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一架黑色的波音757—200型客機不疾不徐地在機場降落。

機身上除了紅、白條紋的獨特噴塗以外,還有一行醒目的“順豐快遞航空”字樣,顯然說明了這架飛機的身份。

與航空塔交接完畢信息後,往日前來運貨的順豐快遞專屬車輛卻沒有及時到達,取而代之的是五六輛低調的灰色吉普,錯落有致地將停下來的車輛構成了一個戰術掩體,一旦有意外發生,便能夠利用車輛作為掩體立刻進行還擊。

十餘位統一著裝、黑風衣黑色戰術靴的專員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便從吉普上下車,靜默地相互對視了片刻,一齊等待後艙門的打開。

他們的國籍並不統一,但為了保持隱蔽,大部分都是東亞人種。

受過各種專業訓練的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群黑夜裏的幽靈,並且每一位都有著至少五年以上的優秀履曆,任務完成率均值在90%以上。

更不用說在龍族血統的加持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足以比肩各國頂尖特工。

“B—2684貨箱。”

為首的專員手持平板,如同岩塑般一動不動,目光專注有力,直到指揮中心從地球的另一端傳輸過來這麽簡簡單單的名詞。

為了防止泄密,所以直到他們抵達貨運飛機前,才會告知儲存本次任務裝備的貨箱。

沉穩的聲音在黑夜裏能夠傳播到很遠,但此刻這裏已經被清場了。

就算飛機上的駕駛員和領航員,都是秘黨的人。

緊接著沒有幾分鍾,在他回複了確認的信息後,指揮中心便再度發布指令給貨運飛機上的駕駛員,示意可以打開後艙門。

有著接近13年的任務履曆的他不可謂不是一員老將了,又恰好正值壯年,所以才被指派為這次任務中的行動組長——隻是行動組長。也就是說他除了在具體施行步驟上有著一定的自由權外,其他環節都要嚴格按照製定的計劃進行。

“C組的人跟我一起,其他人留在原地保持警戒。”

他沉著聲音掃視了一圈,諸位專員並沒有異議,隨後五位C組的成員出列,緊跟在他身後,前往飛機貨艙。

盡管他並不覺得區區一個領取裝備的事情都需要如此慎重地對待,但奈何指揮中心方麵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們務必謹慎小心,並且提示說明可能會有高危級別的龍類在附近出現。

然而哪門子龍類會住在機場附近呢?

周圍的地形圖早在幾天前就精確繪製到了三米的誤差內,放眼四周一片空闊,小土坡也沒有超過五米高的;地下結構非常踏實,沒有溶洞沒有暗河,不存在龍類可以容身的環境,就是那麽普普通通結結實實一大塊隻有泥土的平原。

然而他很難解釋為秘黨高層在犯傻,因為他們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犯傻的人。

連他們都犯傻的話,人類的世界很快就要沒救了。

“組長,有32位的字母密碼鎖。”

亮堂堂的貨艙裏擠滿了其餘的貨物和集裝箱,想要開出一條讓人通行的道路頗為困難,所以他並沒有親自進去,而是讓C組的三人一起搜尋。

“密碼鎖?”

他的眉頭狠狠跳了跳,32位的字母密碼鎖如果要強行破解,那麽隻能找一台超級計算機了。那還是建立在電子鎖的前提上,這個貨箱采用的是傳統的機械鎖,一個個去試可能真的要試到天荒地老去了。

好在他們並非竊取機密的特工,這些手段不過是秘黨為了防止意外才設定的。

果不其然,在確認找到那個無標識的黑色集裝箱後,指揮中心便發過來了排列毫無規律的32個英文字母。

“我親自來。”

既然上層都將保密措施做到這種地步了,他自然也不介意更加嚴格一點。

粗糲的手指在一個個金屬輪盤上撥動,專心致誌的他沒有注意到貨艙裏稍微黯淡了些的燈光,以及金屬艙壁上隱隱凝結的水珠。

有某種詭異的變化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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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必要做得這麽謹慎嗎?”

卡塞爾學院的中央主控室裏,施耐德正拖著他的呼吸機小車緩緩走動,大屏幕上一半接管了機場方麵的實時監控,一半顯示著城市中過濾出的和墨瑟有關的影像。

昂熱站在一旁,身姿筆挺,一種上位感不露自威。

“我必須承認,這個叫墨瑟的家夥血統越界地很奇怪,在被青銅與火之王康斯坦丁汙染過後,還被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二次汙染。”

“但我不認為他有能力逃脫這次圍捕,甚至提前發難攪動局勢。”

施耐德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可怕,知曉內情的昂熱當然沒有任何反感和嘲笑,不過卻是歎了一口氣。

“施耐德,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這和當年的事情無關!”哪怕在昂熱麵前,被戳了痛腳的施耐德也顯得有些暴躁——倒不如說,正是因為在了解他的昂熱麵前。“專員和學生的犧牲暫且不提。我是被龍血汙染的人,所以我很清楚被汙染後的危害!”

“墨瑟在教堂的失控有目共睹,不要再和我說他還能夠克製自己,更不要說他有那份覺悟給自己上保險!”

施耐德擲地有聲的怒吼在這間密閉性良好的主控室裏回蕩,換來昂熱的半晌不語。

於是他才漸漸平息下來,轉而將目光投向屏幕。

“這次任務的流程已經製定下來了,不會有差錯,也不會再有開脫和放過。路明非的事情我們沒有人過問,因為S級學生不過是一個虛名和噱頭,於大局無關緊要。”

“但墨瑟的事情誰也保不了他,這是延續千年來的原則和底線。”

“昂熱,我了解你的品性,你也應該了解我的。最起碼,我們都很了解校董會的。”

事實也正如他所言。

誠然,墨瑟的戰鬥力和潛力確實可以稱得上學院中的翹楚,但他觸犯了混血種的底線,觸犯了秘黨的底線。

曆史上為了追求更強的力量而跨過底線、改換陣營的天才不在少數,然而他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同情和支持,反而全部被毫不留情地斬殺。多一個墨瑟也算不多。

“我自然明白。”

昂熱用折刀削去雪茄頭,隨後點燃起了第一縷青煙。

“不過你可能不像你認為的那樣了解我的品性。我不擔心墨瑟的結局,我擔心的是校董會指派的力量是否足夠。”

饒使是施耐德,聽到這番話後也不由得為之側目。

“墨瑟有那麽大的能耐?”

畢竟校董會出馬的人員加起來簡直是可以屠龍的陣容了,不可能奈何不了區區一個沒有裝備支持的學員。

“不,我不是指他……”

昂熱呼出了一口濃鬱的煙氣,試圖用幹燥的煙霧驅散令他感到煩悶的濕意。

“校董會還有很多隱藏起來的秘密,包括他們知道的,和他們不一定知道的。”

“這個城市,可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我一單身狗就不說節日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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