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文小姐趕到病房時,張鐵嘴正在掙紮著從病床上下來,老頭勁挺大,象個瘋子,兩個護士怎麽攔也攔不住。看來自己的功力仍然不精純,附體惡靈未驅除幹淨,我當即把右手按在張鐵嘴背部,驅邪真力源源湧出。張鐵嘴被我摁在病床上,慢慢地回過頭來,全身震了一震,認出了我。

“是你嗎?老夫不是在做夢吧?”

“莫說話,我正在祛除你身上惡靈”我催動真氣,已是滿頭大汗。這惡靈當真頑固,驅邪真力到處,張鐵嘴全身鼓蕩,那惡靈卻始終未見蹤影。

“這惡靈陰魂不散,和你耗上了,都不讓你好生治病,,算它狠”。

張鐵嘴哭喪著臉說,怎麽你小子做事還這麽衝動?我身上哪還有啥附體惡靈哦,我不想治病,是心疼錢嘛,你看這一個人一間的病房,一天得多少錢哪?

,你怎麽不早說,浪費我這麽多真氣。我抹抹臉上的汗珠,忍不住埋怨張鐵嘴。

張鐵嘴不樂意了。你讓我說了嗎?老夫好不容易從床上下來,就被你一把按在床上,也不知你從哪兒學來的邪術,弄得老夫五髒六腑疼痛無比。

文小姐在旁邊捂著嘴笑。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怎麽一見麵就吵架?這麽長時間沒見了,互相得多感動啊,我都想掉眼淚呢。

張鐵嘴轉過頭,這才看見文小姐,愣了一下。

“這女娃子是誰啊,咋長得跟天仙似的?”

文小姐聽得張鐵嘴讚她美貌,心裏很受用,連忙跑到病床邊給張鐵嘴捶腿,張鐵嘴算了一輩子命,低三下四的做人慣了,哪裏享受過這種待遇?當下高興地不得了,連讚文小姐又懂事又能幹,不象我做事毛手毛腳。張鐵嘴的鐵嘴功夫無人可比,一會兒就把文小姐恭維地飄飄然,賴在張鐵嘴身邊舍不得離開,連他的滿嘴口臭也不在意了。

我看他們兩人談得正歡,自己在一旁插不上話,又覺得眼裏有些濕潤,怕他們看出來,連忙退到了外麵。其實我的心裏很感動,張鐵嘴終於安然無恙,要是在野外,我早就仰天大叫了,天可憐見,經過這麽多劫難,兄弟們又重聚在一起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慶賀一下。

等我買了飯菜回來,張鐵嘴和文小姐竟然還在興高采烈地談天論地,我不由地暗自佩服。張鐵嘴確實了得,要是年輕二十歲,定能哄得女人們圍著他團團轉,我就不行了,想圍著女人轉都沒有機會。

文小姐看見我拿著幾包熟食和幾瓶啤酒進來,歡呼一聲接了過去,她把病房的小櫥櫃拉在中間,滿滿地擺了一櫥櫃。到底是女人,做這些家務活最麻利,等我攙著張鐵嘴洗手回來,文小姐把碗筷都準備好了,一瓶啤酒也打開了蓋子。

我們圍著櫥櫃坐下。久別重逢,我強忍著心中的激動,舉起酒杯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哪,陽光明媚,晴空萬裏,就象我們此刻的心情,啥也不說了,喝酒慶賀!”

文小姐端起酒杯說,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是得好好慶賀!方大哥,張叔叔要認我做女兒呢,不該慶賀一下嗎?大家一醉方休才好。我不會喝酒,可是這杯酒我一定要喝,誰也別攔著我呀。

沒有人攔著,她把一杯啤酒咕嚕咕嚕灌進肚裏,放下酒杯,臉上立刻豔若桃花。

張鐵嘴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幹女兒真豪爽,老夫也喝了這杯酒,是得慶賀慶賀哦。

我愣了半天才回過味來,不禁又氣又惱。合著這一老一少慶賀兩人結成父女來著,沒我什麽事了。張鐵嘴自己的女兒都沒管理好,文小姐一個大城市女子,管得起嗎?

