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順眼是朋友,不順眼滾蛋

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這些將軍,都不應該同時出現在方楚天麵前向他敬禮。站在他們麵前的方楚天,不但年齡比他們小許多,就連名氣也不如他們。

如果非要說這方楚天有點名氣的話,或許就是他投降的名氣了。

在整個華夏,這家夥都已經臭名昭著。

可是,這些將軍們偏偏就不約而同地走出了隊列,不僅僅是上京的將領,還有原本應該接受歡迎儀式的增援將領。他們對方楚天說的每一個字,人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沒有人質疑。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這十一位將軍中間,無論哪一個,都是說一不二的漢子。他們的身份,他們的地位,他們的赫赫威名,不是當做垃圾在這樣的場合隨便丟的。

他們願意在數萬民眾的麵前走出來,以一名軍人的禮節向方楚天致敬。那就說明,在他們的心目中,這個方中將值得他們發自內心的欽佩和尊敬。

十二集團艦隊,長弓海域,北方狂風島……

段天道履曆上的赫赫戰功,一直是人們嘲笑的對象。誰也不會認為這是真的。在看了段天道投降的嘴臉之後,這些所謂的戰功,就顯得分外可笑。平日裏聊天,甚至也會有人拍著胸脯說自己曾經在自由港幹過架,幹掉過米國艦隊,又在那裏那裏怎麽樣怎麽樣,從而引來一陣哄笑。

以前的奚落,猶在耳邊,可現在,當再度聽到這些熟悉的字眼時,誰也笑不出聲來。

這不是玩笑。

這些將軍們才是親身經曆者,他們才最有資格,站在這裏,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他們知道的一切擲地有聲地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將這位方楚天將軍的赫赫戰功,大聲頌揚!

黃小蕾和王沁已經在不知什麽時候退到了段天道身後,看著段天道跟將軍們擁抱握手,聊著別後以來的經曆,都不禁一陣心情激蕩。

“怎麽來這麽一出?”段天道對馮智道:“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將軍們轟然大笑,這家夥紅光滿麵,哪裏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樣子。了解這家夥的人都知道,這家夥臉皮之厚,遠遠超過他的能力戰績,敢在數十億觀眾麵前哭得稀裏嘩啦投降的家夥,這輩子哪裏還會有不好意思這樣的習慣?

而這,恰恰就是大家欽佩他的地方。

回顧整個北方狂風島戰役,將軍們光從戰報上就能夠看出其中的驚心動魄來。

如果不是方楚天接連襲擊三個裝甲營,固守415高地,為部隊向溫泉鎮隱蔽運動爭取了時間;如果不是他在溫泉鎮戰役最關鍵的時刻趕到,鑿穿了敵人的封鎖線。

別說李存信元帥,就連整個部隊都早已經全軍覆沒。其後的北方狂風島登陸戰和北部山區大捷,更是沒影子的事兒。

能幹到那種地步,就已經是奇跡了,更別提他隨後帶領隊伍和敵人對插,殲滅兩個白蘇斯裝甲師,威脅北關市,最後又以一個敢死營引開第二裝甲師。

在山窮水盡的時候,還悍然率領一百多名敢死營戰士向整個師發動衝鋒……

這是何等的波瀾壯闊,這是何等的蕩氣回腸!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是一個痛哭流涕投降的小人?

在場的都是打老了仗的軍人,隻要認真看一眼當時的情報,就知道方楚天是在為運輸艦降落爭取時間。

為了自己身後那一百多名戰士的生存,他可以冒著生命危險發動那最後的雷霆一擊,可以舍棄臉麵虛名假裝投降。

這樣人不值得欽佩,誰還值得欽佩!

大家怎麽願意讓這樣一個家夥受委屈?哪怕明知道這家夥其實是和秦妖的三十一軍別苗頭,在場的人也要助紂為虐!

都是行走在生死線上,槍林彈雨裏風進火出的軍人,沒那麽多顧慮。

看得順眼的是朋友,看不順眼的滾蛋。

就這麽簡單。

他們已經完全無視於閱兵台上,已經一臉鐵青的馬卓文和半眯著眼,目光陰鬱卻似乎置身事外的張誠。

馮智笑著道:“聽說,第二裝甲師被俘虜,白蘇斯皇尼古拉斯五世把自己最喜愛的一對花瓶都砸了。”

“一對?不是說十對麽?”一名中將詫異地道。

“十對?”一名少將罵罵咧咧:“我怎麽聽說是把整個書房上百件古董都砸了?”

