難道你還看不出協會的誠意嗎？”
老爺子認真看了他兩眼：“你在協會不就是個理事麽？這算哪門子誠意？要表現誠意的話，至少也得來個理事長吧？”
季文軒不說話了。
田承潤在一旁揶揄道：“老季，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成欽差了吧？你給哥哥透個底，這協會給了你多少好處？多的話給咱也分點。”
他這語氣，頗有種“兄弟，把群號發一下，有錢大家賺啊”的感覺。
季文軒尷尬的笑笑：“都是分內事，什麽好處不好處的……”
這種尷尬的氣氛，讓徐拙有些不自在。
他真的很想問問季文軒，大老遠跑過來被人奚落是圖什麽。
不過徐拙張了張嘴，這話最終也沒問出來。
於培庸發言快結束的時候，宣布了一件事。
“我作為揚州大學烹飪旅遊學院的名譽院長，現在正式宣布，學院已經將四方酒樓列為了學生的重點實踐基地，希望大家能夠共同進步。”
這個事兒猛一聽起來，好像有點無關緊要。
但是對於在場的廚師來說，意義卻非常重大。
首先是於培庸居然成了名譽院長，這個消息讓所有廚師都有些震驚。
時至今日，廚師的社會地位終於可以提高了麽？
廚師當大學院校的院長，雖然是名譽性質的，但意義也非同尋常。
連正在找話題尬聊的季文軒都有些恍惚。
“榮譽院長？這事兒是真的假的？”
袁德生笑著說道：“我們都是客座教授，他當個名譽院長理所應當。老季，你是不是也心動了？”
季文軒還真心動了，不過他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繼續找話題跟幾個老頭聊著。
徐拙對於這老頭的感官不是很好。
有事兒你就說事兒，一直在這尷尬的東拉西扯，不覺得難受麽？
今天來的人不少，他溜達著跟別的客人打招呼去了，沒多關注季文軒。
打了一圈招呼，徐拙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麽開業不到一小時就有二十萬的充值了。
原來是李浩和孟立威周雯他們整出來的。
今天孟立威和周雯都在直播，為了吸引直播間的粉絲們的注意，加上孟立威想吸引眼球，就琢磨出了這個充值二十萬現金的操作。
這二十萬裏包含了醫學院那些朋友的禮金，同時也有李浩孫盼盼等人對徐拙的謝意。
剛開始他們打算充十萬的，但是七湊八不湊的居然湊了十幾萬。
最後李浩拿出六七萬，湊了個二十萬的整數。
充值過後，孟立威就當著攝像頭的麵，把那張充值卡給毀掉扔了。
意思很明確，這張卡以後不會再用，裏麵的錢也一分不花。
這操作，一下子讓直播間裏的粉絲沸騰了。
他們紛紛開玩笑說孟立威不能有太多朋友，不然就算有萬貫家財，也不夠隨禮的。
快十一點的時候，開業儀式完滿結束。
客人們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前往三樓那個超大的包房就餐。
一樓的大廳和二樓的包房，則是正常營業。
這樣安排，既能讓來慶賀的客人滿意，也不會影響店裏的正常運營。
另外就是，三樓的包房足夠大，來的那些賓客全都能坐下，而且裏麵也有聲光設備，想要講話什麽的也比較方便。
徐拙安排好這些後，就溜達著去了廚房。
他還惦記著蒸櫃裏的那些甜燒白呢。
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於培庸跟了進來。
徐拙趁機問了他一個問題：“於爺爺，那個季文軒是來做什麽的？他弄得大家都好尷尬，而且還不自知，依舊在那自說自話……”
於培庸笑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今天過來，無非也是為了利益罷了。”
這話讓徐拙更不懂了：“這有啥利益可言的？難不成讓你們回那個烹飪協會，他還能得到獎金不成？”
於培庸笑著搖了搖頭：“聽說季家烤鴨也打算融資上市了，不過相對於葛家的飯店，季家烤鴨的名氣稍顯不足，所以季文軒就想打我們的主意。”
原本季文軒的計劃很簡單，就是過來邀請一下大家，給他們個台階下，然後重新加入烹飪協會。
因為他覺得大家隻是賭氣而已，沒人會真的想脫離協會，所以過來給大家一個台階下。
這樣既能跟老爺子他們打好關係，又能讓協會那邊的人滿意，兩不得罪。
這事兒辦妥之後，季文軒就有理由組織大家一塊兒去京城，趁著這個機會，他就能借著大家的名頭宣傳季家烤鴨。
結果沒想到的是，老爺子他們對烹飪協會全無好感，提起來就想罵娘。
根本沒可能重新加入。
這讓季文軒非常被動，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所以就有了前麵的尷尬場麵。
徐拙想了想，對於培庸說道：“於爺爺，要不幹脆忽悠季文軒退出烹飪協會吧，這對於烹飪協會來說，無疑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於培庸表情有些遲疑：“他是協會的理事，會退麽？”
“那就看客座教授這個榮譽，在他心裏有多大的分量了！”
“那……等會兒我跟你爺爺商量一下，先套套季文軒的底再說……嗯？什麽味兒這麽好聞，甜絲絲的，你蒸甜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