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舟日行千裏, 不過半日他們就到了烈雲州邊域的龍昌城。

秦皓天看了一眼從雲舟上下來的弟子,視線在陸沉厄身上停留地格外久。

一邊在心裏暗道,等回了宗門, 他要去紫竹院問問看看,究竟有沒有一個叫陸沉厄弟子。

晏風雪看了一眼同行的弟子,這次浩然仙宗來龍昌城的弟子一共有五人,除了他和陸沉厄, 其餘三人他麵熟的也不過一個秦皓天,另外兩人看樣子是其他幾院的師兄。

他簡單看了一眼就將視線收了回來,卻剛好對上了陸沉厄的的眼神。

晏風雪愣了一下, 心裏不由得想,這樣看著他, 有多久了......他竟然都沒有發現。

在同晏風雪對視後,陸沉厄率先彎了彎眼睛, 臉上帶著笑意, 聲音卻刻意壓低了幾分:“師兄......很喜歡看別人啊。”

“別胡鬧......在外麵,不要亂來。”晏風雪低聲回了一句, 但是語氣卻聽不出多少指責的意思。

“那阿雪的意思是,回去就能亂來了嗎?”陸沉厄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兩人一直走在最後, 方才由於低聲說了幾句話,如今已經同其他幾名弟子落後了一段距離。

秦皓天沒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氛圍,出聲道:“你們兩個在後麵幹嘛, 快點跟上, 馬上就到了......”

晏風雪吐出一口氣, 率先朝前走去。他頭一次覺得秦皓天的話像是及時雨一樣, 剛好給他解了圍, 不然陸沉厄這樣, 他真的還有些招架不住。

等停在一家裝潢氣派的酒樓麵前,晏風雪臉上才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秦皓天已經輕車熟路地朝著酒樓走去,還對他們招呼了幾下。

“我們晚點再去城主府,現在先去酒樓裏喝一杯。”

“秦師兄,你還記得我們來龍昌城是要做什麽的嗎?”

說話的弟子,晏風雪記得對方好像是姓羅,叫羅岩。

而站在對方身側那名高高瘦瘦,性子比較冷不太愛說話的弟子姓趙,叫趙裴。

羅岩見秦皓天一來龍昌城就直奔酒樓,臉上也帶上了幾分無可奈何,像是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了。

秦皓天一副你這不是廢話的表情,一邊往酒樓裏走一邊說道:“不過去酒樓喝酒,當然也是為了任務......”

羅岩麵帶苦色:“師兄,你自己想喝酒就喝酒,可這和任務有什麽關係呢?”

晏風雪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

“酒樓人多口雜,而且往來修士,不計其數,說不定能探聽到什麽......”

比如最近經常有修士消失在西南邊的荒山中,而這正好跟他們此行的任務有關。

“還是嚴師弟懂我!”秦皓天聽了晏風雪的話後,臉上的笑意又放大了幾分,就準備把手搭在晏風雪的肩上。

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陸沉厄勾了勾唇,衝著秦皓天笑了一下,低聲道:“師兄不喜歡跟外人靠得太近,秦師兄最好還是保持點距離才是。”

秦皓天將手收了回來,心裏那種怪異感更加明顯,卻依舊扯出一個笑容:“陸師弟就不算外人了嗎?這一路上可是形影不離......”

“在師兄眼裏,我自然不是外人。”陸沉厄的視線落在晏風雪身上,原本帶著冷意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下來。

讓秦皓天看得有些發麻,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

總覺得這個陸沉厄,看著嚴師弟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但是具體哪裏怪他也看不出來,不顧唯一能夠肯定的,這個姓陸的師弟對他有不小的敵意。

不過剛好他也不喜歡對方就對了。

晏風雪腦海裏還回**著陸沉厄方才那句話。

對方是不是外人......如果陸沉厄是他的道侶的話,自然不算外人。

一旁的羅岩看著他們三人的氛圍,忍不住對自己邊上另一名弟子道:“趙師兄,你有沒有發現有哪裏不對?”

“哪裏?”趙裴看了他一眼,然後對著秦皓天道,“秦師兄,時候不早了。”

秦皓天回過神來,知道他們已經在酒樓門口耽誤了太多時間,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雖然,他們現在已經足夠招搖惹人注意了。

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像觀猴一樣盯著他們幾人看,尤其是嚴師弟跟那個姓陸的小白臉。

他甚至有些後悔,沒有讓嚴師弟易容一番了,可他們浩然仙宗的修士,向來直來直往,少有要用到易容之術的時候。

“現在時候不早了,趙師弟說的是,我們先進去。”秦皓天說完,又看向了陸沉厄,臉上露出了一個帶著些許挑釁意味的笑容。

“不知道陸師弟有沒有喝過烈雲州特有的神仙醉,據說這神仙醉為修真界第一烈酒,剛喝時隻覺得美酒入喉,唇齒留香,但是後勁很大,可能要等一兩個時辰後那股後勁才會上來......”

