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天邊湧起了一團團火燒雲。

巨型貨輪鳴著悠揚的汽笛,沿著黃浦江緩緩向東行駛。

唐珞總覺得白天的陸家嘴有幾分寡淡,而在這火紅的渲染之下,沒有燈光,大樓也依舊濃墨重彩。

這家頂奢酒店,一向以其高處的景觀而聞名。

二百七十度的全景玻璃幕牆,剛好可以將這美景盡收眼底。

想著自己在閔行小 60 平的合租公寓,唐珞隻是默默感慨,有錢人的上海和窮人的上海到底不同。

一開始來上海時,她隻覺得上海灰蒙蒙的,像一座巨大的工業城。

而傅裴南一來,她眼中的上海也跟著大變了模樣。

金堆玉砌、瓊樓玉宇。

就是這平等揮灑向大地的落日,都能用金錢買下絕佳的觀賞地點……

枕邊人傅裴南正摟著她,枕頭如雲朵般潔白柔軟,他麵朝噎埖下重重倒在了枕間,鼻息有些粗.重和壓抑。

唐珞望著他光潔的後背失了神,過了會兒,便搬開了他壓在身上的胳膊,轉了個身背對他而臥。

四個月不見了,明明剛剛幹.柴烈.火,什麽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了,隻是此刻冷靜下來,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如何撫平空氣裏這細細的裂痕。

他問了句:“想什麽呢?”

她隻是“嗯?”了聲,假裝沒聽清,而後不言語。

傅裴南也沒說話,過了會兒從**爬了起來。

她沒回頭,隻覺得後背一陣發緊。

她靜靜分辨著他發出的聲響,知道他下了床,從床尾凳上翻著什麽東西,又向浴室方向走去。

浴室門“嘩啦”一聲合上,隻是沒一會兒又被推開,他聲音從背後響起: “唐珞。”

“嗯?”

她總算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裹了件白色浴袍,光腳踏在了酒店幹淨的木質地板上。

背著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態。

他沒生氣,卻又莫名透著一股逼人的氣場。

“訂兩張機票,今晚回去。”

唐珞躺了回去,背對他:“我還不想回去。”

“你戲不是已經殺青了?”

唐珞“嗯”了聲。

四個月前,她是和傅裴南大吵了一架,抱著此生不複相見的決絕跑出來的。

當初撂下了那樣的狠話,中間他也沒好好哄過她,她隻是不想就這樣灰溜溜地跑回去。

不過幾分鍾的沉默過後,她終究還是認了輸,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我還有點東西要收拾一下,而且我今晚有約了。”

“你東西在哪兒?”

“婷婷家。”

顧婷婷是她在美國讀高中時的同班同學,傅裴南也認識她的。

他問了句:“她回國了?”

“嗯,來上海工作了。”

他沒問她做什麽工作,也沒問她的東西為什麽會在婷婷那裏,隻問了句:“你收拾東西要多久?”

“兩天?”

傅裴南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隻是“嘩啦”一聲又合上了浴室門。

大概是不和他心意,卻也不得不答應的意思。

*

過了會兒,傅裴南衝完澡走了出來。

他踏到床尾凳前,拿起一件白襯衫剛要穿上,頓了頓,卻像是看到了什麽,拎到眼前打量起來。

是一根深咖色的頭發絲。

發質不錯,在夕陽下流光溢彩。

他看了眼,便抽出來扔到了地上。

他這個人有點輕微潔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走到哪兒掉到哪兒的頭發。

唐珞沒應聲。

她也一向受不了他這鞋麵上沾了一粒灰,都要找人打理的少爺習性。

頓了頓,她也從**爬了起來,探過身子,從他那側的床頭櫃拿來煙和打火機,難得乖巧地雙手捧到他麵前問了句:“傅老板不來根事後煙嗎?”

傅老板……

傅老板聽了想吐血。

她穿了條黑色吊帶,兩腿細長,跪坐在**,樣子看著是又純又野。

他回了句:“不來。”

“那我來一根吧!”說著,她剛要拿出一根,便被他一把奪走。

抽了一半的軟包煙,被他用力一捏,扔進了床下的垃圾桶:“在劇組好的不學,倒學上抽煙了。”頓了頓,這才想起來問她一句,“你今晚什麽約啊?”

她知道他聽了會不高興,但還是說了句:“約了婷婷還有她男朋友一塊兒吃飯。”說完,抬頭瞥了他一眼,“要一起嗎?”

