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有人

在不明直升機墜毀的附近,原本有一個小高地,由一個步兵連把守。

不過就在一個小時前,這個連已經失去了聯係。現在,別說這個突前的陣地,就連側翼靠後的另外一個陣地,都已經失守了。

直升機雖然墜毀,不過以現在的安全技術,多少能有那麽幾個能活下來。

原本還指望找到他們,問個明白,現在看來,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李存信摸了摸花白頭上的土渣,喃喃自語:“我說怎麽老子親自選的指揮部位置居然會被炸到,原來天上掉了個大家夥。”

“臥槽你大爺!”段天道灰頭土臉地爬出了直升機,剛剛從焦黑泥土中站起來,意氣風地衝天空豎了根中指,就聽一聲槍響。

“隱蔽!”段天道一個餓狗撲屎,異常矯健地撲到在地,隨即一個懶驢打滾,翻到了一塊脫落的直升機裝甲後麵拔出了手槍。

在他身後,三十餘名悍軍士兵,正一個接一個悄悄地貼著艙門走出直升機,匍匐著分散開來,隱藏在已經麵目全非的直升機後麵。

除了衛見山因為年齡和身體原因沒有跟來以外,到自由港參加機甲格鬥大賽的巴茲,蒙巴頓,科茲莫,韋瑟裏爾,步兵,龍泰,以及明心流三級機甲戰神哈格羅夫,千軍道三級機甲戰神瓦格斯塔夫,破山流二級機甲戰神蒙遜,這些人段天道都一股腦帶了出來。

直升機被擊中墜毀看似風險極大,其實有悍軍科技研究室那些變態設計出來的艙內緩衝氣墊,安全係數早就上升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隻要不是當即爆炸,生存率就是百分之百。當然,那些變態也不會讓這直升機這麽容易被擊爆。

雖然在悍軍中,還有新晉的戰神騎士,機甲技術不在這些人之下的也大有人在,不過,悍軍機甲部隊大部分都留在基地中,沒有跟隨艦隊到長弓海域。而艦隊中僅有的一個裝甲團,段天道又舍不得用來執行這麽危險的任務,因此,幹脆隻到了這些用慣了手的打手。

側著耳朵,在地麵上仔細聽了半天,段天道衝悍軍士兵們做了個手勢。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段天道匍匐著,順著直升機最大的殘骸爬了半圈,繞到另一邊,忽然間,如同一隻捕食的鱷魚,四肢著地飛快地向前躥了出去。

劇烈的槍聲,追著段天道的身後鑽進叢林。被子彈掃斷的樹枝青草,在空中四散亂飛,可是,隻一眨眼,段天道的身形,就消失在了草叢之中。

三十米,消失潛行。

華夏航空陸戰隊第五十一步兵師下士孫平伸手一擺,下來,側著耳朵仔細地傾聽著不遠處的槍聲。在他身後,五名華夏士兵迅速隱藏到樹木或草叢中,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個,兩個,三個。”孫平緊了緊手中的g112型自動步槍,銳利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眼前的一叢灌木,耳朵輕輕地抖動著,心裏不斷計算著從偵聽器裏聽到的腳步聲。

不遠處的陣地上,又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孫平心裏一緊,咒罵一聲,放棄了偵聽。情不自禁地和身後的五名華夏士兵一道,往陣地方向張望。

他們都是五十一師一七九旅1792團1營2連的士兵,在這個標記為347的山頭阻擊敵人,已經整整八個小時了。

自北方狂風島遭遇白蘇斯的偷襲以來,五十一師就離開了已經被炸成廢墟的軍事基地,和第十三裝甲師一道,一邊向西南方向逃跑,一邊沿途阻擊追擊的敵人。

走一路打一路,孫平都記不清自己已經打了多少仗,殺了多少人了。

他隻記得,從逃亡開始,身邊就有數不清的戰友倒在了路邊,倒在了陣地上。身後的敵人永遠如同潮水一般,怎麽殺也殺不完。頭頂的戰機,永遠如同看見了死屍的禿鷲,陰魂不散地在天空盤旋。

部隊不斷的減員,可是也不時有零星逃出來的部隊加入。就這樣,在依托幾個聚居區和城鎮進行抵抗之後,五十一師和十三裝甲師,終於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這裏。

再向南,已經過不去了。

寬闊的腰子河,擋住了去路。想要過去的話,就必須向三號資源公路走。

隻有在溫泉鎮,才有一座跨河大橋。

不過孫平知道,即便到了溫泉鎮,隻怕師部也不敢組織過河。

要知道,在這種前有圍堵後有追兵的情況下走上長四十公裏的橋麵,就是把自己送進絕路。

隻需要一架戰機,就能掐頭截尾,把兩個師給活活釘死在橋上!

一次坐標定位,就會有無數導彈翻山越嶺地飛來。完成最後的葬禮。

這裏,似乎就是這逃亡之地的盡頭了。

陣地上的槍炮聲和爆炸聲,顯然說明敵人又開始動了新一輪地進攻。

在之前八個小時裏,二連已經打退了敵人二十多次攻擊。

全連一百多人,現在囫圇地隻有二十來個,輕傷還能堅持地十來個,重傷躺在後麵裏拿著捆紮好地聚變手雷等著犧牲的還有三個。

這仗已經打到了極苦的地步。

連直屬機甲班僅有的五輛機甲,都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被摧毀了。

八個小時地戰鬥,足以讓這些轉戰數百公裏甚至沒有認真合過眼地士兵們疲倦到崩潰。盡管已經是身經百戰地老兵,孫平也有時候會想,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被一槍爆了頭倒還死的幹脆,不必像現在這樣掙命。

眯了眯滿是血絲地眼睛,孫平盡量告誡自己把對陣地的擔憂拋開,現在自己最要緊地任務,是去看看那墜毀在附近的直升機。

連長下了死命令,管那艘被一團火光包圍地直升機是哪邊的,都一定要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通訊係統,跟指揮部聯係上。不然全連就得都丟在陣地上!

