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聲音嘶啞有些難聽,完全不似少年人那種輕快幹淨,讓晏風雪皺了一下眉。

陸沉厄還以為自己惹這位白衣修士生氣了,連忙把頭低了下去,根本不敢看直視對方的眼睛。

葉臻看了一眼晏風雪,他也察覺到了對方對這個少年的關注,可以說從少年出現開始晏風雪的視線就沒有從人家身上移開過,像是在仔細分辨什麽。

他又細細端詳了一番那少年的容貌,發現對方臉上雖然髒兮兮的,但是也能窺見姣好的五官輪廓,洗幹淨了必定不差。

突然葉臻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老者的聲音,對方身形極快瞬間出現在那捂著血手的肥胖男人身前,還伴隨著如驚雷般的震怒聲:“是誰敢傷你!”

那肥胖男人看到老者麵上一喜,正準備開口告狀,誰知還不等他說話,那名穿著白色紗衣的少年便笑眯眯道:“是我啊,李長老,這是你家的親戚?之前怎麽沒見過呢?”

老者方才是背對著晏風雪、葉臻二人,如今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兩人的麵容,就被這聲音嚇得膝蓋一軟,差點沒直接跪下。

老者當機立斷把肥胖男人壓在地上,然後自己趕緊跟著往地上一跪:“仙君息怒,這臭小子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仙君,要打要罰全聽仙君的!”

他一邊求饒一邊叫苦不迭,暗道葉仙君身為攬塵藥峰之主,平日裏可都是在山頂待著,什麽時候有閑工夫來他們這偏僻地。

他不過是個外門長老,充其量也是占了年紀大資曆老的便宜,這才給自家侄兒在這藥園子裏謀了個差事,若是得罪了這位仙君,這問天宗可能都待不下去了。

那名肥胖男人早就在聽對方叫出仙君二字以後就傻了,能被稱為仙君的修士,最起碼也是練虛的修為,這種龐然大物想碾死他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葉臻看都沒看那二人一眼,反而看向晏風雪:“晏師弟,師兄見你對那少年感興趣,不如帶回去當個雜役?”

晏風雪沒有開口,不像是感興趣的樣子,他這副態度反而讓葉臻摸不準了,難不成對方就是無意間盯著那少年多看了幾眼,然後讓他誤會了?

“祈天峰太過冷清,你如今......”

葉臻輕輕咳了一聲,並不在有外人的時候道出晏風雪有傷的事實,而是繼續道:“你又沒有收徒的打算,收幾個雜役也好幫忙照看一二,不然就山上那兩個木頭一樣的紙人,很多事都不方便。”

晏風雪點了點頭,他方才默不作聲,不過是還未想好如何安置天命之子,而且他更想知道天命之子身上發生了什麽,收做雜役也方便細細觀察一番。

葉臻對著那愣在原地的少年道:“愣著幹嘛,還不拜見仙君,之後要用心服侍,不可怠慢。”

陸沉厄愣了一下,起身對著晏風雪行了一禮:“拜見仙君。”動作間還有些拘謹。

他沒有想到,像這樣出塵尊貴的仙君,會答應讓自己在旁服侍,就算是在問天宗的雜役中,他也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而且對方方才還出手扶了他一把,也沒有因他的冒犯生氣,反而還把自己帶離苦海。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修士。

陸沉厄抬頭看了晏風雪一眼,卻剛好對上對方古井無波的眼神,馬上移開了視線。

晏風雪看了陸沉厄一眼,眼前的少年身材瘦削,身量單薄還未抽條,站在同樣是少年體型的葉臻麵前都顯得寒磣。

他實在沒法把眼前這個慘兮兮的少年同能一劍斷邪淵的天命之子聯係起來。

葉臻把那老者和肥胖男人都晾在一邊,忽視了個徹徹底底,可兩人都不敢動怒,生怕惹得對方不快。等幾人離開,那老者才癱軟下來,驚覺背後已經被冷汗給浸透。

——

日光下澈,樹影駁雜。

祈天峰上多茂密的竹林,遠遠能望見從林間逸散出淡淡的雲霧,恍惚間有脫離塵世之感。

葉臻方才跟他講了一聲就回去了,隻有他領著陸沉厄回了祈天峰。

陸沉厄跟在晏風雪身後,踏上青石板路,穿過迷人眼的霧海,眼前便出現了幾間竹舍,看上去十分冷清,像沒人居住的樣子。

“你今後便住這裏。”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晏風雪就將一枚竹簡扔到他手上,淡淡道:“這是方才竹海陣法的鑰匙,你帶著這個就能自由出入林海。”

“是。”陸沉厄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道。

晏風雪來了之後,那竹舍的門突然開了,從裏麵走出兩名少女,讓人驚訝的是她們竟然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一人著粉紗,一人著綠紗。

