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浮出水麵
……
殿庭，族內眾人散了去。
對於今日的安排，確實有些出人意料，有人為黎雲姿感到惋惜，也有人幸災樂禍。
“還以為夫人會讓黎雲姿隨便找個下人嫁了，免得那件事繼續鬧得沸沸揚揚丟我們族的臉麵，哪知道是去給人做妾呀，真是可憐。”慕晴語氣裏幾分哀歎。
隻是這份哀歎太過虛假了，整張粉白粉白的臉頰就差綻放神采飛揚的笑容了。
黎雲姿讓族內太多出色的女子沒有了色彩，而如今她自己落得了這個下場。
“好歹以城主之妾，服侍得好，沒準比我們這些安分守己的小姐們都過得好呢。”
“她這方麵肯定不差吧，畢竟她對一個卑賤的乞丐都能撅得起腰呢……”
“別那麽大聲，她往這裏來了。”黎孔熙道。
如今族內年輕的女子們都簇擁著黎孔熙和慕晴。
黎雲姿孤身一人，她順著殿階往下走，那群鶯鶯燕燕的族內女子們都蓮步而行，她們說得那些話自然是被黎雲姿聽見了的。
黎雲姿看了一眼那幾個落井下石的小姐們，依舊分辨不出喜怒。
但那幾位小姐卻不由的往黎孔熙和慕晴身後靠了靠。
天知道黎雲姿會不會發瘋？
隻是，她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她沿著殿庭的另一道門走了過去，那裏倒不是回黎家皇院的，而是前往軍營。
黎孔熙見她背影，不由冷哼了一聲。
不過一想到兩個人天差地別的境遇，黎孔熙臉上又明媚了起來。
……
一座石橋，幾棵枯柳，黎雲姿站在橋上，目光注視著橋下那些銀色、紅色的鯉魚，看著它們將池水給攪得渾濁。
沒多久，身穿著銀黑色鎧甲的魁梧統帥便往這裏走來。
程統帥看到了橋上的黎雲姿，稍稍加快了步子。
“雲姿，你在此處等我？”程統帥開口問道。
“嗯，有件事希望程統帥協助我。”黎雲姿點了點頭，一雙眼睛明亮清澈，似乎根本沒有因為殿內那件極致的羞辱而失控。
“你父親終究還是容易被小夫人影響，既然沒有反對這件事，好歹你對城邦有那麽大的貢獻，卻要將你送入敵人虎口換取虛偽的停戰。唉，走吧，雲姿，我會幫你逃離的，走遠一些，去找一個真正的良人好好過日子，別再回來了，這個黎家不值得。”程統帥滿眼的憐惜和無奈。
哪怕黎雲姿沒有來找自己，程統帥也做好了幫黎雲姿逃離的準備。
程統帥是戰場之人，他很清楚黎雲姿嫁入淩霄城淩家就是一個徹徹底底地的女俘虜，何況她在戰場上還殺過不少淩家的子弟。
黎雲姿到了那裏，生不如死。
聽到程統帥這番話，黎雲姿心裏有了一絲絲暖意。
終究還是有人在為自己著想的。
“程叔，雲姿並沒有想逃。”
“不逃，你要受那屈辱？？你終究是個女兒家，你也還年輕，這個黎家更不值得你用自己的一生去換一場可憐的議和。邊境的戰況你不用擔心，拚上我這條老命，我也絕不會讓淩霄城那般畜生踏入我們領土半步！”程統帥有些激動道。
“程叔，你可知道蕪土暴亂，為何始終平定不了，無論殺多少人，那些手無寸鐵的暴民依舊瘋狂的衝向戰場，不顧一切？”黎雲姿開口說道。
程統帥皺起眉頭。
他不明白黎雲姿是怎麽想的，她都自身難保了，還在想著祖龍城邦的安定？？
“蕪土野蠻原始，民眾沒有開智。我們祖龍城邦土壤肥沃開闊，他們早就垂涎，受到某些人的鼓舞便如狼似虎。”程統帥說道。
黎雲姿搖了搖頭，道：“蕪土暴民是殺不完的……”
“你該擔心你自己啊，雲姿。”
“我不會逃的。”黎雲姿平靜的說道。
深陷在泥潭之中，越是瘋狂的掙紮便陷得越深。
黎雲姿不久前還感到幾分迷茫，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敵人究竟是誰。
現在，她逐漸看清了。
他們一個個都浮出了水麵，他們發出獰笑，按耐不住喜悅的跑上來要將自己狠狠的踩到淤泥裏去。
……
即將入冬，祖龍城邦有一個月沒有下過一滴雨了，連一直都非常肥沃的離川大平原竟然也透出了幾分稀疏幹旱，要沒有三大河流的滋潤，怕早已經枯草連天。
祝明朗記得自己剛入祖龍城邦時，這裏還是碧空沃野，在馴龍學院待了一個多月，城外的廣闊大地像是換了一件衣裳。
蒼黃一片的草地，枯了一地的林葉，平原最遠處的山脈，山線也不知何時變成了一道起伏連綿的銀白，磅礴中更也透著幾分蕭瑟……
“啊楸！”
李少穎用羊毛大衣緊緊的裹住自己，卻還是承受不住半空中凜冽寒風，被凍得鼻子發紅，鼻涕都要流出來了。
祝明朗瞥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也混到了這次遊曆課中。
不過看他是和南燁騎乘著一頭飛鳥偽龍，祝明朗變大致明白了。
此時，他們所有人正在高空中，坐在一頭頭飛鳥偽龍的背脊上，雙手持著韁繩。
蒼黃蕭瑟的平原就在他們腳下，隻是風如冰刀，刮在臉頰與耳朵上實在疼得厲害，李少穎顯然沒有怎麽上過天，不知道要做什麽保護措施。
一共有十三隻飛鳥偽龍，分別載著十三名學生。
這些學生裏麵，有已經擁有了龍的真正牧龍師，也有像李少穎、南燁這種還在龍門之下的學子。
又兩位老師帶領，一名是負責學員們生命安全的柯北導師，也就是那天祝明朗見到的那位男子，另一位正是授課老師段嵐，她負責施展興雲布雨之法。
除了十三名學生和兩名老師隻外，還有一個助教，這位助教就是祝明朗。
段嵐、柯北、祝明朗三人是坐在一頭鷹獸龍上麵。
鷹獸龍擁有著雄獅一般寬厚的背，巨鷹一半的胸膛與頭顱。身長超過了五米，坐在鷹獸龍的背上就跟坐在自家鋪著獸毛毯的躺椅上，頭等享受！
事實上祝明朗也沒有料到，一個前來打打雜的混子，怎麽就被安排為助教了。
“蒼龍還能操控風雲雨？？感覺蒼龍才是龍魁啊。”李少穎說道。
他一件簡單的長衣，衣裳上沒有任何的花紋與裝飾，與其他服裝略顯幾分華麗的牧龍師學員相比，倒確實顯得積分寒酸。
也沒有辦法，這是李少穎最好的幾件衣裳了，要不是自己的牛靈突然出現了龍的特征，他還在家裏放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