張鐵嘴和文小姐卻很興奮,兩個人不停地舉杯慶賀,全然不顧我在旁邊鬱悶。幾瓶酒下來,文小姐不勝酒力,趴在酒桌邊不動了。

張鐵嘴連連叫苦,對我說“幹女兒沒喝多少酒啊,怎麽就醉了?這下怎麽辦?”

我朝嘴裏夾了一口菜,冷冷地說“還沒喝多少酒?我可是一口沒喝呢,都被你們喝光了。你幹女兒在管委會上班,麻煩你這當爹的把她送回去得了”。

那怎麽行?還是你送去。張鐵嘴歪歪頭想了個理由“我又不清楚管委會在哪裏啊,還是勞駕你去得了”。

我當然知道管委會的駐地位置,管委會公安局就在那大院裏辦公,可是我不想去。張鐵嘴看我不樂意,又擺開掌門人的架子,說不行就不行,不服不行。想想他這些日子吃苦,身體尚未恢複,我的心一軟,隻好答應下來。

幸好送文小姐回去的時候,管委會裏靜悄悄的,文小姐迷迷糊糊地倒還清醒,知道自己的單身宿舍。我把她送進宿舍裏,姑娘家的房間精致幹淨,我也不敢再看,匆匆地趕回了醫院。

第二天下午,我剛照料張鐵嘴吃過飯,文小姐又笑嘻嘻地來了,這回她倒不送鮮花了,肩上扛了一個大背包。打開背包一看,裏麵全是時興的衣服。張鐵嘴的衣服早已破爛扔掉了,現在穿的是醫院的病號服。他看到這些衣服,向文小姐謙虛了一番,轉過頭對我說“你看幹女兒多好啊,給我買衣服,對了,你跟著沾光了,也有你的衣服呢”。

我衝文小姐拱了拱手,大著舌頭說“多謝文小姐關心了,我們沒錢還你,可怎麽辦?要不我給你打個短工吧”。

文小姐咯咯笑,對張鐵嘴說”笑死我了,你怎麽找了這麽一個油腔滑調的徒弟呀?”

,一定是張鐵嘴昨天對文小姐吹牛,把我說成了他的徒弟。我氣得不知說什麽好,看來等張鐵嘴康複後,一定要和他理論理論,能者為王,說不定他見我功法大進,來個主動禪讓也未可知。

文小姐和我出來,笑著說,我發現你們師徒倆有好多相似的地方啊,說話都雲山霧罩的,對了,算命是不是都這樣?職業病?

我聽了很不是滋味,沒有搭理她。

“抱歉抱歉,生氣了?”文小姐轉到我麵前說,盯著我說“好象你很大度啊,不至於和我這樣的小女子生氣吧?”

我連忙躲開她的目光,緊走幾步。這些城市女子也真大方,大白天的堵住男人的去路算咋回事啊,也不怕別人看見。

文小姐從背後追上來說“我可沒說你雲山霧罩啊,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沒有媳婦兒,嘻嘻嘻”。

張鐵嘴這麽大歲數了,怎麽見了漂亮姑娘也頭暈,什麽都往外說?典型的重色輕友。

我惱道,這老頭說話不著斤兩,你千萬別信他的話。他有一個女兒了,幹嗎又認你做女兒?當心他不懷好意。

玩笑一出口我就有些後悔,暗怪自己真的有點油腔滑調,這句話一下得罪兩個人哎,文小姐定要大發雷霆不可。

不料文小姐聽了並不在意,嘻笑了幾聲說“你這人說話就愛油腔滑調,什麽不懷好意?張叔叔是個好人。對了,張叔叔以前娶過老婆哦,很漂亮的,他還說很象我啊,羞死人了”。

我差點笑了出來。張鐵嘴的老婆可是個傻子,你要是知道了,不哭才怪。不過看著文小姐沾沾自喜的模樣,我沒敢把實情吐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