言外之意,她是不會為了他鴿了這個約會的。

冷戰了四個多月,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講過。

兩人都是打碎了牙齒也要往肚子裏咽的主兒,四個月的時間,他們就是硬生生憋出內傷,也誰都不肯開那第一句口。

她這一陣又忙著拍戲,每天沒日沒夜地跟著劇組跑。

等回到了酒店時,也就隻剩下洗個澡,吹個頭發的力氣。

斷聯了四個多月,饒是再深的愛恨情仇,也都淡了。

大概這公子哥也覺得年少無知之時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感情,再回首時,也就不過如此……

聽他表弟說,這四個月他去美國玩了一趟,沒有一點“失戀”的樣子,甚至像是在用行動向她傳話——

有你沒你,對我都沒什麽關係。

他覺得是她背叛了他,所以也要用這樣的方式懲罰她。

而忙於生計的她,對此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她隻有打氣精神好好工作,以為自己追隨了傅裴南八年的感情,最終就要這樣在他的誤解與恨意下結束。

她隻是沒有想到,四個多月後的今天,他會一言不發地出現在她新劇殺青慶功宴的酒店……

當時她已喝得微醺,穿了雙細高跟,走路都有些搖搖欲墜。

她扶著牆麵小心翼翼向洗手間走去,看到不遠處站了個修長的身影,隻是又怎會猜到是傅裴南。

直到他開口問:“看你這幾個月還挺開心?”

她眯起眼睛辨認了許久,這才敢相信是他。

她本以為是幻覺,隻是傅裴南大步走來,狠狠攥住她手腕的痛感,他把她按在牆上重重壓.下來的重量感,他神情冷淡,卻快要從胸腔跳出來的猛.烈心跳,卻都在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以為他們已經結束了,隻是青春年少、無知無畏,轟轟烈烈談了八年的感情,又怎會是這樣輕易就分得開的呢?

他們彼此都不甘心。

生活的奔波會很大程度上麻木一個人的感知,而再一次見到他,她才發覺到自己心裏一直在血淋淋地疼著。

他熟練地扣住了她手腕,結束時,她白嫩的手腕上留下一道可怖的印記和一抹若隱若現的青紫。

平日裏的遊戲,此刻成為了他泄憤的手段。

而這一次,她也又如往常地屈服了……

作者有話說:

開文啦!後麵還有一章。

這篇文真的寫得很用心很用心,希望小可愛讀者們會喜歡~

放個預收—— 《星河璀璨》

1.

二十四歲這一年,顧西檸英碩畢業,進了上海一家高科技企業。

公司創始人兼CEO周敘言,年輕有為,技術大拿,一手創辦了星宇。為人也城府莫測,身高相貌更是死死扣在了她審美點上。

顧西檸怦然心動,決定主動出擊!

直到星宇 D 輪完成了百億融資,周敘言一躍成為了科技新貴……

2.

在榮鎮,顧家算落沒貴族。

在那座富庶的蘇南小鎮,她外公的家族企業連年穩坐納稅第一的位置,直至外公去世。

考慮到公司上市後,兩人差距會逐漸懸殊,顧西檸深思熟慮,決定自此收手。

3.

一次周末,顧西檸到酒吧小酌。

當天酒吧蒙麵夜,迷幻燈光下,男人蒙麵走來,坐到她旁邊:“可以喝一杯嗎?”

可以看出是一個有一定社會閱曆,也有一定社會地位的男人,風趣幽默,紳士又儒雅。兩人相談甚歡,散場時互相留了微信小號。

無聊時,兩人連麥聊天。顧西檸說起工作上遇到的問題,而他隨口一提的建議,總是能巧妙地化解她每一次的職場危機。

兩人逐漸交心,無所不談。

隻是又彼此試探,明知是同一行業裏的人,卻都緊緊捂著馬甲,不告訴對方自己在哪個廠。

他說他叫Nick,她說她叫Judy。

他清華畢業,卻說自己北大。

她UCL,說自己帝國理工。

她的偽裝天衣無縫,直到又一次蒙麵主題夜,兩人約在酒吧見麵。

男人依舊蒙著臉,語態微醺,戴著鉑金扳指的手握著琥珀色的酒杯:“其實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他扭過頭,透過她的小狐狸麵具,望著麵具內她那雙漆黑濕潤的杏眼:“之前那一陣,你為什麽撩完我就跑了呢?顧西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