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山包上,一座破敗的寺廟裏,破舊不堪的土地神正坐在神龕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腳下唉聲歎氣的人群。

虧得天乙真人的縮地法,我和張鐵嘴他們才得脫大難,被轉移到這座破爛的山神廟裏。幾個人全身泥土,狼狽不堪,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脫離了那片青色的鬼掩天羅,我和張鐵嘴的真力已完全恢複,兩個人麵麵相覷。觀氣術士傳說中的這種凶神惡煞,其實是一種性質相同的魂魄匯聚形成的氣場,就像我和大老王他們在礦井下看到的屍氣,就是礦難而死的魂魄幻化出來的冤氣。古人常常以天羅地網比喻無路可走,這種天羅一旦遇上便會倒了大黴,晦氣纏身。

隻是不知道鬼掩天羅究竟是何種魂魄匯聚的氣體,竟能對我和張鐵嘴的元神起到遏製作用?

綠袍道士和阿呆似乎隻是鬼掩天羅的載體,並無青色氣體駐留,但內髒似乎已受到了腐蝕性的傷害.我細察了一下他們的身體狀況,把雙手按在他們的心髒部位,體內炁氣源源湧出,迅速修複了兩人受損的五髒。兩個人同時懶懶地睜開了一線眼皮,又迅速的閉上,嘴裏呼出濃烈的腐臭氣味,幾乎讓我作嘔。

嘔不出來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餓了,隻是在這荒山野嶺到哪找吃食去?他娘的轉換到哪裏不好,非轉到這破廟裏中來,這地方也奇怪,怎麽破四舊沒拆了這座廟?兩個道士坐在地麵上閉目養神,聽見我在那裏不住地埋怨,黃袍道士忍不住瞪了我一眼。

天乙真人歎息了一聲。貧道縮地法和履空術已有大成,隻是未能修成元神離體,殊為可歎。縮地法雖然靈妙,兩地間卻須有血氣相通,你看那土地神眼中的血珠,就是貧道當初在這神廟中預留。

“隻是貧道想不明白,兩位已修成元神離體,仙道已窺門徑,如何會對那鬼掩天羅束手無策?”

我和張鐵嘴一齊搖頭。張鐵嘴心有餘悸,轉頭對我說,最可怖的豈是鬼掩天羅?即便那天羅未能遏製元神,那朱老板的槍彈之下,本掌門的這把老骨頭早已七零八落。這老板恩將仇報,果然如犬如虎,想起來著實可惱。

我忍不住好笑,老張你有什麽可惱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談不上什麽恩惠。你拖著阿呆出門時,百忙中不忘了那疊鈔票,你以為我沒看見?你為了賺錢,甘心為朱老板治病,未免有為虎作倀之嫌。

張鐵嘴正要答話,背後傳來輕輕的拍手聲,我回頭一看,隻見天乙、人丁兩位道人正在向我行禮,我也拍了下手,看來這是他們師門的禮節。

天乙真人恭聲說道:“多謝小師父救治二師弟,以前得罪之處,還請原諒則個。你們新茅山術法高深,我們師兄弟佩服的很。”

“何必言謝?你們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他們的目標是我們。”張鐵嘴在旁邊插話道,“隻是不知道那五台山道士是什麽來頭,怎麽他的功力中竟有鬼掩天羅的印記?

天乙真人遲疑片刻,皺眉搖了搖頭。“這如蘭道士實是和尚,佛門燃頂,看他的頭部戒疤即可知曉。”

“至於他功力中含天羅印記,貧道不知,不敢妄言,但此人欲置我師弟於死地,這個梁子卻結下了。”

“我們有麻煩,你們也有麻煩”遲疑片刻,天乙真人又開了口“萬法歸宗,既為同道,理應同舟共濟,咱們可以把大家的問題一起解決,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我把目光投向張鐵嘴,張鐵嘴點頭讚同,既為同道,理應同舟共濟,這話大有道理。不過修道之人,遇妖斬妖,遇魔除魔,卻不可主動尋仇鬥狠,得饒人處且饒人,忍氣饒自消。

我正要反駁,天乙真人和人丁真人對望了一眼,衝著我說道“掌門真人的話的確有道理,隻是修道之人,以神功廣行仁義為第一要務,驅鬼斬妖,獎懲人間善惡,正是我輩修道之真諦。我等雖與朱老板夙無怨仇,但觀其言行,實屬窮凶極惡之輩,出家之人慈悲為懷,斷不能讓這等鼠輩胡作非為。”

這一番義正詞嚴的話說得我熱血。是啊,他隱瞞煤礦塌方的事實,又逼死了大老王,今後我和他誓不兩立,定要將他的罪惡公諸於眾,刑之以法。老張你既然願意忍氣饒人,就讓在你這裏照顧病號,我們三人找那老板算賬去。

張鐵嘴不高興地翻翻眼皮,似乎要埋怨我自作主張,突然間他驚叫了一聲,猶如醉酒一般,身形搖搖欲墜。我看他神色有異,正要上前攙扶,身形一動才發現自己的九竅也已經關閉,全身酸軟無力,勉力向上看去,一片青色雲絮正飄散在屋梁正中。

天乙道人雙手緩緩揚起,手中各有一點火光跳躍,火球術已然成形,人丁道人卻已不見。那片青色煙雲在空中彎曲纏繞,漸漸幻化出一個蛇形。

我用盡全力握住張鐵嘴的左手,才發現張鐵嘴已經完全癱軟,似乎鬼掩天羅對他的遏製力更強。我不過是全身酸軟無力,元神躁動不安,張鐵嘴元神卻被封壓進入黃庭,再無一點聲息。

驚異之間,半空中那條蛇形煙霧越來越清晰,蛇頭慢慢抬起,火光一閃,一隻巨大的火球衝入煙霧中,把那隻蛇頭轟擊得粉碎。

天乙道人顯然經過不少次的格鬥,東北民風彪悍,參客們為保護各自的地盤利益,結成了不少幫派,這些幫派魚龍混雜,相互之間難免爭鬥,這些人心狠手辣,即便是內部爭鬥也是血雨腥風,靈寶三奇能夠享受幫派們的共同供奉,自然是自己的實力打拚出來的飯碗,決不會是我和張鐵嘴算命打卦那樣,僅的嘴皮功夫。

天乙道人經驗十分豐富,他一記火球擊爛蛇頭之後,出手迅捷無論,另一記火球已轟擊在屋梁上,一聲刺耳的笑聲,從屋梁上掠過一個胖大的人影。

室內青光大盛,如蘭和尚的身形已和天乙道人交織在一起,兩人都是一沾即走,一聲沉悶的聲響,紅色火球被青光硬生生擊滅,天乙道人退身,再退,退到我身邊時已經不支,眼中已赤紅如血。

我極力伸出手,撐住天乙道人搖搖欲墜的身體,隻是體內真氣無法流轉,提供不了一點幫助,。青色光芒下,如蘭和尚嗬嗬大笑,身形從空中撲落。

笑聲遽止,如蘭和尚驚呼一聲,一點紅光已擊破他的護身青芒,從背後透心而過。

如蘭和尚臉上呈現出詫異神色,他捂著胸口勉力回身,對麵空蕩蕩的並無一人,隻有那位破敗的土地神在對他似笑非笑。

土地神眼中的血珠已經不見。

儒冠自來多誤身,現代儒生陳遠山的命運會怎麽樣?

強烈推薦好友作品作者:這娃兒真笨書號:1237303

小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