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診斷完所有的病患, 何溫言便進入配藥室開始著手調配藥劑。

從藥櫃中取出瓶瓶罐罐的藥品,打開白色的藥瓶倒出各種各樣的藥片,裝在小紙片裏包成一個個方塊狀。

何小大夫將包好藥片交到病人手中,認真交代了用藥的時間和分量。

病人們拿著手中的小藥包, 皆是將信將疑, 這些藥片真的能治好病嗎?

可想到自個兒沒花一分錢, 人家大夫也沒理由害自己, 索性拿著藥回家先吃幾天。

第二日, 醫院前排隊的病人更多了, 這些人見昨日來排隊的病人真的成功看了大夫,拿了藥,便放下心來到西醫醫院裏看病。

西醫醫院突然間來了這麽多人, 何溫言一時間忙不過來, 就想請茗蘭和芍藥來幫忙。

茗蘭一口答應了,可芍藥卻對去城內的醫院有幾分猶豫。

她曾是安南閣的紅倌頭牌,城裏認識她的人不再少數。如今她在城郊的礦場醫院做事情, 周圍的人都不知她的過往,對她的態度如一個良家姑娘。

芍藥十分珍惜如今平靜普通的生活,不想有任何的改變。

聽了芍藥的解釋,何溫言也能理解她的擔憂, 便將她徹底留在了礦場醫院。

連著義診五日,來西醫醫院看病的患者絡繹不絕, 大多都是沒錢看病的窮人以及少部分貪小便宜的人。

可西藥的藥效極快, 還沒等西醫醫院義診的期限過去, 吃了西藥的患者就已經痊愈了。

人們紛紛開始驚呼西藥藥效的神奇和迅速, 來西醫醫院就診的病人逐漸多了起來, 都想體驗一下來自西洋的醫術。

——

“醫生!救救我的孩子吧。”

一個漢子滿身是血地跑進了西醫醫院, 懷裏還抱著自家的孩子,仔細看便會發現,孩子身上流出了大量的血液。

醫院裏的病人見到這混亂的場麵紛紛為男人避讓開一條通道,有熱心的阿娘給男人指出了門診室的方向。

“孩子怎麽了?”何小大夫見男人懷中氣息奄奄的孩子,顧不上麵前正在診斷的病人,急忙問道。

“這孩子被馬車撞倒了。”

漢子眼瞧著鮮紅的血液從自家孩子的身上不斷流出,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染紅一片,粘在皮膚上的溫熱的鮮血又慢慢轉冷。

漢子急得眼圈通紅,毫不猶豫地跪在何溫言麵前,帶著哭腔地求道:“大夫,你就救救他吧。”

何溫言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任由這孩子就這麽流血而亡,他領著男人先進了手術室。

瞧著眼前流血過多的孩子,何小大夫眉心深鎖,這種情況必須進行輸血了,可輸血存在的風險就連他也不敢確定。

可情況緊急,何溫言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隻好對漢子說清楚風險:“我們沒有十足的把握,隻能盡力救治了。這孩子失血過多,必須進行輸血。輸血過程中也存在一定的風險……”

漢子淚流滿麵,將腦袋埋進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掌中:“大夫,你就盡你全力吧!”

男人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若不奮力一搏,自己的孩子是必死無疑的。

“你是孩子的父親?”

漢子點點頭。

何小大夫請茗蘭為男人先抽了一點血液,同孩子的血液進行分離,再將二人的血清與紅細胞進行混合檢測,發現兩人的血型一致後立刻開始輸血。

手術室裏,茗蘭正為漢子進行抽血,被抽出來的血液通過輸液管直接輸入孩子體內。而何溫言正在為躺在手術台上的孩子進行手術。

因為被馬車撞擊,孩子的腹部受到創傷,不僅腹腔出血,腸子也差點流了出來。

何小大夫神情冷峻,他需要快速找到孩子內髒的出血口進行縫合,期間還有不斷檢查孩子的生命體征是否正常,最後將外部的傷口用手術針進行縫合包紮。

一係列的手術過後,何溫言親自將孩子推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門外,除了聞聲趕到的孩子母親外,醫院的所有病人都聚集在一起,想要等候著孩子的狀況。

見孩子母親哭得傷心,剛剛為漢子指路的熱心大娘又過來安慰女人。

所有病人都七嘴八舌地勸說著,手術室外亂成一團。

有人認為孩子這種情況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也怕是沒得救了,便勸女人節哀。

也有人認為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讓女人不要失望。

當手術室大門打開的一瞬間,門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何小大夫的身上。

何溫言身上原本的白大褂早已沾染上了孩子的血跡,他冷靜地將病床推出了手術室。

“大夫,我孩子的情況如何?”