能在這麽艱難地情況下還給了自己五個人,可見連長對恢複通訊地急迫。

孫平背身靠在一棵大樹下,衝身後地同伴做了幾個手勢。

狙擊手馮老四衝他點了點頭,彎著腰飛快地穿過一蓬灌木叢,順著一個堆滿了枯枝腐葉的小溝,向露出褐紅色岩石的山坡後跑去。

另外四名戰士,則兩個一組向左右迂回,準備在側翼建立火力點。這裏是陣地的側翼,位於陣地下方的半山腰,既然已經能夠聽到槍聲,那就意味著已經有白蘇斯人出現。

找不找得到通訊器另說,作為一名老兵,孫平先要保證不讓白蘇斯人從這邊摸上陣地。

把領口的項鏈扯出來,看著吊墜上的女友照片,孫平狠狠親了一口,下定決心,能夠活著等到下一次休假探親,就把這個總能給自己帶來好運氣的女孩給辦了!

再次檢查了一下手裏的槍,確定彈匣是滿的,槍的狀態也沒問題後,孫平小心翼翼地側耳聽了聽,旋即彎腰飛快地繞過大樹,向下一個隱蔽點跑去。

髒兮兮的綠色軍服,如同一叢會移動的灌木,不斷地變幻著方向,在一顆顆大樹之間穿行。

一分鍾後,孫平在一個山坡後趴了下來。槍聲已經非常清晰了,如同在耳邊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從草叢中探出頭。

一道斜坡下,子彈橫飛,泥土被打得噗噗作響,枯燥爛葉,在空中飛舞跳躍。可是順著子彈的方向,他並沒有看到人。除了幾名開火的白蘇斯士兵在叢林中隱約可見的身影外,他沒有看到任何人。

孫平計算著自己現在的位置和白蘇斯士兵的距離和角度。

不遠處,直升機的殘骸,靜靜地躺在一個大坑中,冒著黑煙。

被撞擊的山體滑落的斷樹大石,遮掩了坑口。從孫平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直升機的位置。

看那個標記,不是白蘇斯的直升機,也不是華夏的。

孫平一邊向後麵做著手勢,一邊觀察著直升機。他一眼就能認出來,墜毀的是一架武裝直升機。直升機的造型很奇怪。在它的尖端,居然有一個巨大的撞角。

就說哪個神經病會在飛機前麵裝撞角吧!

反正孫平是沒見過。

而在倒臥的大樹枝葉縫隙中,露出來的一點點標誌,則是孫平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孫平緩緩翻過身,向自己的四點方向看去。

一名同伴確認了他發出的指令。

孫平點點頭,沒有發動攻擊,反而將自己隱藏得更好。雖然白蘇斯人就在眼前經過,他現在需要做的用更多的情報來支撐自己的判斷,而不是輕易將同伴帶入一場遭遇戰。

雖然從直升機的幸存者被追殺來看,已經可以大致斷定來的人和白蘇斯不對路,可孫平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失誤的判斷和一次自作多情的救援,或許就會給自己身後的同伴以及陣地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

孫平無聲無息地探出了搶,一邊用餘光監視著越來越近的白蘇斯士兵,一邊緊張地搜尋著叢林,試圖找出白蘇斯人追殺的對象。

可是,除了白蘇斯人漫無目的的槍聲之外,叢林裏一片寂靜。

陽光順著高高的樹冠縫隙投在地麵,仿佛在叢林中降下了無數金色的繩索;斑駁的光線,讓五彩斑斕的叢林愈加的炫目。

紅色的、黃色的、綠色的葉子、黑褐色的泥土、雖然不濃密,卻依舊讓人看不清遠方的薄霧以及低矮的灌木叢和野草,簡直就是視線的殺手。

偵聽器裏,隻聽見五名小心翼翼,身影在叢林中隱隱約約的白蘇斯士兵的腳步聲和喘息聲。

孫平開始覺得奇怪了。

剛才的槍聲已經響了很長時間了,非常激烈。

他原本預計至少二十人在互相交火,可沒想到了這裏他隻看見了五名白蘇斯士兵。更讓他迷惑的是,這些白蘇斯士兵,完全是在漫無目的地開槍。隻要叢林中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刻就是一梭子掃過去。

看他們的動作好像在可著勁的暴露自己。

這是號稱陸軍素質全世界第一的白蘇斯戰士?你確定這不是一群傻逼?

孫平撇了撇嘴,卻突然怔了怔。

在他前麵不到四十米的地方,一名矮個子白蘇斯戰士,正在劇烈地喘息著。他的眼睛向外凸起,眼白上布滿了血絲。他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粗重的呼吸配合他那神經質一般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獅群包圍的野豬。

恐懼!

這不是一個追殺的表情!

一個念頭跳進了腦海,一股無形的電流忽然間順著脊梁骨爬上了頭皮,孫平隻覺得頭皮猛地一炸!

有人!

“別動!”一個低低的聲音,在孫平的耳邊響起,緊跟著孫平隻覺得渾身一麻,手上的槍就已經不見了,而他的身體,也在轉瞬之間,被拉到了一棵大樹旁。

“跟你的同伴說說,四點位置,就是下麵跟你打手勢的,還有七點方向那位狙擊手和正在向九點方向移動的火力點。”捂著孫平的嘴的人輕鬆地道:“告訴他們,嗬嗬,我沒惡意。”

“你……你是誰?”

孫平的腦子裏,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