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旅店老板剛離開客棧,那個黑眼圈漢子又匆匆跑了出來,原來他想幫助我們一起查找,看來這名叫杜黑眼的漢子倒是個古道熱腸的漢子。多個人多份力量,三個人分頭尋找,沒用半天的功夫就把小鎮上的客棧都找遍了,卻絲毫沒有文小姐的下落,旅店老板急得上火,兩眼憋得象個鈴鐺。再打聽一些住家,都搖頭說不曾見過。眼看著天色漸晚,我們隻好垂頭喪氣地回到了旅店老板的家裏。

老板娘見到我們,滿麵希冀一下變成絕望,禁不住軟倒在地上,失聲痛哭。看見老板娘,我突然想起一事,問那個黑眼圈漢子道:“這幾天來,你們是不是曾在這旅店周圍打探過?“

黑眼圈漢子莫名其妙。沒有呀,自從在那鬼山穀裏差點送命,哥幾個就象雷驚的孩子,這幾天窩在客棧裏哪裏敢露出頭來?吃喝拉撒都在屋裏。

難道另有一夥東北參客?黑眼圈漢子搖了搖頭。

“沒可能啊,長白山參客自成一幫,各有領地,斷不可到別人的地盤上搶食。這西北大川是我們司二爺的領地,什麽人如此大膽,敢破了這江湖規矩?老板娘定是一個眼暈,看走了眼。

老板娘抹幹眼淚,說你這黑眼漢子說話可笑,我怎會看走了眼?我一聽你說話,就知道你是個東北漢子,說不定你正和那些強盜一路,快些還我的孩子,不然老娘和你拚命。

老板娘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揪打那黑眼漢子,我連忙把她拉開,心裏暗怪她莽撞,怎麽這老板娘和老板一樣急脾氣?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說老板娘你再想想,說不定那些漢子真的不是東北參客,老板娘衝我大聲說“我怎會認錯東北人?我娘家就在東北鬆花江上,滿山的大豆高梁。那些人就算不說話,我一聞那渾身的高粱味兒,就知道是東北犢子。”

黑眼漢子在旁邊氣得滿地亂跳。這老娘們胡說八道,方大哥千萬別信她的話,東北人隻有我們這群參客,哪裏還有另外一夥?

我起了疑心,問那老板娘見到的東北人是些什麽模樣。老板娘說,哪裏還象個人樣?一個個臉色陰沉,一句話不說,一個屁不放。

“有一個歪嘴巴的最是不要臉,衣衫破爛,都露了大腿,氣得老娘不想再細看。”

歪嘴巴?黑眼圈漢子一聲驚呼,他不是死在那個山穀裏了嗎?怎麽回來到你這旅店?

我這時已經猜出了大概,再仔細問了下老板娘那幾個漢子的容貌,果然是已經在山穀中喪命的那些東北參客。這些人自然不會複活,一定是被人製成了行屍。是什麽人利用這些行屍綁架了文小姐?難道這小鎮上竟然有一個深藏不露的茅山道士?

我這時發現,自己已能夠做到元神離體了,修道能達到這種境界,心下自然歡喜不盡,對戰勝一些邪祟巫術也充滿了信心。隻是最近很多事情交織在一起,讓我忙得焦頭爛額,無法靜心修身練功。眼見老板娘到廚房做飯,老板和黑眼圈漢子正在閑談,趁此機會我回到自己房間,在床上閉目清修,繼續蓄養丹基,培化元神,漸漸靈台空明,窺見萬物典藏。白天所見忽然曆曆在目,千頭萬緒紛至遝來卻不亂分寸。

久聞茅山宗控屍術天下獨步,這些行屍的主人定是一個道術精深的茅山道士。一般茅山道術,所控屍體隻能在夜間行走,陰地駐留,隻有茅山宗上茅以上的道高之士,所控屍體才能在白天出現,,隻因為這些行屍的體內已分駐少許施法者的真氣,施法者借此可以鎮壓住死者的亡靈,用自己的真氣控製死者的行動。外國也有人製作一種“還魂屍”,卻純粹用藥物製成,自然不能和我國秘術的博大精深相比。

那司二爺死得不明不白,我見到他時屍體尚溫,為何我施展攝魂術時卻一無所獲?想到此處,我差點從床上一頭栽下,暗罵自己糊塗。攝魂時耳中聽見一聲驚呼,正是那施法者和我爭奪司二爺魂魄時,兩種攝魂術力碰撞後對方吃驚發出的聲音,那聲音離得不遠,凶手一定是那客棧中人。

我再也忍耐不住,施用挪移法術,瞬間離開了這家旅店。其時月夜朦朧,淡月照影下,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我已經到了客棧的外麵。我不願驚動那個看門老人,施展輕身術,揉身升起,躍過了高大的客棧大門,進入到客棧院內。

我正準備走到內院窺探,卻聽到門口看門老人的房間裏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似乎是看門老人的咳嗽聲。我不願被他看見,急忙躲到他房間背後的隱蔽處。那看門老人不斷咳嗽,卻並不出來,少頃房間裏麵忽然閃出了一點暗紅色光芒。

那點暗紅色光芒明暗不定,在窗戶玻璃上閃著詭異的光影。我心中大奇,走到近處隔著門縫細看。房間裏哪裏還是看門老頭?隻見暗紅色光芒和淡淡月光的交相映照下,一個年輕人的臉麵正對著一朵黃花微笑。

難道晚上客棧的看門人換成了看門老頭的孫子?兩人的臉麵雖然老幼各別,但五官麵目卻甚為相似。我正在沉吟,卻聽得房間裏那年輕人輕笑一聲,在月光下轉過頭來,那張年輕的臉慢慢變化,皺紋漸漸增生,竟是那看門老頭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