女人快步跑到病床前,看著雙眼緊閉、靜靜躺在病**如同已經離世的孩子,哭腫的雙眼已經淌不出更多的淚水了,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試探他的鼻息,生怕孩子已經沒了氣息。

“已經結束手術了,孩子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後續還要住院半個多月觀察觀察情況。”何小大夫摘下臉上的醫用口罩,對孩子母親解釋道。

“這意思是活了?”

“天哪!流了這麽大一灘血也能救回來?!”在場眾人又開始議論起來。

“各位都散一散,我要推病人去病房。”何小大夫見手術室周圍都是人,怕孩子術後細菌感染,連忙驅散人群,帶著孩子母親去了醫院如今仍然空無一人的病房。

手術室裏給孩子輸血的孩子他爹在茗蘭的攙扶下,也趕到了病房。

何溫言見人都到齊了,便向兩人囑咐道:“孩子先在這裏住半個月,你們兩個可以留一人在這兒照顧。”

夫妻倆連忙點點頭,女人看著仍陷入昏迷的孩子,心疼地問道:“大夫,那這孩子什麽時候會醒來?”

“等麻醉勁兒過了,他就會醒了。”何小大夫解釋道:“讓他多睡會兒也好,等醒了就會感受到傷口疼了。”

最後,何溫言將這間病房交給了茗蘭,讓他多注意孩子的生命體征,如有變化及時找他。

茗蘭在礦場醫院照顧過傷員,這些事情他都早已習慣了。

何小大夫剛走出病房,準備繼續坐診,就被從病房中追出來的漢子喊住了。

“何小大夫。”漢子一手用棉簽壓著剛剛抽血的胳膊,臉色仍舊蒼白。

何溫言轉過頭,疑惑地看向他。

漢子抿了抿幹涸的嘴唇,啞著嗓子問道:“這給孩子治病的銀錢需要多少?”

何小大夫低頭瞧了眼男人腳上磨破的草鞋和打滿補丁的褲腳,認真道:“這幾天醫院正好義診,免了病人的醫藥錢。你若是有銀錢,就給孩子買些好吃的補補身體。”

聞言,漢子呆呆地看向何溫言,愣了半晌,突然又跪了下來,給何小大夫磕了個響頭。

“大夫,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何溫言趕緊扶起地上的男人,道:“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們做醫師的職責,大哥比我年長,這樣給我跪下,不是讓我折壽嗎?”

“不能、不能,何大夫這樣的好人應該長命百歲才是。”

一聽這話,漢子趕緊站起身,他大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一臉正色道:“等孩子養好了身體,我們便在家中為何大夫立個長生牌,讓我那孩子日日給何大夫燒香磕頭,讓菩薩保佑大夫長命百歲。”

何溫言一時間哭笑不得,指了指病房,讓漢子先回去照顧孩子,自個兒還要去看剩下的病人。

不出幾日,金寧城就傳遍何家西醫醫院將一個瀕死的孩子救活的消息。

“哎呦呦,那天我可是親眼看見了,那孩子被馬車撞得遍地是血,他爹抱起他就朝醫院跑去。”

一位大娘正和老姐妹嗑著瓜子,說著話:“我瞧著那孩子的狀況估計是活不了了,可等第二天遇著那孩子他娘,她居然告訴我娃娃昨兒個就醒了,現在還留在西醫醫院裏呢。”

“這西醫竟然如此厲害,能將一個快死的人從閻王爺那兒搶了回來!”大娘的老姐妹聽了也驚歎道。

可這消息也有人不相信,非要親眼見著那孩子活下來才行,便整日蹲守在那孩子的家門口,就想看一眼孩子是否真的活著。

過了半個多月,孩子身上的傷口也已經開始愈合了。何小大夫認真給孩子檢查了身體,發現並沒有其他的病症,就讓孩子爹娘帶孩子回家了。

回家當日,漢子特地從鄰居家租了個板車,在木板車上鋪上一條家裏的舊褥子,將孩子抱到板車上躺好,他推著板車送孩子回家。

還沒到家門口,就有幾個人跑過來圍觀問話。

“老張,你們家的孩子真的被西醫醫院救活了?聽說那天血可是都快要流幹了。”

這人瞧了眼板車上躺著的孩子,孩子朝他眨了眨眼,他又驚喜地說道:“活了!真的活了,還會眨眼呢。”

說起西醫醫院一事,漢子隻覺既神奇又感動,道:“何大夫見孩子的血快流沒了,就將我身上的血輸給了孩子。孩子做了手術後,血就止住了。”

“這人身上的血還可以輸給別人?!”這人聽後「嘖嘖」稱奇。

張家孩子活下來的消息和老張的話一傳十、十傳百,何家西醫醫院在人們口口相傳間變得神乎其神。

作者有話說:

【免責聲明】

作者不學醫,手術都是瞎寫的。

但還是查了資料,輸血手術歐洲很早就有進行。

另外,直係親屬最好不要輸血,因為後續可能有其他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