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酆都尊者一開始就知道閻寧來這兒幹什麽。

好像厲害的神秘人總能知道閻寧的動向。

酆都尊者知道,大祭司也知道,甚至是天狼閣的裴野他們。

不過,神秘人總是要做點神秘的事情,才能夠體現他們的神秘。

酆都尊者化作一團鬼氣,普普通通,沒有恐怖的氣勢,如同一朵雲彩般飄走了。

“地獄之力?”

閻寧走到黃泉水邊,看著水中的自己,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額頭上有一道古怪的印記。

眨了眨眼睛,閻寧似乎能夠從黃泉水中看到自己的魂魄,魂魄散發著恐怖的氣息,在這一刻,閻寧才像是一個真正的閻王。

但這種感覺轉瞬即逝,當他再看向黃泉水中的自己時,已經找不到剛才那個自己了。

閻寧還不知道如何使用那地獄之力,不過他並不擔心,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令他更加在意的,是前方的黃泉水。

順著河水再往前走不遠,閻寧總算是找到了姬離夜所說的黃泉水所在。

那是一汪不大的陰潭,背靠著山,黃泉水順著河流匯入潭中的時候,無法掀起半點波瀾,這一汪黃泉水仿佛真正的死水,看不到遊魚,就連那些順著黃泉水流入其中的魂魄也不見了。

這一汪黃泉水,隻進不出,深不見底,閻寧很好奇那些流入其中的黃泉水都去哪兒了,是回到了黃泉水流出的地方,還是從潭底流到了三千小世界?

“這裏,就是我要找的地方嗎?”

閻寧心中略微激動。

找到了這一汪黃泉水,他就能夠複活張權,能夠將自己的分神送到人界去了。

利用龍神分身,即便被閻寧送到人界去的隻是一個分神,但閻寧也能夠知道人界究竟發生了什麽。

迫不及待地從須彌戒中拿出仙王周客幫助自己凝聚出的紅水晶,這裏頭正是封印著張權的魂魄。

將紅水晶放進黃泉水中,卻沒有半點反應。

閻寧並不著急。

他坐在黃泉水旁,默默地等待著,為了讓一個好兄弟複活,這點時間的等待,他還是耗得起的。

哪知這一等就是三天。

第一批回家探親的鬼族士兵們已經回來了,放下一切包袱的他們顯得更加有精神了。

鍾馗在黃泉水旁邊找到了正在閉目養神的閻寧,他也注意到了黃泉水中的紅水晶,所以他並沒有打擾閻寧,還特意派人將閻寧在黃泉水旁邊的事情告訴了正在閻羅殿內的李鴻天他們。

沒有人來打擾閻寧。

在第七天的時候,閻寧終於發現紅水晶有了反應,原本分明的棱角開始變得光滑起來,甚至隱隱能夠看到張權的魂魄在紅水晶中移動。

仿佛是重獲新生的胎兒似的。

等待是漫長的,閻寧也並非都是無所事事,黃泉水周圍不會有閑人路過,所以他直接在岸邊打坐修煉。

他少有這樣的機會,不被任何人打擾的修煉,雖然修煉的速度變慢了許多,但這對閻寧而言,其實是一種享受。

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三個月的時間裏,閻寧坐在岸邊一動不動,身上甚至已經落下了一層厚厚的灰,前不久下過了一場雨,將泥巴全都打在了閻寧的身上,此時的他如同一座泥巴塑成的神像。

盤膝而坐,五心朝天,雙目緊閉。

一隻千鶴鳥落在閻寧的頭頂,那幹草一般的頭發讓它頗為感興趣,千鶴鳥轉著腦袋,似乎在思考著是不是在這兒搭一個窩。

這時

一直沒有任何波瀾的黃泉水動了。

敏感的鳥兒第一時間看向黃泉水,然而那兒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

下一秒,一個人影從黃泉水中艱難地爬了出來,他黑發褐瞳,渾身赤露,上半身紋著一條血紅色的麒麟。

仿佛有無數雙手在將他拉扯回去似的,那人痛苦地嘶吼著,艱難地往上爬。

終於,他爬出了黃泉水,岸邊有幾株芭蕉,他扯下一片芭蕉葉,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茫然地看著四周,張權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岸邊的“石像”上。

“閻寧?”

張權不敢相信地望著閻寧。

記憶逐漸變得清晰,張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低聲呢喃道:“我不是已經死了嗎?這裏是哪裏?”

話音才落,一陣鳥兒撲騰翅膀的聲音傳來,張權抬頭看去,發現那“神像”正在劇烈地顫抖著,剛才那隻落在神像腦袋上的鳥兒,已經被嚇得飛離了。

不一會兒,神像的“靈魂”忽然站了起來。

這是一個擁有著與張權一樣的黑發褐瞳的年輕人,仿佛金蟬脫殼般,那座神像還坐在原地,而靈體卻一塵不染地站了起來。

“喲……張權,你總算複活了。”靈體開口笑道。

張權茫然地問道:“閻寧?你怎麽也死了?”

眼前的這個“閻寧”,是沒有肉身的魂魄狀態,所以張權才會本能地以為閻寧也死了。

“我沒有死。”

地麵上坐著的那位“神像”忽然開口了,一陣仙氣從他的身體中噴發而出,周身的泥土頓時消失無蹤。

此時,張權麵前一共有兩個閻寧。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張權張大著嘴巴,發現自己有些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閻寧微微一笑,招了招手,那靈體便回到了他的紫府當中,在他的紫府裏,變小了的分神默默地坐在昆吾劍旁邊,呼吸吐納之間,正在逐漸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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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先穿上衣服吧。”

閻寧從須彌戒裏取出一套衣服,給張權換上,張權顯然還沒有習慣仙界的衣服該怎麽穿,費了好大一陣力氣才穿好。

“這裏是仙界,是我帶你到這兒來,把你複活的,”閻寧這才解釋道,“另外,剛才你所見到的魂魄,是我的分神,隻是他還沒有凝聚成實體,所以隻是分神,而不是分身。”

張權捂著額頭說道:“你說的太複雜了,我有些消化不了。”

閻寧笑道:“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消化,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回答你。”

張權望著陌生的環境,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口問。

畢竟,他可是真正死過一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