“天晴天陰見過仙君。”

晏風雪跟兩人隨意交代了幾句,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在路上他突然愣了一下,他方才給的那枚竹簡,既能過山腰林海法陣,也能過山頂法陣......這點倒是他疏忽了。不過他作為仙君,給了小雜役一件東西,突然反悔收回來未免太失身份。

那兩名少女得了吩咐以後,就盯著陸沉厄打量起來。

“晏仙君竟然帶了雜役上山。”

“是啊,真是稀奇。”

陸沉厄見這兩名少女自顧自聊了起來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他忍不住提醒:“不知二位前輩,晚輩初來乍到,可有什麽要注意的地方。”

綠衣少女看了他一眼,慢慢道:“這裏不過是山腰的竹舍,而仙君的居所在山上的蒼靈台,若無命令誰都無法踏足。竹舍雖無人居住也要細細打掃,看守陣法留意陣法異動,不要做多餘的事。還有仙君有潔癖,身上一定要幹淨......”

她說完看了陸沉厄一眼,餘下之意不言而喻,陸沉厄垂下頭,想到方才他還直愣愣地撲在晏仙君身上,頭垂地更低了。

粉衣少女道:“既然來了先到竹舍後麵的池子裏洗洗換身衣裳。”

在陸沉厄的視線中,粉衣女子變成了一個紙人,上麵寫著鬼畫符一般的“晴”字,然後飄在陸沉厄跟前引路。

陸沉厄愣了一下,盯著那紙人多看了一眼,沒想到這兩個同活人別無二致的女子竟然是紙人仆侍。

——

蒼靈台。

晏風雪坐在水閣中,垂眸沉思。

天命之子都是天賦萬中無一之輩,又怎麽會當個人人可欺的雜役,方才不過簡單的一個照麵,他還沒能探查陸沉厄體內的情況。

而且陸沉厄需要真正拜入問天宗,還要成為親傳,這樣才能接觸高更高深的功法。

可是他十五歲還未開始修煉,在旁人看來已經晚了,而且表現出來的天賦必然不會高,不然肯定會被大宗瘋搶,而不是當個雜役。

突然晏風雪腰間的玉佩亮了一下,從裏麵彈射出一道流光,是傳音玉簡。

“晏師弟,藥浴所需的靈藥都找人送到祈天峰上了,你之前答應我要泡的,可別忘了”

晏風雪回了個知道就將玉簡收了起來。

雖然他忘了他答應了葉臻什麽,但自己如今是問天宗根基受損的帶病仙君,這藥浴是肯定要泡的。

——

粉衣女子和綠衣女子守在竹林外,手上拿著剛剛有人從山下送上來的藥盒。見陸沉厄出來後,兩人滿意地點點頭。

對方清洗後換上幹淨的衣服,比之前看的順眼多了,而且模樣也俊俏,難怪仙君會把人帶上山來。

“這是仙君藥浴所需的靈物,你帶著這個上山服侍仙君。”綠衣少女道。

陸沉厄愣了一下,接過對方遞給自己的方木藥盒,滿腦子都是藥浴二字,很快低聲問道:“晏仙君,可是受了傷?”

綠衣少女麵色一變,冷冷道:“不該問的事別問。”仙君受傷可是忌諱的大事,區區一個雜役怎麽能打聽。

“時候不早了,別讓仙君久等,快些上去吧。”粉衣女子對陸沉厄道,然後兩人帶著陸沉厄沿著上山的山道走。

陸沉厄沒走幾步就累的喘氣。

而兩名紙人少女都是飄著的,走動間也不覺得乏力,陸沉厄咬咬牙就跟了上去。

“我們就送你到這裏了。”綠衣女子說完跟著粉衣女子一道走了。

天晴皺了皺眉:“這件事我們交給新來的雜役會不會有些不妥?”

“有什麽不妥的?”天陰無所謂道,“晏仙君什麽性子你不知道?那位向來不喜旁人近身,若我們去也是一頓責罰,若撞上仙君心情不好還要受刑,不如就讓這個新來的弟子試試了。”

陸沉厄完全不知道天晴天陰在想什麽,隻是捧著藥盒穿過一片蓮池,站在了一座華美精致的宮殿前。他正猶豫下一步該怎麽做,裏麵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進來。”

作者有話說:

多年後,瘦巴巴的小可憐身高一米八拉開衣服露出自己八塊腹肌;

男大十八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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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嘲哳小可愛和大悲同眠小可愛的手榴彈;

感謝半夏秋盡小可愛的4瓶營養液;

感謝不悔如初小可愛的1瓶營養液;

感謝犬係女孩紙小可愛的2瓶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