秦皓天衝著陸沉厄道:“怎麽樣,陸師弟要來比一比嗎?”

晏風雪本來還想說點什麽就聽得羅岩對他道:“嚴師弟,你可能還不知道,在我們西陸,沒有什麽矛盾是一頓酒解決不了的,秦師兄想讓陸師弟跟他比酒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

秦皓天以為晏風雪是擔心喝酒會誤事,無所謂道:“要是真的醉了,能用靈力將酒精排出,還有專門針對這種酒製成的解酒丸......並不會耽誤什麽事。”

晏風雪本以為陸沉厄不會答應,畢竟比喝酒這種事,聽著實在荒唐。而且陸沉厄可能也不會被人這麽輕輕一激就應了下來......

陸沉厄挑了挑眉:“那要怎麽比?”這麽說基本上就是同意了。

聽他這麽問,晏風雪看了他一眼,似乎不理解陸沉厄為什麽會應下。

秦皓天見對方這麽問,一點都不意外,勾了勾唇,解釋道:“我們兩個人都不用靈力,單靠體質,就喝這種酒,看看誰先醉到神誌不清,就算誰輸......”

等陸沉厄應下後,幾人才朝著酒樓內走去,路上陸沉厄對晏風雪輕輕道:“師兄是不想我應下來嗎?”

晏風雪沒吭聲,陸沉厄隻當對方擔心自己會輸,低聲道:“我不會輸的。”

他本來也不需要參加這種無趣的比酒活動。

可一想到過去那段時間,秦皓天總是會來找阿雪,跟對方在秋文台內同進同出,甚至一起出現在演武場……心裏就有一種極其不快的情緒,像野草一樣在瘋狂生長。

“我不是擔心你會輸。”晏風雪皺了皺眉,半晌才低聲道。

“不可以運用靈力,單憑借體質,這種烈酒一旦喝多了,也會難受吧......”

晏風雪剛說完,就發現身邊的人突然站著不動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卻見對方抬起一隻手捂住了臉,低沉的笑聲從被遮住大半張臉的手掌下傳來。

“阿雪,你原來是擔心我啊......”陸沉厄將手放下來,轉而抵在了唇下。

“那阿雪,那你再多擔心我一下吧。”

晏風雪呼吸一窒,將臉別過去,走快了幾步,跟著秦皓天他們一起上了樓。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一瞬間,自己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候跳得都要快。

他們以前果然是道侶吧,不然怎麽會被陸沉厄那麽簡單一句話,就給調動了情緒。

雖然對方有時候直接地讓他覺得無從招架,可是他捫心自問,自己似乎也不怎麽討厭那種感覺。

等在隔間中落座,酒樓的小二源源不斷地將一壇又一壇的烈酒給擺了上來。

秦皓天拆了一壇,烈酒的醇香瞬間充斥在室內,光是聞一下就讓人覺得心醉。

趙裴將隔間的窗簾拉開了些許,朝著樓下看了一眼。修士的聽覺要遠遠高於常人,因此底下的人在說什麽,都能被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喝,我盯著就好了。”他說完就靠在窗邊,一副壓根不關心秦皓天跟陸沉厄比酒的樣子。

羅岩見對方聽得仔細,不由得開口問道:“底下的人在聊些什麽?”

趙裴沒回頭,隻是回了一句:“在聊我們。”

秦皓天剛剛喝了口酒就被趙裴這句話猛嗆了幾聲,烈酒入喉,饒是他都不由得紅了臉。不知道是喝酒喝得還是被嗆得。

他直接端起酒壇,將其中的酒一飲而盡,反而是陸沉厄,之前同店小二討了個酒碗,就像喝水一樣一杯一杯地下肚,就連麵色都沒變一下。

而一邊的羅岩見對方把神仙醉當成水喝的淡然場麵也不由得震住了,他本來還有點責怪秦師兄仗著陸師弟不懂刻意來欺負陸師弟。

畢竟這神仙醉對他們西陸修士而言,還在能夠接受的範疇之內,若是換了西陸以外的修士,這酒一沾可就不行了。所以神仙醉隻是西陸特有的酒。

羅岩自然看得出秦師兄是想給陸師弟一個下馬威......

他看了一眼已經喝了三壇,但是已經有些神誌不清的秦皓天,再看了看依舊麵色如常的陸沉厄,的不由得搖了搖頭。

看來這下秦師兄是輸定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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