一幹人麵麵相覷。正困惑間,卻聽華夏中將邵大夫遲疑道:“都不對吧,我聽說那白癡把他自己的兔崽子給宰了十幾個。”

隨著黃小蕾和王沁噗嗤一聲,眾人轟然大笑。

笑聲中,段天道斜眼向閱兵台看去,目光正碰上張誠刀子一般的眼睛。

麵對情敵從來不客氣的段天道嘴角挑起一絲笑容,半邊眉毛調戲般地一挑,隨即哈哈大笑著對將軍們道:“好了,歡迎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就不耽誤你們了。我先去報到,抽空出來咱們喝個一醉方休。”

說到酒,當兵的沒幾個不喜歡的。將軍們頓時大喜,嘻嘻哈哈和段天道握手告別。

一群人向閱兵台走了幾步,華夏將軍們收起笑臉,在馬卓文的冷冷目光中,淡淡地走到了儀仗隊旁邊的歡迎隊列隊。而幾位華夏師長,則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部隊中。

段天道走到閱兵台前,笑盈盈地一一和閱兵台上眾人握手。華夏第六軍軍長彭峰上將,第三十九軍軍長霍頓中將,以及雙頭鷹二號師師長文雷中將,在和段天道握手的時候,都不禁用抬眼看看段天道身後的黃小蕾,給段天道遞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而華夏副主席馬卓文,則是一臉喜悅地拉著段天道的手寒暄了半天。

最終,段天道走到張誠麵前,兩人相視一笑,敬禮握手。

張誠的手掌雄厚寬天,有些發涼。段天道關心地道:“張誠將軍,等久了吧。我看你臉都僵了。這裏風涼,你該多加一件衣服。”

“多謝方將軍關心。”張誠淡淡地一笑,目光如刀:“生病沒什麽,就怕出師未捷身先死,華夏現在已經四分五裂,所有人都指望方將軍,你要多保重。”

兩人靜靜地握著手,看著對方的眼睛。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握手,可兩人都知道,自己和對方,永遠也不能成為朋友。

權利的鬥爭,有時候比兩國之間的戰爭更殘酷。信仰不同,理念不同,卻要擠上同一條路,注定會有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對段天道來說,他的一切理想,就是一個和平富足的華夏,好讓他泡妞。在這場戰爭中,他考慮的最多的,隻是讓盡量多的人生存下去,用勝利去贏得和平。

而對張誠來說,秦妖就是他的信仰。這屬於軍人的時代。大丈夫建功立業名震天下,當在此時。隻有用犧牲,用一切手段軍人去贏得勝利,直到這個世界隻有一個聲音,這個世界才能得到救贖。

他從沒想過要回頭。

從追隨秦妖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條和所有人都不同的路。如果有人擋在這條路上,他不介意用任何一種方式,將對方抹殺。

兩人的聲音很小,目光的碰撞,也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可是,雙方都明白,對手的厲害程度,可能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

張誠能從段天道的目光中,看到的,是一種堅定,一種挑戰。未來的狂風島戰場,也同樣是兩人的戰場。

而在東南海域,悍軍絕對不會允許三十一軍插足!

段天道在張誠眼睛裏看到的是……

*,什麽也沒看出來。

段天道轉過身,向碼頭出口走去。

身後,斯圖爾特,拉希德等一幹悍軍官兵,無聲無息地跟上。

這一次,這些悍軍士兵,沒有嘻哈打鬧。他們的隊列雖然依然散亂,可是,當這支部隊沉默前行的時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們身上那種精悍的味道。

張誠眯起了眼睛,從眼前這些士兵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種隻有在槍林彈雨中,才能養成的肅殺和淡漠,那不是靠訓練出來的,那是百戰餘生的自然氣勢。

二十多輛以方楚天為原型的機甲護衛在沉默前行的隊列左右,前麵的幾輛飛快的奔跑著,步伐中,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

這種韻律,如同一道強光,刺疼了張誠的眼睛。

他知道,如果是在戰場上,這些機甲無論是遭遇遠程攻擊還是近身格殺,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

而這種反應,絕對是凶狠無比的致命一擊。

遠處的人群中,隨著一個孤單的掌聲響起,片刻之後,掌聲已經延綿成了一片海洋。

那是,送給悍軍的!

軍用汽車,沿著上京市的高速公路一路向南。龐大的上京市已經出現在眼前。

從汽車向南看去,遠處的地平線上,一棟棟聳入雲霄的高樓大廈宛若一個個並肩而立巨人,遮蔽了整個視野,隱約可見上京最著名的天幕塔。

天幕塔是上京的標誌,這是一個通天鐵塔,高達一千米。銀白色的塔身,如同一把利劍刺破蒼穹。

長年的和平給這座城市帶來的,並不是鬆懈。相反,華夏人無時無刻不在的警惕,讓這個城市在多年的經營中,變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

曾經有人推測,以一百個裝甲師的兵力,占領華夏,或許隻需要半年時間,可是,以同樣的兵力攻陷這最後的堡壘,卻至少需要三年!

上京,和平之城。

龐大的車隊,在進入上京市區的高速公路岔口分成兩股。

運載著悍軍士兵和機甲的龐大車隊,向著東南方向的華夏軍基地前進,而段天道乘坐的汽車,則在幾輛裝甲車的護衛下,拐上了通往市區的道路。

彩帶般的公路如同一條條巨蟒,飛舞盤旋,將整個城市,都緊緊地纏繞起來。

段天道靜靜地看著窗外這個龐大的城市,黃小蕾,則若有所思地看著段天道。

這個時候的段天道,是安靜的。他的眼睛裏,有著一種屬於孩子一般的純真。他在用他的心靈,觸摸著這個如同巨龍一般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